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钟漠看着她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不禁怀疑道。如果是别人,他一定相信眼睛看到的。只是这个人是钱茈情,她表面上越是平静,心里就越是有事。有的时候,他倒宁愿她说出自己的不满,两个人痛痛快快的吵一架,也好过她闷在心里。不过,他的试探没有一次成功过。他只好转移话题:“快到了,你把眼睛闭起来。不许偷看。”
他伸出手在钱茈情闭着的眼前晃了两下。
“你专心开车,好吗?”钱茈情感觉到两道黑影带着微风从面前划过,不禁提醒道。
“你不是闭着眼睛,怎么知道我在干嘛?”
“有风!”
钟漠伸出一只手又在自己面前划了两下,“真的诶,应该是我手太大了。”
钱茈情感觉到车子正在慢慢减速,他在一旁继续说:“放心吧,马上就到了。你只管把眼睛闭好,剩下的交给我。”
钟漠嘴里“剩下的”的确包括了所有的事情。他抱着钱茈情一路走过几扇门,直到她听见电梯的提示音才算是安全着陆的站在地上。不过,钟漠的手一刻也闲不住,两只大手把她的眼睛蒙得死死的。
要想知道自己有多信任一个人,就看自己感官失灵的时候有多依赖这个人。钱茈情一路在钟漠的指引下,竟然没有半点儿怀疑,反而每一步都走的坚定踏实。
随着一声开锁的声音,钟漠贴在她耳边轻声说:“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就在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眼前的世界也跟着亮了起来。通透的落地窗看尽了北京城里的繁华,除了钟漠酷爱的黑白灰,敞开式的客厅里还有钱茈情喜欢的咖啡和酒红。隐隐泛着金色的墙壁上,好像在用它的每一个方寸,宣布着它的昂贵。就连墙角立着的玫瑰色台灯,都像极了开放在隐蔽处的梅花,孤芳自赏的描述着自己的价值。
钟漠推着她走遍了卧室、书房、浴室、衣帽间……眼下这间房子足足有他们现在住的几倍大。
“这是哪儿?”钱茈情回头问钟漠。
他拉着她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大手在面前一挥,“咱们的新家,喜欢吗?”
在看到这个房子的那一刻,钱茈情的确是惊讶的,但却不是钟漠想象中的惊喜。
“咱们现在住的那个不是挺好的。地铁口,周边配套也不错,超市,公园都离得挺近……”
“不,”钟漠打断她,兴奋的拽着她走到窗前指了指左手边,“那个位置再好,可还是离那里太远。”
钱茈情跟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有在晚上才会亮起来的报社名号,轻巧的闯进她的视线。这一刻她才知道,钟漠的不平庸,是可以把一切看起来远在天边的东西变得近在眼前。
“咱们那个房子,之前是因为我在那边工作,所以就近住在那里。现在你工作已经定了下来,你又不喜欢开车上下班,我觉得住在这里再好不过了。”
“其实,坐地铁挺好的。”
除了这句话,钱茈情不知道该怎么继续现在的对话。她一路摸爬滚打的想要和钟漠并肩站在一起,到头来她所有的努力在现实面前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这一巴掌重重的落在了她的心上,就像是给罪犯宣布死刑那样,冷酷的无可挽回。
钟漠显然比钱茈情兴奋的多,他开车载着钱茈情回家,一路上都在描绘他的计划:“咱们明天搬到这边。”
“会不会太快了?很多东西来不及准备和整理。”
“怎么会,有我在。”
是啊,有钟漠在,他看上去是那么的无所不能。年纪轻轻在生物医学工程研究所工作,代步工具是一辆奔驰,在这个土地比金子还贵的北京,不知道还有多少房子散落在各处。他的确是无所不能,有一个一手创立制药公司的爷爷,还有一个医院院长的外公……眼前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可是,如果可以选择,钱茈情宁愿他不是那个“三好生”。这样别人才会知道,她爱的只是眼前的这一个人。而她自己也可以在忙碌的工作中偶尔偷个懒,打个盹。不用害怕,只要自己一停下来就会望尘莫及。
她依旧看着窗外不停闪过的风景,默默的听着钟漠说:“以后你可以每天都走路上下班,这样我上班来回开车就能早点儿看见你。万一你要是有工作没做完,拿回家做也方便。周末在报社加班的话,我去看你也不会很麻烦。我最担心的就是你要是遇到什么事情,我离你那么远,就算是开着火箭也不能第一时间赶到。终于找到一个距离合适的房子……”
钱茈情闭着眼睛,头靠在车窗上,看上去有些倦意。钟漠把车停靠在路边从后面拿出一条毯子盖在了她的身上,她缩了缩身体,夹着眼泪的眼角刚好蹭在了毛毯上。软软的,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