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尚早,来到路口时,刘大叔还未从集场出来,一行人便向集场行去。
路上的行人渐少,陆陆续续过去些挑着空担的汉子,满脸笑容三三两两说着要往南街去,按老规矩找熟识的酒家打几角酒带回去,趁时辰还早扯几尺花布给家中盼着早归的婆娘,再买些肉食和麻花等零食,家里那几个小崽子和姑娘都不知盼了多久了。
李彦望着那几个披着粗布汗衫的赤膊汉子,黑黝黝的结实肌肉在夕阳的照耀之下,散发出山一般的雄壮气息,他们肩上担着空箩,一双布鞋绑在扁担的一头。李彦才愕然发现那些汉子竟然是光着脚走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
“彦哥儿,那些是常年赶山的汉子,脚底上的茧就是用锥都刺不穿哩,赶山时在山间地头光着脚奔跑如飞,如今在这青石板好道上脱下鞋来走路,还能省些鞋底呢。”虎子见李彦盯着那些汉子的脚底,咧嘴笑道。
李彦闻言仰头望天,只见天上夕阳依旧耀眼,金灿灿耀煌煌不可直视,飘荡着的浮云被落日的余晖染成了金黄之色,他不由若有所思。中华民族是一个极为坚韧勤劳的民族,就像田间默默耕作的黄牛,所求很少干得却多,对于家庭有着比山还高比海还深的眷恋和亲爱。因着爱亲人,爱家,爱国家,我们的民族充满着大爱,故而在民族蒙难之时总有无数仁人志士奋起抛头颅洒热血“何惜百死报国家”,在民族短暂落后于世间民族之林时,总有无数中华儿女远离亲人远离故乡默默奉献青山埋骨只为赢得中华民族之伟大复兴。
身处这样一个由中华民族主宰世界的时代,又碰上永乐大帝这样一位有着雄韬伟略的帝王,他该干什么呢,他想到了浩瀚如海的东方大百科全书《永乐大典》,想到了郑和七下西洋万国来朝,想到了明朝末年中原被辽东的中华民族中的另一个卫星民族入主,野蛮战胜了文明,导致近代中国历史上二百余年的痛苦沉寂,想到了很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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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彦一边走着,一边观察街道两旁的房屋店铺,房子都很高大,墙体大多是由用粘土混了稻草烧制的土砖垒成,厚重结实却是最怕见雨,所以房檐都是外斜出很多。南街这一带很多都是人家地方,也就是居民区,有机灵的趁这个四通八达的好地开了歇脚店,门前紧靠着屋檐搭着凉棚,摆放着椅凳,它是专为那些远道而来的商贩和来交易的土产的乡下人以及搬运货物的苦力开设的。现在日头偏斜,大概有三四点的样子,集场都快要散了,客人没有半个,只有夫妻店主在凉棚下收拾忙活。
走到一个巷口,只听虎子憨憨得对冉猛道:“冉猛大哥,这个巷子名唤“杀猪巷”,俺听集场上的人说杀猪巷的猪儿又白又嫩,摸起来手感好极了……俺就纳闷了,猪不是用来吃的么,怎么还带摸的?俺想着去瞧瞧,却被老爹挖了一大烟锅。”
“某家最爱吃的就是猪肉了,你可不知道又白又嫩摸起来手感好的肉猪定然好吃极了。虎子,哪天得空,某家带你去开开眼界。”冉猛道。
李彦在一旁听得那个是瀑布汗,古时候那些专做皮肉生意的妓寮聚集之地就被称为杀猪巷,这个小巷子里哪里有什么肉猪,估计全是待客的姐儿吧,一个憨憨的小子,一个带着二十多斤银子在身上的北地土豹子一进去那还不被那些花枝招展的姐儿吃得骨头都不剩啊。
“小畜生!站住!别跑!”
从杀猪巷中冲出一个少年,手中还紧紧抱着一头小乳猪。他低着头旋风一般抱着小猪只顾往前跑。
“当心!”李彦一行人正好就在巷口,那少年来势迅猛,正好要往芸娘身上撞过去,他一把拉过芸娘,转过身子将芸娘抱在怀中,用后背对着莽撞冲过来的少年。
“嘭!”如同流星撞击地面一般,发出沉闷的碰撞声。李彦抱着芸娘站在原地,微微移动了一小步,那个少年却仰面倒在了地上。
“彦哥儿没事吧?”虎子急声问道。
“我没事!快看看这位小兄弟怎么样了。”李彦在撞击的那瞬间身体自然反应,做出了太极图谱中的一个卸力动作,身体微侧,背部肌肉一收一放,把冲撞而来的大力卸到了一边,再顺势移动了一小步,整个冲撞之力便完全消掉了。本来冲来之人只要顺着他卸力方向奔跑而去,便不会受到伤害,但应为顾忌什么瞬间刹住来势,完完全全的承受了他的反送之力及来势的夹击,在来人倒下之时他听到一声闷哼声。
倒在地上的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脸上有一条血淋淋的伤口,从眉骨一直延伸到颔下,
泛白的皮肉往两边翻开,就如脸上趴着一只艳红的血蜈蚣。一只白嫩的小乳猪“哼哼”着围着少年打转,时不时用鼻子拱着他。
“小兄弟伤到何处没有?你没听到彦哥儿唤你么?”虎子对地上的少年道。
少年挣扎着要起身,却眉眼一挑,脸上的伤口蜿蜒蠕动起来,冷冷看了虎子一眼面无表情,缓缓闭上双眼躺于地上。李彦看着这个冷冰冰的少年,看他模样显是内腑受了伤,心里很是歉意,那只小乳猪见少年不再动弹,“嗷嗷嗷”叫着撒开四个蹄子向他撞来。后果当然不言而喻,它一个小小身躯怎么能撞动李彦,头晕脑花四脚朝天栽在地上。李彦苦笑,这头小猪还知道护主,为主报仇呢。
“小畜生,让你跑!哎呦,小畜生这一口咬得可真狠!看俺回去怎么收拾你!起来,别躺在地上挺尸装死!”一个打着赤膊手中提着一把尖刀的汉子从巷子里冲出来,抬起脚就往躺在地上的少年狠踹了一脚,口中骂骂咧咧着还要再踹。地上的少年痛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张开毫无生气的双眼,用冷如幽泉的眼光盯着那个对他下狠脚的汉子。
“住手!你这贼厮好狠毒的心肠,怎么对一个不能动弹之人下此狠手!”李彦大怒。
那汉子瞧了李彦一眼,不屑道:“小畜生骂谁呢?”
李彦示意虎子将少年扶起安置在一边,冷然回道:“骂你呢,畜生!”
那汉子勃然大怒,提起尖刀对着他道:“滚一边去,俺教训自家侄子,要你小兔崽子多管闲事?走开,要不一刀扎你个透明窟窿!”
“他既然是你侄子,你还对他下这样的狠手,你的心难道被蛆蛀了吗?”虎子将少年拖到一边,靠着路边一棵树坐着,芸娘把他袖子挽起,用手帕将擦伤的手肘包扎,闻那汉子嚣张之言,愤然道。解下腰间的鞭子,往空中甩了个鞭花,传出一声破空爆响。
那汉子见面色冷然昂扬而立的李彦,以及颜色不善围过来的铁塔一般的虎子和孔武有力的冉猛,有些势单力薄之感,挥了一下手中尖刀,狞笑道:“这是俺自家的家事,奉劝你们别多管闲事,爷爷手中的刀子可没长眼睛。”
“如果真是一个当叔伯的教训自家子弟,我是不会多管的,但只是看见你这恶汉对一个不能动弹少年当垃圾一般下此狠手肆意践踏,我李彦却是管定了。”
“对,彦哥儿,这恶汉不知有多狠毒,定要好生教训他!”
“俺在这当叔叔的管教不听话的侄儿天经地义!你们看看,俺这臂上被这忤逆的小畜生狠咬了一口,现在还在流血呢,就是告到县衙去,也要判小畜生一个“恶逆”之罪!”
李彦见着这七尺汉子不要脸的向围观之人展示着臂上现了点血迹的牙印,冷笑道:“你口口声声说管教侄儿,我只见你虐待他要将他往死里踢;你又红口白牙说他忤逆与你,但我只听见你把自家侄儿唤作畜生,还将他踢得口中溢血人事不省!”
那汉子面色通红,眼中冒火,吼道:“懒得与你这个小畜生聒噪,俺想把自家侄儿唤作小畜生就唤作小畜生,与你这外人何干!”
李彦被他气乐了:“你叫自家侄儿唤作畜生,脸上那刀也是你划得吧,如此把侄儿不当人看,闻所未闻,简直连畜生都不如!”
“呀!竟在爷爷脚上撒尿!遭瘟的畜生!”恶汉感觉脚上湿漉漉一阵温热,一股猪尿骚味传到鼻中。原来是那头会报复的小猪,趁汉子与李彦说话的空当,偷偷潜到他脚边,淋下一泡猪尿。
“俺要杀了你!”恶汉怒从心起,一脚向要往人群溜走的小白猪狠命踢去,瞧那声势,这一脚如果踢实,小小白猪哪里还会有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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