她发呆,是因为她忽然开始怀疑,她是不是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所以相信他一定会来救她。
只是却忽略了,能不动声色将她从白煜辰眼皮子底下劫出来的人,自然有办法让白煜辰找不到她。
摇了摇头,让自己不再想太多,继续赶路。
过了一夜没有凌珞的消息,谢莲漪有些坐不住了,她回过头微微扫了一眼坐在高台上自斟自酌的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恨意和惧怕,还有一丝,几近于无的情愫。男子轻笑一声,邪魅的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意,他伸手勾起谢莲漪的脸,语气轻柔,“你在怕我?”
谢莲漪摇摇头,眼底闪过一丝复杂,那天夜里,子宁换了合欢香后,她便将一切推到了苏雅身上,因为在那种情况下,如果没人出来抵罪,倒霉的最终还是她。从小对她最亲的苏雅被人救出来后就发了疯,她不是没有后悔,只是在她决定将苏雅推出去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所以那个时候,这个男人忽然出现,他有不逊于白煜辰的容貌和武功,他说愿意帮她报仇,她便答应了。而作为交换,那天夜里,他要了她。
她的第一次,他的动作粗暴又直来直去,甚至没有一丝的停顿,直到她彻底昏厥过去,以后的每天,亦是如此。似乎在他眼底,她只是发泄的工具。
可是平日里,他又那么温柔,让人忍不住着迷。
刚开始的时候,谢莲漪以为,他应该是有一点在乎她的,毕竟,他几乎每天都和她在一起,可是后来,时间长了,她才发现,他对每个人,都是这样的态度,不冷不热,不疏不近,脸上永远带着邪魅到惑人的笑,却从来不曾抵达眼底心底。唯有提及凌珞的时候,他的目光会温软下来。
谢莲漪嫉妒得发狂,但有时又会幸灾乐祸,他若真喜欢凌珞,又怎么会任由她来伤害凌珞?
看见谢莲漪眼底的情愫,他笑得越发讽刺,他凑到她耳边,轻声细语,却冷入骨髓,“不要爱上我,否则,我只有杀了你——”
谢莲漪的表情变了,她知道,他是认真的。谢莲漪回过头,掩饰自己的情绪,“一直没有她的消息……”
他眉头微皱,脚步轻点,已经消失在了阁楼里。
谢莲漪痴痴地拿起他刚刚喝过的酒杯,眼底是无法言语的悲怆和疲惫。只有她的消息,才会让一向平淡到毫无感情的他变了脸色。
她不能明白,既然爱,为何又要如此肆无忌惮的伤害呢?他不会心疼吗?那他又为何会着急?
他就像是一个带着芬芳香气的谜,闻着甜美,却是腐蚀人心毒药。
解不开,不敢也不能解开。
…
男子的黑衣在夏日的风中飒飒作响,衣袂翻飞,他立于树上,看着树下面容坚毅的女子,眼神中是越发浓烈的寒霜,却又忽然平寂,如此反复数次,他终于回头,转身离去。
而在树荫下稍事休憩的凌珞,因为疲惫没有费力去感受周围的变化,所以丝毫不清楚,自己在鬼门关前,已经转了好几个来回。
她靠在树下,微微阖眼,恢复着体内无限接近于无的内力。
半个时辰后,凌珞精神饱满的站起身来,继续赶路,却忽然听见嘶鸣的马蹄声,她犹豫了片刻,毅然闯了出去。森林里的路太乱,越往前走分岔路越多,马车的痕迹也就越淡,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走下去了。
“吁——”赶车的仆从匆忙停住马车,望着路中央的凌珞,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原本准备大骂的声音也柔和了些,“喂,你要干什么?”
“发生了什么事?”车内忽然传出一阵低沉的声音。
仆从立刻解释道,“世子,有个女人拦住了我们的马车。”
车帘被拉开,两人俱是一怔。
“凌姑娘?”
“白皓辰?”
白皓辰勾起嘴角,“真巧。”
凌珞欲哭无泪,讪讪道,“是啊,真巧……”
自己这是什么运气,一出来就碰到这么个煞星!果然人一倒霉起来就不能以常理来看……
“凌姑娘怎么没跟白煜辰一起?”白皓辰带着逼视的目光望向她,凌珞撇开头,她实在不喜欢这种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觊觎之色。
“走散了……”凌珞顾左右而言他,随即道,“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你们可以继续赶路。”
凌珞转身欲走,白皓辰从车上跳下来,拉住了她,她厌恶的甩开他的手,回过头,目光清冷,“白公子,请自重!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她一刻都不想呆下去了,明明白皓辰与白煜辰是有三分相似,但给她的感觉却是天壤之别。
白皓辰丝毫不在意她的态度,笑意越发浓烈,“凌姑娘,在下倒真是有事找你。”
凌珞的脚步顿了顿,站在一米开外看着他。
“我是特意来接凌姑娘的。”
凌珞最终还是跟着白皓辰上了马车,她暂时还不能泄露自己有武功的真相,否则的话,他一定会加强警惕。反正她也走不出这片森林,倒不如跟着白皓辰,看看他到底有什么阴谋。
白皓辰不知道凌珞有武功,所以一路上凌珞的待遇倒也还算不错,至少没再被绑着,况且逆天诀原本就十分特殊,寻常人根本就无法查探出。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凌珞冷冷的问。
白皓辰注视她良久,眼中有一丝轻蔑,他凑近她,带着玩味的笑,“你觉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能干什么?”
凌珞眼底闪过一道厌恶,身体往后退了一些,白皓辰轻笑一声,纤长的手指抚上她的脸,一点一点轻移过她的轮廓,“虽然你很漂亮,但是放心,我对别人用过的东西,不感兴趣。”
说完,他退回原位,垂下双眼。话虽如此,但她眼底的厌恶,为何他觉得,竟是那么的刺眼?凌珞轻哼一声,转头望向窗外,身体却一直紧绷着,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她都可以迅速做出反应。
白皓辰抬起眼,看着她防备的模样,眼底漾起一抹趣味。虽然不知道究竟是谁通知他去那里接凌珞,但是,他相信,一定会有很多人对她感兴趣的。
还有白煜辰。我亲爱的弟弟,我想,你应该已经得到了消息吧?白皓辰眼底漫起一抹寒霜,嘴角却带笑。
这个女人,对你究竟有多重要呢?既然如此,那么,我便亲手毁掉她!
回到凤澜城,白皓辰便带她回了云阳王府。
白若嫣迎了上来,看见凌珞,她微怔片刻,眼底闪过一丝痛恨。
她从小最喜欢的就是二哥,二哥虽然性子很冷,但从来都没有对她那么严肃过。二哥以前虽然和父亲关系不大好,但至少还住在云阳王府中,就是因为这个女人的到来,二哥搬出了云阳王府,她每次去千月湖找他,都被拒之门外。
凌珞也愣了愣,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从她醒来白若嫣就不待见她,如今她被关在云阳王府中,恐怕这个女人又会想尽法子赶她走。要真把她赶走了还好说,但看白皓辰的样子根本就没这个打算,到时候白若嫣暗中使绊子,她的日子恐怕会很难过。
白若嫣抱着白皓辰的胳膊撒娇,“大哥,你怎么把这个女人带回来了?我不要看见她,你把她赶出去!”
白皓辰扫了一眼自己的妹妹,又回头看到凌珞眼底的郁闷,嘴角荡起一抹笑,“嫣儿也出来很久了,该回白帝城了。”
他对着白若嫣说,目光却紧随着凌珞。听见这句话,凌珞眼底绽出一抹惊喜,白皓辰的眼中绽出一抹笑意,自己却恍然未觉,倒是凌珞,敏锐的感觉到他眼底的柔和,微微抖了抖。
错觉,错觉,他那么温柔一定是因为白若嫣,嗯,就是这样!
其实…白皓辰并不是凌珞所想的那种贼眉鼠眼的模样,他看起来更像是谦谦君子,只是城府太深,让人看不真切。凌珞之所以讨厌他,就是因为他对白煜辰的伤害,还有他眼底不加掩饰的阴谋。
白若嫣嘴角的笑意凝固,大哥虽然宠她,但从来说一不二,为何连大哥都要赶她走?白若嫣望向凌珞,眼神带着刻骨的仇恨,她失控的大喊,“大哥,你怎么也帮着这个狐狸精?贱人,每次看见你都没有好事!你怎么不去死!”
凌珞无语,貌似不关她的事吧?她从头到尾半句话都没说过,为什么得罪人的是别人,被记恨的却永远都是她?
白皓辰感觉胸腔里满是怒气,听见她骂凌珞,他竟然觉得如此难以忍受!
“啪——”
清脆的响声,凌珞目瞪口呆。
“大哥,你打我!”白若嫣捂着脸,目光绝望,她转过头,恶狠狠地冲向凌珞,白皓辰拦住她,厉喝一声,“护送小姐回白帝城,若是小姐有事,提头来见!”
一群侍卫涌出来,带头那个文质彬彬的说道,“小姐,请。”
凌珞忍不住扶额,这个世界太凶残了,自己果然不适合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