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彦目视着她离去,抬头远眺苍穹,天空黑云滚滚,明天估计要下雨吧,他想。
四下里黑洞洞的,只有厨房里传出点点火光,“咳~~咳~~”厨房里传出芸娘的咳嗽声,便也往厨房走去。
刚进厨房门,便被里面弥漫的浓烟熏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忙去把炉炤上方的一块活动窗支了起来,一阵凉风吹来,他才感觉好了点。
芸娘睁着通红的眼睛,看见李彦跑了进来,双手推着他往门口去:“小宝,听话,快点出去,这里熏人呢。”
见小夫君如钉子般定在那,一动不动,就又换了口气:“夫君~,君子远离庖丁,这儿不是男儿家呆的地儿,求你快快出去吧。”
“我不是君子,堂堂男儿有什么地方不能呆的呢?我说能呆就能呆!”
李彦说着往炤前坐下,捞过旁边一把火钳,从地上夹起一小堆枯叶往炉里塞去,也不先松开火钳,等枯叶着了火才松了火钳,落在那堆火红的灰烬上,这一下烟却是少了。
盖着锅盖的大锅里顿时响起“沙沙”的水汽声,这是蒸汽升腾遇到温度低的锅盖液化,又沿滚烫锅面往下流,急剧气化的声音。
“下次烧火时,记得要把门窗打开了。”
没听见回音,李彦往芸娘看去,她正圆睁着亮晶晶的眼睛呆呆地瞧他呢,
“不要一下塞进太多柴火去,记得要给捂实的柴草用火钳捅一捅通通气······”
“你在没在听呢?”看他小娇妻木头一样椿在那里,伸出手去,在她眼前晃了晃,还不见她动静,轻轻捏住了她可爱微翘的琼鼻。
“啊!~听见了。”
“那你说说我刚讲了什么。”
芸娘眯着眼,雪亮的眸子忽闪忽闪的,头一摇摆脱了捏住自己鼻子的魔手,低头只是羞怯的笑,如一个干错了事正被训的小媳妇一般——其实情况正是如此。
现在的芸娘自有一番动人风情在,李彦看得一呆,半响才回过神来,炉炤里的柴火早燃尽熄灭,忙夹了叶子往里塞去,也不管自己刚落口的通风透气之类,果然浓烟滚滚,“咳~”他咳嗽着手忙脚乱地乱捅。
“咳······咳!咳!咳·······”
“呵呵,夫君,我来吧。”
只听温柔话语,手中火钳被芸娘夺了过去,他只好尴尬的让到一边,讪讪地说:
“这土炤不好用,等夫君我找时间弄一个沼气池,那才叫方便。”
其实此刻芸娘正美美的想:夫君可是真正读书人呢,生而知之,就像他讲的三顾茅庐的故事,那个一年四季摇鹅毛扇的诸葛孔明还未出茅庐却已知天下三分;怪不得他能用那羞人的方法把二愣从阎王爷那拉了回来;他原来可是从没踏进过厨房半步的,刚刚却把烧水什么的讲的头头是道。
怎么烧火才不会出烟,自己是懂的,可那也是有人教,还闹了不少笑话,夫君不但讲得好,烧得也好,可真有本事呢。刚刚他说的“沼气池”是什么物事,以前从没听说过,不过这也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还有什么夫君不知道的呢,自己一个笨丫头罢了,哪里能与他相比。
虽是打开门窗,芸娘也小心烧火,但还是有烟在厨房弥漫,只是不会像刚刚那样熏得人睁不开眼,呛得人咳嗽连连的。
李彦注意到堆在炤旁的都是枯叶,有松针、桦树叶、榕树叶、杉树叶还有樟树叶等等,再看芸娘素衣荆钗的单薄身子,不禁叹了口气。
树叶是芸娘在秋冬时从树林里扒来的,树林里这种落叶很多,厚厚一层,踩在上面软软地就像踩在厚厚的羊毛毯上一般。
但别人是看都不看一眼的,那厚厚积叶,也不知多少年了,又潮又湿,里层都腐烂了,不禁烧。
但芸娘不管这些,她就是在山上砍了树枝,也是搬不下山来的,她把那些没人要的枯叶像蚂蚁搬家一般历尽千辛万苦一点点一趟趟搬运回来
,摊在院里晾晒干,作为炒菜做饭的柴火。
看着被火光映得通红的芸娘,她身子单薄纤细,弱不禁风,但嘴角含笑,温柔淡然,像一个跌落凡尘的仙子又像一位温情纯粹的圣女,心中不由一片安宁,只留下一个念头:“一定要让她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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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之后,芸娘背着身子,脱去衣衫,迈入水中,“刺啦”一声就把水浸没了身子。
李彦难得没有作怪,只拿丝瓜囊搓洗身子,摸着自己的嶙峋排骨,再看芸娘纤瘦的身子,她身体秀长,身量足有一米六五,半点也不像普通南方女子的小巧玲珑,她是吃了苦头的,平时家里脏活累活和田中农活都是她一个人干,所以身体结实没一丝赘肉,再看那水中的白腻和起伏峰峦以及那抹隐约的神秘漆黑,胸中顿时又燃起熊熊火焰。
水是微微有些烫的,但能忍受,这个温度最能洗去人身的疲惫,向李彦全身骨骸渗透的热浪让我内心的炙热更加真实。然而当他看到那张旦夕相伴粉雕玉琢的容颜时,内心的****和炙热一下子如太阳出来冰雪消融。
李彦用毫不带欲望的欣赏眼光,流连于芸娘的动人身子,波光粼粼,柔情似水,他不由想起了想起《西洲曲》里的句子: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
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
那低首的采莲女子,必是“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这样旖旎的画面,光是写在纸上也是让人倾倒的。但此时此刻的芸娘,又何曾不是这般呢,她是这般的刻骨柔情,这般的包容坚韧,江南水乡是怎样孕育出这样一个如水般的奇女子啊!
“芸娘,我来给你搓背吧?”
芸娘正被李彦富于侵略性的目光而感到浑身不自在,问言抬头看懂了夫君变换的欣赏,女卫悦己者容,她内心被无限欢喜填得满满,“嗯”了一声听话地转过身躯。
李彦抚过她妙曼的曲线,就像流连于一个珍爱的永远无法舍弃的绝世珍宝,喃喃道:“芸娘,我会爱你一辈子,让你永远幸福,知道这个世界的终结~~”像说给自己听抑或给眼前的妻子听。
躺在垫着松软稻草的床上,搂着自己世界中心的可人儿,鼻中闻着如兰的馨香。
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李彦心中升起万丈豪情!
感叹老天待自己不薄,而自己是多么幸运,有这么一个真心实意待自己的佳人在怀,一定不能虚度了此生。
芸娘没有睡意,在他怀里雀跃着,说着他种种不可思议的神奇表现,说着以后生活会多么多么好,说着以后会有孩儿,说他们甜甜叫“娘亲”时自己会是多么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