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未晚出事的那天恰好是周五下午,接下来两天都是周末,所以能安心在医院住着。她醒来后给何碧莲打了电话,告诉她自己在外面出差,让她不要担心。
医生要求她至少留院观察三天才能出院。
顾召南却因为她的受伤态度变得温和许多,仿佛之前在兰溪包厢里的那个人是她的一场幻觉。
他每天上午八点左右过来,陪她。她睡觉,他就在一旁看文件,一日三餐都是他秘书送到病房来,照顾得无微不至。
有时候她睁开眼,常常发现那人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若有所思,一双沉静的眸子似乎藏了她看不透的心思,即使知道被她发现了,也没有回避的意思。
宋未晚被那种眼神看得心惊,每每回避,却又患得患失地觉得自己这样显得心虚了。
她闭着眼睛,不停盘算,该怎么去面对他。
她越是窘迫局促,顾召南就越发坦然镇定。
周日上午,她早早起来,站在窗户边等了一会儿,终于看到那辆熟悉的车在医院门口停下。
她慢慢地走回病房,然后走进靠里边的洗手间,听到外面敲门声的时候,她轻轻掩上洗手间的门,拨通了廖凡的电话。
顾召南敲了三四遍门,没人回应,于是自己推开了病房的门。
宋未晚不在病床上,他望着叠得整齐的被子,眉头微微一皱,不好好休息,到哪里去了?
就在这时,洗手间里传来了对方的声音,门虚掩着,恰好让他能够听得到:
“……我想请个假……”
“一天吧……”
“不是,我只是身体有些不舒服,所以想休息休息……”
“廖经理,对不起,GEF高新技术合作的授权合同我现在还没有签下来……但是我已经尽力了……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对不起,我身体真的出了点问题,等我上班了一定再去谈,好吗?喂……喂喂?喂——”
大概是被那个廖经理粗暴地挂断了电话,她“喂”了几声,在洗手间里深深叹了口气。
顾召南在外面听了一会儿,然后走出病房,拨通了秘书的电话低声吩咐道:“你给我把办公室桌上第三个文件夹里的文件取过来,我在医院等你。”
转身,回去看到宋未晚也已经从洗手间走了出来,看到他问:“你来了?”
“嗯,头还晕不晕?”
“好多了,没什么问题了应该,我明天就去上班吧!”
“不准!”
“顾召南!”宋未晚瞪着他,声音高了起来,“你凭什么管我?”这种剧烈的情绪牵动得她头皮一抽,疼得双眼都忍不住眯了起来。
“你现在是病人,该听医生的话!让你休息一周就休息一周!”顾召南似乎觉得自己语气太重了,轻声说,“情绪不要激动,你坐下来,头疼还没好就不要逞强。”
“顾总,我不是你,有人替你管理公司,有人替你做事,我只是个打工的,上头有人管着,要靠自己的工作来养家糊口。”
“你的工作?如果我不点头答应将GEF高新技术合作的授权合同给顾氏,你的工作能有任何进展?”
宋未晚无力地坐在了病床上,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顾召南有些不忍,说:“你安心养病,我已经让左立去我办公室拿合同了,我答应给顾氏,还不行吗?”
左立,是他的新秘书,这几天出入医院多了,她也认识。她顿时明白他的意思,却问:“为什么?”
“需要原因吗?”
“如你所说,顾氏并不是你最好的合作对象,有更好的公司正在找你洽谈。而且,你一直很讨厌许劭严,不是吗?”
“如果我说,为了让你好好休息,你会不会感觉到有压力?”
“……”她有些后悔,自己会突然心血来潮问这样的问题。
“我只是说说,你不要当真……”这一回,换他垂下眸子,不去看她的眼睛。
所以,看不到,她也垂着眼睫,掩饰其中涌动的复杂神色。
这样的算计,她只是赌了一把,赌他对自己的不舍得,赌他对自己……
可是,依然会有心虚,有亏欠……
第二天,宋未晚将顾氏与召南实业的GEF高新技术合作意向的合同递交到廖凡手里的时候,对方惊得眼睛都直了。
他连连重复着说:“不可能,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