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忽然的冷漠(修)
第二天,赖春燕早早醒了。
半个月来第一次在日升三竿之前起床了。
小翠颇为欣慰,御医就是御医啊,一剂药见效!
要不要告诉小翠她是被噩梦吓醒的呢?赖春燕思考,还是算了,想想还挺丢脸的。
为了自己今后有一个安稳的觉,赖春燕决定去厨房熬汤。
厨娘分外欣喜,亲自教她如何做,捣鼓半个上午加半个下午,一锅安神补脑汤终于做好了,香气弥漫整个小厨房。
味道甘醇,极好!
赖春燕摸摸自己喝得圆鼓鼓的小肚子,暗自思量:“明明是我想熬的,都怪厨娘太热情,让我没动手的机会啊!不过,肉是我亲自切的,这锅汤我也有功劳!”
赖春燕喜滋滋地带着小翠,小翠跟在后面喜滋滋地挎着篮子,雄赳赳气昂昂地往醉玉轩奔去。
“姐姐终于开窍了啊!”小翠感叹。看着路上那些人猜测探寻的有色眼光,小翠终于松了口气。女人,就要努力争取男人对自己的爱!
到了醉玉轩,小翠目瞪口呆地看赖春燕拿出四个碗,将汤一个一个倒好,手一挥:“大家来喝汤,人人有份!”
巧兰、翠珠、司棋看看李靖,再看看小翠,最后才看向赖春燕。
小翠捂脸,这些东西真的应该她来准备,她错了!
赖春燕挤出最和蔼最可亲的笑容:“很好吃的哦。”以前关系一直很紧张,要先用柔情攻势软化他们,打好关系。
三人默默地端着碗,到屋外某一处排排坐喝汤去了。赖春燕见他们表情怪异,连小翠也是一样,心里奇怪半响,终于恍悟:其实她只要带一个碗就够了啊!
赖春燕立即反省:“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下次带两个食盒装,以表示尊卑不同!”
碗是青瓷碗,勺是白玉勺,汤是补脑汤,赖春燕含笑将汤端到李靖桌边。
“这是安神补脑的药膳汤,您总是看书看得很晚,多喝一点。”赖春燕含笑将碗放在桌上。他又在看书了,多勤奋的孩子,一定要多补补。
“嗯,谢谢燕儿。”
“不客气。”赖春燕笑,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你先吃我再问。
李靖在赖春燕进来之前就一直坐在书桌前看书。
利用完的棋子,要么给以优惠堵住她的嘴,要么让她永绝后患地闭嘴。李靖有些头疼,杀她,舍不得,也没有理由。
她在刚刚好的时间里成为他一局中的一子,不是最好的却是最妙的。他原先大张旗鼓地选一个贴身丫鬟不过是为了放烟雾弹迷惑李贺,直到琥珀对她起心,他才顺势而为。
也罢,他还不至于卸磨杀驴。
李靖的书又掀过一页,赖春燕脸上笑容微僵:“爷,汤凉了。”
李靖惊讶抬头:“你怎么还在?”
赖春燕露出比他更惊讶的表情:“小王爷?”她不在这里在哪里?
李靖放下书,面露烦恼,道:“汤先放着,你先回去吧。”
赖春燕不自觉咽下一口口水,愣住。所有的浓情蜜意,瞬间瓦解崩塌。
李靖扬眉,赖春燕直盯着他看,看出他是认真的,才不甘心地道了个万福:“那奴婢先告退了!记得喝汤哦。”
欢快的激动的忐忑的心情瞬间没有了,一路上赖春燕辣手摧花折断嫩芽无数,心情抑郁!
“姐姐,你怎么了?小王爷不喜欢您做的汤吗?”汤她也喝了,很好喝啊,虽然有股中药味,但不妨碍味道。
赖春燕回头盯着小翠猛看,小翠被她看得莫名其妙,赶紧摸脸:“脸上有东西?”
赖春燕叹气:“小翠,咱回家啊,你别想太多,没事。”
小翠只好继续莫名其妙地跟着赖春燕回到梨花苑。
赖春燕躺在床上抱着被子滚来滚去,终于让她得出以下结论。
第一、李靖吃错药了。
这种人喜欢吃个什么补药啊仙丹什么的,吃错药很正常。
第二、李靖在迁怒。
琥珀可能是本来就是他的心头好,现在因为她的关系受到处罚,所以他生气了!
第三、李靖遇到不顺的事情了。
但凡人遇到烦心事,脾气都会变得比较烦躁,态度会比较恶劣。
还有一个念头不断地涌进赖春燕脑海,她每次都下意识地避过去。
最后总结:李靖其实是个喜怒无常的主。
赖春燕觉得自己的总结无比精确,然后小心脏顽强地扑腾起来:幸好他有点喜欢自己啊,要不然那时候赢他棋,还戏弄他,简直就是找死!李靖随便叫个面具男捏死她,那不是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赖春燕耳边瞬间响起那声骨头断开的声音,打了个抖。
她本意是想用柔情攻势撬开李靖的嘴,连对话都事先一一在脑海里排练了好几遍。
场景如下:
“燕儿,你怎么不开心?”
“没有,只是没睡好觉,今日做了个噩梦,吓死我了。”
“什么噩梦?”
“梦见有人拗断了我的手,就是那个面具男子啊。吓死我了!呜呜”
“原来是为这个,你不要怕,他是balabalabala”
事情应该是这样子发展才对。
她应该听到一个不让她惊讶的答案,比如,面具男是他的暗卫,王爷身边有这种人不是很正常吗?比如,面具男是一个的武林高手,李靖对他有恩,所以才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赖春燕想着想着再次抵不过周公的召唤,陷入无边睡梦。然后周公再次厚道地召出面具男,一刀捅进一个女子身体,鲜血四溅!那女子狰狞尖叫,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惊惧地望着赖春燕!
“啊!”赖春燕再次被吓醒,冷汗连连。
“姐姐,你怎么了?”小翠连忙倒水给她压惊。
赖春燕喝下一口水,靠在小翠身上直喘气。
一如侯门深似海,海内浮沉全是血!赖春燕悲剧地发现自己害怕了!
她害怕琥珀死掉。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如此年轻的鲜活的生命因为自己的原因而香消玉殒,她受不起。
单纯也好,无知也罢,现在的她是如此害怕听到琥珀死去的消息,而李靖莫名改变的态度也令她担忧。麻雀变凤凰的确是美事一桩,但在麻雀成功之前,是不是踩着无数麻雀和孔雀的尸体上去的呢?
“小翠,给我换衣服,我们去醉玉轩。”
小翠一愣,担忧看她一眼,道:“是。”
天色微暗,醉玉轩梅花已落,几朵残花还在枝上挣扎。赖春燕深吸一口气,到了门口才道:“小王爷,奴婢春燕求见。”
赖春燕一直很奇怪,醉玉轩怎么连个守卫都没有,话说她那梨花苑还有两个呢,难不成这是对她重视?
“进来吧。”
翠珠迎了出来,对她点头示意,赖春燕见她眼睛红肿,心里咯噔一下,看来哭过很久,下午来时没注意。
李靖正在作画。
李靖很忙,看书,作画,抚琴,摆棋谱,但是给人的感觉又很闲,因为他一直都在做这些,就好像因为无事可做才做。
富贵闲人,他真是当得起这四字。
白纸黑墨朱丹红,梅花妖娆,傲雪而开。
赖春燕安静立在一旁,不敢打扰。她看着李靖绝色的容颜,不悲不喜的脸上总是淡淡的神色,好似什么都不在意,淡漠的眼珠看她的时候总是有这柔柔的水波。可是,现在她却感觉不到半点情意,随着时间的流逝,赖春燕内心越来越不安。
李靖终于停笔,司棋取来帕子给他擦手,李靖边擦手边笑着问道:“怎么了?”
赖春燕道:“小王爷,奴婢想去看看琥珀。”
李靖道:“她对你做了这种事你还想去看她?”
赖春燕道:“毕竟是姐妹一场,琥珀以前也对我多有照顾。更何况她也没要置我于死地。”
李靖叹息一声,道:“若是她也有你这般想得开就好了。”
赖春燕一惊:“什么?”
李靖摇摇头,不再说话,挥挥手示意赖春燕退下。
“小王爷!”赖春燕还要说话,李靖却已经低下头看手中的书卷,司棋对她轻嘘一声,比口型:“快点出去吧。”
翠珠送她们出门,赖春燕来不及失落李靖的冷淡,知道翠珠与琥珀情深,拉住她问道:“琥珀怎么了?”
翠珠拼命摇头,赖春燕不耐烦,直接将她拽到醉玉轩外面,道:“姑奶奶,算我求求你了。快点告诉我!”
翠珠断断续续讲起来,原来少爷将琥珀关在柴房里闭门思过,谁料昨日晚上琥珀突然撞开给她送法的翠珠,拼命往外跑去。直接跑到后山悬崖,跳下去了!
赖春燕抓住重点,“你说琥珀会武功?”
翠珠点点头。
“你亲眼见到她跳下去的吗?你看到的是不是只是背影?你会不会看错了?”
翠珠用力甩开赖春燕的手,道:“你什么意思?琥珀姐姐诈死不成?我在骗你不成?刚刚我还以为你是好心,原来却是不安好心!算我看错了你。”说完哭着转身跑回去。
赖春燕如遭雷击,跌跌撞撞地在小翠的搀扶下回了梨花苑。
一切似乎都解释得清了,为何李靖给她的感觉会如此疏远和冷漠,但一切似乎有更加扑朔迷离,赖春燕无比忧愁,她是不是陷入了某个了不得的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