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道是无情却有情（一）
李靖缓缓转过身，道：“你说什么？”
赖春燕被他眼中的幽深唬得心里一跳，转念就后悔莫及，脑中闪过八个大字：自乱阵脚、口不择言！
李靖一步一步走近，赖春燕站得笔直，心里盘算着怎么应付。
两人再次呼吸相绕，却没了方才的缠绵，李靖再次重复道：“你说什么？”
赖春燕虽然给自己鼓劲，可越来越快的呼吸频率泄露了她此刻的心慌。
“我说···琥珀是你大哥李贺派来的。”
“你还知道什么？”
有句话叫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感觉到李靖眼神中闪现的杀意，赖春燕的心揪了起来。
“说！”
赖春燕抖了一下，面露惊恐。
李靖的确露了杀机。
他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受人摆布，如果赖春燕也是李贺派来的，他相信自己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动手！
赖春燕也知道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她用力拧了一下自己，用疼痛来给自己壮胆。
“琥珀是李贺派来你身边卧底，刺探情况的棋子。你也早就发现了这一点。在你发现琥珀推我到水池里的时候，你干脆将计就计，让她以为你喜欢我。琥珀指使小琴在我药里下毒的事你早就知道了。”说到这里赖春燕鼻子一酸，差点把眼泪酸出来，她揉了揉鼻子，“为了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你等我告诉你后你才动手，应该是怕被其他人知道。等你抓住琥珀后，你就趁机除掉她。琥珀她在跳崖之前就已经死了，那个跳崖的琥珀大概是别人扮演的。”
“所以······”
李靖用眼神示意她说下去。
“所以如果我猜的是对的，我的头疼之症你要负责！这钱也不能从我月钱里扣！”
赖春燕猜得七七八八，八九不离十了。
李靖怎么可能相信，“猜的？”
“当然，我又不是十五岁的小女孩，把事情捋一遍，结合你对我前后态度的不同，大概也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不得不说，这是赖春燕的天赋。
赖春燕直觉向来准得惊人，无论是上辈子学习还是工作，她的第六感都在几次重大事件中帮自己获得成功，除了感情上的，所以她也非常相信自己的第六感。同时她也遵循‘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这条准则，就像上次中毒事件那样。
这次也不例外，这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想，再经过推理得出来的。赖春燕看李靖的语气和神态，心里慢慢散出冷来。难道她的猜想竟是对的。李靖一直都是在扮猪吃老虎，在温柔无害的外表下其实是一个杀人不见血的狠角色！
李靖用力捏住赖春燕的下巴，疼得她刚刚才憋回去的泪珠马上就掉了出来，“痛！”
李靖松了手，道：“五五分！”
“你是王爷！”居然和她讨价还价！
“你也知道我是王爷啊。”李靖又恢复了笑容，笑得甚是无辜。
“三七，你七我三！”
“好，成交！”
唔，她应该说二八的！三七的话每个月还留有多少银子啊？赖春燕开始苦恼。做久了十五岁的小姑娘，赖春燕渐渐地觉得自己也和十五岁的小姑娘相似了，比如说，不太爱掩饰自己的情绪了。所以她现在烦恼的表情李靖一览无余。
李靖微微一笑，猜的吗？只要将她留在身边，总有一天她会露出马脚，是谁派来的都无所谓，只要她不做什么出格的事，若是能保她，他定会保她平安，若是不能，他会亲手了结了她！
令他心动的女子很多，情动的目前只有她一个。心动很容易，情动却很难。反正他有的是时间。
李靖转念间心已安定，摸了摸赖春燕的头，道：“乖，别想太多，好好休息吧。以后你还是住在这，省的搬了，明儿就开始到醉玉轩值班吧。你旷工许久了呢。”
说完李靖便开了门，招呼小翠过来收拾刚刚打碎的花瓶，临走时还吩咐小翠好好照顾他的燕儿。小翠听了又喜又惊又疑，进屋里见赖春燕脸色不是很好，眼睫毛都是湿的，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打扰，赶紧叫来几个人一起将花瓶碎片扫掉，自己留在赖春燕身边，随时注意着她的表情。
她不知道自己能为姐姐做什么，看她时而皱眉时而咬牙时而愤慨的样子，小翠心里着实担心。
赖春燕那个后悔啊，肠子都要青了。这是分成的问题吗是分成的问题吗？又不是分红？去他的你七我三！她后半辈子的逍遥小日子就这么被一个十八岁的娃子给兜没了！居然轻易地就被他耍得团团转，让她情何以堪啊！
赖春燕竭力打压自己心里某个角落里冒出来的一丝丝名为‘开心’的东西：“赖春燕，你吃错药了！被人卖了还高兴！你脑子没事吧？以后怎么办？一个月九两银子，就算是我只要付百分之三十，那也是二两七，我每月还倒欠七千钱了，到最后岂不是一辈子都要给他做长工！”
这样念叨一遍，赖春燕心里一丝丝的高兴之情很快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更加郁闷。
赖春燕长叹一口气，揉了揉自己的脸。
“姐姐，你没事吧。”
“···没事。”赖春燕站起身往厨房走去。
她真的好想问刚刚发生什么事了，可看姐姐的样子又是不想谈的样子，小翠咬着唇，暗暗给自己鼓劲，“没事的，等姐姐愿意告诉我的时候自然就对我说了。”
一荤两素，糖醋里脊、芋头丸子和酸菜。
厨娘战战兢兢，“春燕姑娘，你真的要拿酸菜给那位宋公子吃啊？”
赖春燕道：“婶子放心吧，他们大鱼大肉吃习惯了，偶尔吃吃酸菜也是很有味道的。”
心情不好归心情不好，宋玉这档子事，赖春燕还是不敢落下的。
宋玉对赖春燕接下来会呈上来的菜色很期待。他住的戴月阁，是李靖专门为他留的，知道宋玉嘴刁，李靖还特地将自己的厨娘临时拨给他。
午饭时间，宋玉看到李靖到戴月阁颇为惊讶。
“我来拼桌。”
“······哦。”
“我的厨娘调到你这里了。”
“哦。”
宋玉在京师和母妃都是分开吃饭，也许和李靖母妃孤僻的个性有关，但李靖吃饭好静是总所周知的。以往他们两去高仪山庄避暑的时候，即便离得不远都是分开吃的，宋玉碰了几次钉子也就随他去了。到了这里，宋玉也理所当然地认为是分开吃，所以看到他宋玉是很惊讶的！
李靖见宋玉调侃的眼神，摸了摸鼻子，想到宋玉在吃赖春燕单独为他做的菜，他心里就不爽，于是就来了。
赖春燕进屋见到李靖也是惊讶，不由自主地想到上午那一幕，脸瞬间就有些发热。好在她的脸本来就因为走路的原因有些发红，所以大家也发现异常。
将菜摆好，赖春燕就要退出去，李靖忽然道：“留下伺候着。”
赖春燕微微一愣，应了声是，在司棋惊讶的目光中平静地立在一边。
宋玉也是一愣。他一直捉摸不准赖春燕到是什么身份。
说是妾侍吧，李靖和的互动看起来又不像，说没什么关系吧，她又单独住着一个院子，还有丫头伺候着。可她的穿着打扮看起来又像是个丫鬟。
凤歌朝对衣服、头饰是有严格规定的，是等级制度在服侍上的另一种体现。平明百姓、官绅、皇族穿什么戴什么都是有严格限制的。比如说金饰，如果你家中没人做官，你再有钱也不是不能戴的，就是有功名在身，没有官职，最多也只能戴两件。而丫鬟奴仆之流，穿着必须素雅，首饰不能超过三件。
碍于李靖，宋玉也没把那两巴掌之仇当回事，谁让人家是兄弟的女人呢。至于这个女人说什么前世今生，虽然让他觉得有些微妙，但也没真放在心上。
只是，如果她是李靖的身边人，现在也不应该站在那里，好像随时等着被传唤的样子呀？
这些念头在宋玉心里快速转了一遍就过去了，反正他就是到这里来跟着享受几天清净日子的，想那么多干嘛，有吃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