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灵带着两个下人回到府邸,默默的坐在亭台小榭,任落暮的余晖斜睨着一身粉红色的锦锻长袍,端起侍女上来的香茗品了一口,盖瓷碗儿轻轻的回落白玉石圆形桌面上,桃花眼仍是盯着塘中那朵躲在大荷叶下娇嫩探头的莲蕾。
那根本不是什么莲花,分明就是正坐于莞香园里与皇兄郎情妾意缠绵的小女人,是一块永远不会沾染世间污泥的无暇水晶!
“语汐!你可知道,皇兄此去危险重重。”
东方灵这话有着莫须有的伤感,让人欲落泪。
“呵呵!他危不危险我可不管,你安全就行!”肖淑妃带着几个侍女从环形小道上款款走来,春风得意,刚好听到了东方灵后面的话。
东方灵黑眸惊慌起来,好看的桃花眼半垂,忙起身揖礼,“儿臣见过母妃!”
肖淑妃丰满的胸脯一颤一悠的晃动,却也不觉,挺直了腰身在东方灵的旁边端坐了下来,眼睛望着满塘绽放得正艳的玫红色荷花,压不心中的高兴,发出了一声快意的大笑,语气欣喜的道:“灵儿!太子一走,可是你的大喜啦!”
东方灵眸光一僵,紧绉眉头,忙再次施礼,“儿臣不明白,母妃何来的这话?”
淑妃带着狂喜的眸光看着东方灵,神态如沐春风,轻声吩咐侍女们下去,浅笑着开口道:“傻儿子!太子一死在战场,你不就有机会爬上太子之位了吗?”
东方灵倒吸了一口冷气,转过身,昂首看着眼前的一片玫红,心情有些难过,眸子仍是深情的看着那朵娇小的白莲,那在上面遮住阳光雨露的大荷叶要是没有了,那娇嫩得需要保护的小莲花还会存在吗?
他绉着眉头,缓缓回过身,“母妃!你不是不知道,儿臣不喜欢朝政,更不喜争这高高在上皇位。儿臣只求能安稳潇洒的过一生就行,别无他求。”
肖淑妃坐不住了,霍地站了起来,怒气冲冲的指着东方灵厉颜尖声就骂,“你要气死母妃吗?真想做个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废人啊?这么多年了,我在皇上面前美言了多少次,才把你留在了京城,而你不思感激,反倒这般气我。”
东方灵桃花眼眨了下,眸光垂落于地,知道母妃肖淑妃说的也是实情,心中有愧,也不敢再多言,只是把头埋得更低!
“我告诉你,这皇宫想太子死的人多啦!母妃算是善良的,不给你争个地位,难道真要我看人家脸色过一辈子吗?呜呜……何况,何况你父皇的身体也不是很好,经常暗自的吐血,这不抓紧时机,他一完了,我不也就完啦吗?”淑妃说着说着竟伤心的呜咽大哭起来。
她经常侍候东方雄,自然知道东方雄的身体已经外强中干,表面看起来没事,依然宝刀未老,可只要行了房事以后,就会莫名的不舒服,有时还会吐上一二回血,心脏也有问题。
当然,东方雄自已也很焦急,把皇宫里的太医都传来诊断过,大家皆认为是劳积所至,还有就是房事太甚,可这房事,东方雄可节制不了,这也是废话!
东方灵默默的听着,娘亲说的也是实情,但娘亲不知道,如果皇兄真的死了,他的亲生儿子也无力撑控大局。
从公,自己从没有想过要皇兄死,但从私人角度上来讲,又盼着这突如其来的美事不要让皇兄回来,那样自己才有机会保护小女人,也才有机会掳得美人心!
这两头难决的煎熬折磨得东方灵心灵憔悴,哪还有什么心思去想皇位的事,何况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盯着夏语汐不放的父王。
“我告诉你,傻儿子!你可不要动那小贱人的脑筋,她可是这些事件的导火索。”肖淑妃在几番察颜观色下,终于明白了此时站在眼前忧心忧肠的儿子是什么心思。
这个想法让肖淑妃本是欢喜的心一下子堕落到无边的地狱,想着杀气暴戾的东方雄,阴险狡笑的萧汀,她不由自主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身子也几乎摇摇欲坠。
这事当然不能让母妃知道,她知道了,语汐更危险了。
东方灵赶紧浮上讪笑,风轻云淡的道:“母妃!你多想啦,儿臣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王府内多的是美丽佳人,怎么会想到打太子妃的主意,何况那女人就是一块顽固不化的石头,又臭又硬。”
“哦!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吓死我啦!”肖淑妃瞥了眼温顺的东方灵,抚着胸口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那颗蹦至嗓子眼的心终于安全的落下,转身欲走,却又不放心的回头叮嘱,“傻儿子,你可记住你说的话,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弄不好是要掉脑袋的,不论是谁,你都惹不起。”
东方灵自是对肖淑妃又是安抚的话,直到她离开,东方灵这才暗叹息,母妃说得对,自己是惹不起,但那女人已经在自己的心中扎下了根,并花出了美丽动人的花朵,让自己深陷下去啦!
莞香园内,琴声戛然而止,萧声紧随跌落。
“汐!为什么配上这么悲凉的词,不能喜一点吗?”
碧玉萧在东方轩手上好看的旋转了两圈,被收回入腰,东方轩强有力的双手搂住嫣然一笑的夏语汐入怀,猝然仰天豪迈的大笑,两行热泪黯然滑落。
“轩!为何突然发笑?”夏语汐的凤眼早就盈满了泪水,却也展开笑颜,声音更甜美,只愿一生柔情在这此刻倾付,不让明日即将出征的东方轩心头有任何重负。
东方轩缓缓的摇了摇头,沉稳得如一座山,美目悠悠的闪落怀内人的秀发,那股清香又吸入鼻间,心中柔情万千,大手也在小脸上轻轻的抚着那道还没完全消退的疤痕。
这动作让夏语汐的柔肠一寸一寸暗断、颤抖!
“汐!夫君是爽在心头。今生有你相伴,死不足惜,但你放心,夫君不会死,世上再没有幽灵这类人。既使有,又能如何,这毒已不能耐我何。”
“轩!我等着你回来,我们再重合‘傲笑人间’。”
东方轩轻轻的点了点头,丢下几个侍女与小雪,温情的搂着女人向阳德殿走去。
那阳德殿只如一个温柔乡,从殿顶到粉纱帐内,都让他从心里至死难忘的记住与夏语汐相处的每一寸光阴,那里有太多的美好回忆!他要从温旧梦,把这美好的时刻都记得心间。
第二天,一大早,东方轩起来就去了兵营,他要去准备准备,还要交待些重要事情。
而夏语汐从昨晚到现在都一直惶恐不安,此时,身子无力的倚门而靠,眼眶里全是泪水盘旋,翘首以盼东方轩再回来似的,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此次分别,今生恐再难相见!
闭月在旁边搀扶着她,眉头也深深的纠结,心绪不宁的垂着头。
其他的几个侍女也跟着闷闷不乐,小凳子直接憋气的蹲在屋檐下,头也扭向半边,他与东方轩的感情甚深,心里也知道主子此次一走,肯定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