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地牢
月明星稀,皎月如盘,稳稳挂在天幕上,初春的夜还是冷得很,偶尔刮来的风将枝桠吹得晃来晃去。
“姐姐,你说小王爷会怎么处置琥珀?”正在帮赖春燕铺床的小翠突然道。
“不知道。但我相信小王爷一定会秉公处理,给我一个公道的。”
“我也这么觉得。”小翠道。
赖春燕嘴里说相信李靖,心里却有一种怪异感越来越强烈。
今日的那个戴面具的黑衣男子是谁?
为什么李靖的表现那么平淡,那么冷静?
她可不可以问?能不能问?
她是不是遗漏了什么?
带着这些疑问,赖春燕早早地躺在床上,很快药力将她拉入无边的梦魇中。而另一个黑色的梦魇却在府邸另一处无声上演着。
半山腰的府邸上有潺潺流水声,一个华衣男子顺着流水走到一个假山后。男子闪入假山,在石壁上有节奏地敲了几下,那假山豁然移开一条小缝,男子闪身便消失在缝中,那道透出光的裂缝也凭空消失在夜色中。
顺着窄缝走了约五六米,光亮越来越强,血腥味也越来越浓。华衣男子皱了皱眉,他走出窄道,便出现在一个直径约有十米的大厅里。
大厅里火把熊熊,将四周照得如同白昼。男子眯了眯眼,一个戴着面具的黑衣男子看见他立马走了过去,在他面前跪下,道:“见过小王爷。”
大厅里还有三个同样装扮的男子,他们听见也一同跪下,道:“见过小王爷。”
李靖摸了摸鼻子,道:“起来吧。”四人迅速起身,退到一边。
大厅内的血腥味是从一个女子身上传来的。只见她四肢被缚,动弹不得,半裸的残破衣衫,早已春光外露,四根细细的金链子穿过四肢的骨关节,还在不断地往外渗血。
正是今日晌午坦荡认罪的琥珀!
琥珀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完整的肌肤,如果忽略她嘴边的血迹,脸上却是干干净净,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听见声响,琥珀睁开漂亮的眼睛,淡漠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李靖嘴里啧啧了两声,摸着下巴道:“哎呀,这不是琥珀姐姐吗?怎么成这幅模样了?他们也真是的,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说着就脱下自己的外袍,要披到她身上。
琥珀的眼神不禁闪了闪。
这衣服送到一半,还没沾上她的身,李靖又停住了,俊秀的眉皱了皱,道:“哎呀,不行呢。我这衣服现在归燕丫头管着,若是被她发现了,她可要不高兴了。琥珀姐姐,你就先将就下吧。”说着慢条斯理地又将衣服穿了回去。
琥珀淡漠的眼神终于变深,狠狠地瞪着他!
李靖脸上依旧挂着经年不变的淡淡的笑容,可此刻他的眼神却没了往日的温润,幽深得如同一潭黑池。
李靖穿好衣服,一根手指挑起琥珀漂亮的脸蛋,轻轻靠近她,咬着她的耳朵耳边轻声道:“琥珀姐姐,你煞费苦心地在我茶水里下毒,害我母妃被父王责罚,这笔帐我还没算呢。你又打我女人的主意,在她药里下毒。果然,最毒不过妇人心呐。这句话可一点没错。”
琥珀轻哼一声,冷笑:“小王爷好演技,好计谋!”
李靖竖着手指在琥珀面前摇了摇,一脸的委屈:“不对哦,明明是你所托非人,怎么能怪到我头上,琥珀姐姐你冤枉我!”。
琥珀冷笑连连,盯着李靖看,道:“李靖,你一开始就知道是我是李贺派来的,是也不是?”
李靖撅了撅嘴,点点头。
“你也知道是我在德妃茶水里下的毒,是也不是?”
李靖微笑点头。
“你也知道是我将赖春燕推到湖里的,是也不是?”
李靖继续微笑点头。
“你一早知道我在赖春燕药中下药,是也不是?”
李靖微笑点头。
琥珀不再问,只是笑起来,尖锐而疯狂的笑声在地牢中回荡着,让人毛骨悚然!
琥珀笑得浑身发疼,他早知道,他早知道!什么只爱玩乐不务正业,什么只爱琴棋书画不爱朝政,全都是假的!她传出给主子的信息全是假的!假的!三年多来,眼前这人完全是做戏给她看!
琥珀浑身发抖,他是个魔鬼!魔鬼!
他早知道!他早知道她爱上了他,一个细作爱上了敌人,却还拼命想要保护这个敌人,让他远离京师那个是非之地!
一手就可以捏死赖春燕的她,居然兜兜转转地假手他人!还以为自己只要表明心迹,将过去的一切都坦白了,就可以留在他身边。谁知到他早就算计好了一切,一句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就将她带到这人间地狱受尽折磨,武功尽失!她真是幼稚!
琥珀忽然停止大笑,道:“李靖,你不爱赖春燕!”
“哦?”
“如果你爱她,她就不会喝我半个月的毒药!如果你爱她,她今后也不用受日日受头疼之苦!哈哈,就算她的不会变成白痴,也难逃锥心折磨!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哈哈~”
李靖神色不变,两个指尖捏住她的下巴,微微用力:“爱与不爱,我自己都不知道呢,琥珀姐姐你这么了解我呀?琥珀姐姐,其实呢,我挺喜欢你的。又温柔又漂亮又聪明,身材也火辣,可惜···”李靖顿了顿,眼睛往她身上瞟了瞟,声音几乎低不可闻,可琥珀还是听见了:“可惜本王爷不喜欢残花败柳!尤其是没用的残花败柳!”
上午还是白璧无瑕的琥珀瞬间浑身发抖,几个时辰前被凌虐的场景又在脑中回放,她眼睛充血,却偏偏口中说不出一句话,只恨不得将眼前这个人的心掏出来看一看,到底是不是黑的!
李靖没再管她,掏出手绢将碰过琥珀的手指一一细细擦了擦,随手一扬那手帕就盖在琥珀脸上。李靖整了整衣衫,道:“别让她死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