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水无极,广寒真水!”
不知何时,张丽贞已取出一个白玉小瓶,将其内之物向头上一洒,顿时一股奇寒之气弥漫当空,又随其法诀向陶俑般的符将一落而去。四方水灵气如潮水般涌来,瞬间将那符将冻成了一方巨大的冰块,封禁在当地。
广寒山主峰广寒峰上有一方冰潭,潭水灵气浓郁且寒澈入骨,乃广寒山脉寒冰气所化,谓之广寒真水。这广寒真水为广寒宗功法修炼所必需之物,数量稀少珍贵无比,也是广寒宗立派的根基。只是这一小瓶,也是张丽贞多年的积蓄,此时挥霍近半,纵然心痛,却也是顾不得了。
“厚土岩岩,土崩石裂,泰玄伞,锥!”赵心慧见那符将被禁,自然一记土行锥法打去。但见泰玄伞自空中一收,疾如星陨般向那座冰块一砸而去。
咣的一声,泰玄伞竟一弹而回,那广寒真水所化冰块竟是未曾撼动分毫。赵心慧见之连连咋舌道:“姐姐的广寒真水可真厉害呀!”如此三人这才放下心来。
仅是苏文秀信手拈来的一封景符,已让三人竭尽全力应对,体内真气亦用得七七八八,若不是先前一番拼斗损耗了金甲符将许多灵气,也难有广寒真水一招制敌的奇效。邵堂、张丽贞、赵心慧三人长舒了口气,张丽贞滴了一滴广寒真水于舌尖,邵堂二人则吞服一枚丹药,又各自手握灵石赶快盘坐调息。此为丹灵补气法,容后细表。
一番打斗到现在,苏文秀也看了半天,即便是在浩然齐家境中堪称高手的苏文秀,亦对三人的表现颇感赞赏,心道:“此三人皆是人中龙凤,必得宗门器重,若然结怨太深,恐将引起三宗怒火,则非是自家所能承受得了的。毕竟自身在西海境内虽不惧何人,可南岭苏氏一门尚有三千余口人丁,自己身为家主,不得不多一些顾虑。也罢!苏某且暴了此符以小示惩戒,待收回金飞玉符,便将此事就此揭过。“苏文秀想到此,手中暗捏指决向那冰块中的符将点去。
一道景符能如此凝练又如此持久,足可见苏文秀符法之精深。想到此符所聚灵气再难持久,那广寒真水所结封印恐怕破之不去,索性一爆了事。自己符甲之术为三个小辈禁住,传扬出去也面上无光,最后来下狠得算是给三人一些教训了。
只是那道指决打道那冰封符甲之上却如石沉大海,丝毫反应也无,苏文秀轻咦一声仍自不信,又再一道诀法打去,仍是如此。
邵堂三人虽在抓紧时间调息,心神却未有丝毫放松,见得那苏文秀指尖又有动作,情知不妙,齐齐又向后退开,待远离后却是不见有丝毫不妥,不禁一般相顾愕然。
苏文秀一连两次指决皆落空,不禁眉头深皱,又将手中指决细细盘算,却是那冰封符甲与自己仿佛无一丝一毫联系也般。盘算至此,苏文秀方才脸色大变,暗吃一惊心道:”广寒真水?哪有如此这般诡异的?竟然能将某的气灵合一破去?这不可能!“
以苏文秀之博学,对于广寒山的广寒真水哪有不知道端详的?不过是道门修者借之修炼天地灵气的外物而已,怎么可能完全隔绝与自身真气同出一源的符甲的联络?苏文秀面现凝重之色,又自捻须沉思。
下方邵堂三人亦摸不着头脑,只得一边回气一边凝神戒备。
原来道门修炼,其基本途径有三种:一种全凭自身本源之气,以汲取天地灵气,再合而为真气者,谓之道门内法;二种完全借助天地间所生灵物如广寒真水为本源之气,进而汲取灵气者,谓之道门外法,又称外道;三种即修炼自身元气,又借助天地灵物者,由于自身本源之气混而一成,所以称之为混元道法。
混元道法若按照追阳圣训法则,其公式是这样:(自身元气加天地灵物)加天地灵气等于真气。
广寒宗所修功法即为混元道法,即不脱离自身本源之气,又需借助广寒真水,进而汲取天地灵气,而成广寒真气。
纯修道门内法者,元气纯净,法力纯粹,进阶之时的障碍也少,只是需要日积月累,所以进境缓慢,若是功法上乘尚能弥补,如若不然,其进境宛如龟爬,叫人难以忍受。
纯修道门外法者,修为进境,其速也疾,若所采集的天地灵物品阶极高,其真气也不可谓不纯粹,只是如此完全脱离了自身本源,导致心魔极深,最后往往遁入魔道,因此,将这一类修者也称之为邪魔外道。
所以仅仅以有无本源之气这一点上看,道门内法与混元道法皆为人族接受,以同道门外法区别开来,而外道则被称为邪道,为人族所难容。
天下大多数道门都是混元道法,或多或少都是需要借助天地灵物的,即便不是混元道法,借助外物提升法力也是必须的选择。盖因为修道者与天争命,哪有那许多时间用内法一点点积累?况且每提升一个境界都会多出许多寿元,至于会有何等样的心魔障碍,只留待以后设法解决便是,毕竟能活着才有机缘不是?
所以能够开宗立派的宗门,都有自己赖以生存和发展的灵脉或灵物。那些纯为内道的,要么是功法特殊,更多的则是没有那些资源。
西海境四大道宗皆有其灵脉,方可成宗门。那些能够阻隔浩然”气灵合一“的灵物或许会有,但在西海一境苏文秀是未曾听说过的。这广寒宗的广寒真水纵然名声响彻西海,也绝不会有这般厉害!
苏文秀暗自思忖,邵堂三人盘坐回气,一时断雁峰上有些冷场,只有那冰封着的符甲兀自向四周散发着阵阵寒气。
苏文秀盘坐于卷轴之上眯眼打量着三人,待看向张玉贞时,眼中神采蓦然一亮,仿似想起了什么。哗地一声,正在此时那金甲符将灵气溃散,冰碎瓦解一地,又化作漫天金光散去。至此苏文秀那道符甲之术才算真正破去,邵堂三人无不暗松了口气。
却听苏文秀此时说道:”三位贤侄果然深得宗门真传,他日必为宗门栋梁。先前所言三符之约已去其二,邵贤侄出力甚巨,一身剑法更是层出不穷,实令苏某欣慰。邵贤侄的本事苏某见识过了,而今真气想必损耗颇大,姑且容你稍息一番。苏某这里尚还有一符,未知你等谁来接取?“言罢苏文秀目光看向张丽贞二人,似有征询之意。
”前辈,事先言及三道书符当为我等三人共同接取,晚辈不才,愿再次领教前辈高明之符道。“三人中邵堂任职宗门行走时间最长,阅历自是不凡,此时不明苏文秀意欲何指,深怕其中有诈,所以不待张玉贞二人应承便接口答道。
苏文秀闻言莞尔一笑,道:“三位贤侄贵为西海三宗高徒,苏某自不会为难过甚。适才见这位张贤侄寒水功法颇为精秒,故有心试探一二,仅是想用一道法阶火符,看看张贤侄的寒水功法能破之否?邵贤侄若有疑异,便一齐接过又有何妨?嘿!只是如此一来,说不得便要用上威力更强的符法了!”最后一句语带胁迫之意。
“请恕晚辈冒昧,敢问前辈可是楚云南岭州苏家之人?”邵堂探问。
“不错,苏某正是此代苏家之主。”苏文秀亦是坦然答道。
“原来是苏家之主,晚辈等失敬!”邵堂心中一凛,若是普通的浩然齐家境界也罢了,这一家之主却是非同小可。当下抱拳一礼,又问道:“晚辈孤陋,听闻贵族素以金符书法著称,如今前辈所言火符却又何来?”
“哈哈哈,邵贤侄所言谬矣!岂不闻浩然弥天,乾坤独正之意。我浩然者独得天地之正,五行自在其中,于书符之道亦是如此。苏某所学略通金行一法不错,然也行得其余法门,却不似道门符法有诸多限制。”苏文秀所言也正是浩然书符与道门书符的区别所在。
“前辈见笑,只是我这位张师妹初次为宗门行走,修为不深,道法亦无特别可取之处,兼且适才一番比试真气损耗实多,纵有心讨教前辈之符法,奈何法力无以为继,晚辈尚有余力,愿独力再向前辈请教!”邵堂道。
苏文秀前面一番话已是看在西海三宗面上卖了不少好处,可能见猎心喜,意欲一探寒水功法之究竟本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只是邵堂一心之情皆系在张丽贞身上,又岂肯让心中人儿独自面对强敌?纵然五行之中,水克火这等明显占便宜的提议也难以接受,倒是宁愿用苏文秀的火符来克制自己的金剑,也不肯轻易松口。
“喔?”邵堂言语半天,苏文秀已然面含怒意,当下冷然道:“本念在三宗面上,苏某有意卖个人情!既然邵贤侄执意如此,那便。。。”
“苏前辈!寒水宗落雪峰弟子,愿领教前辈符道!”却是张丽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