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王没理睬我。他挥挥手，女御把那个孩子带出去了。
“太后娘娘不辱光临，找臣做什么？”襄王头都不抬问道。
“臣婢有事跟王爷商量。”我想方设法找个说话的方式。
“开门见山。臣比较忙，还有几十个宫妃等着见臣。”他懒洋洋说。
“王爷，臣婢想跟王爷做个交易。”我说。
“看中臣的什么东西了？”
“臣婢想把臣婢名下的莲花洲卖给王爷。”我开门见山了。
“修水利没钱了吗？”他说。
看来，他果然像我预料的那样，什么都知道。
“是的。”我说，“当年为了杞国和邢国的事情，王爷还特地找臣婢说情。因为国土之中有不能连接的土地，政令无法畅通，道路受到阻碍，百般不顺。如今莲花洲在夏宇国境内，十分不便。所以臣婢想来想去，还是卖给王爷比较好。这样王爷就会得到便利，臣婢也可以得到银两。”
“哦，这事啊。臣不要。臣没有觉得不便利，反而觉得挺好。”襄王仰天躺着没动，懒洋洋说道。
“臣婢可以便宜一点卖给王爷。”我想要的是银两。
“不要。”襄王就两个字。
“如果王爷不要，那么臣婢就卖给别人。这样的话对王爷是大大不利的。”我晓以利害。
“好！臣就看看哪个不怕死的敢要。”襄王说道。
“王爷！合土并壤，天下归一，政令畅通，阡陌纵横，这样不好吗？”我又坚持了一下。
“没事快点走人。就这时间，够幸一个妃嫔了！走不走？”襄王驱逐我说道。
“王爷，那臣婢就不得不提醒你！莲花洲是臣婢的！弹丸之地，政令不通，风俗不同，就会给王爷带来极大的麻烦。如果王爷不要，就不要后悔！将来王爷想要，臣婢也不卖了！”我威胁他说。
“送客。”襄王不客气说道。
我相当于被驱逐了出来。杨毅笑眯眯的，把我送到宫廷外面。
对于这样的结局，我一点也不意外。不给他找点事儿，他才不会好好给我银两呢。我哼了一声，骑马就回去了。
昊翼大人奉命进宫了。
我远远看着他的身影，心里有点感慨。这个闻名天下的良士诀，当时也觉得他徒有虚名，连昭明最初都不肯真心用他。没有想到今天，他倒是帮了我很多忙，派了许多大用场。
“太后娘娘唤微臣过来，有何吩咐？”昊翼问道。
这样的话，我还真不好开口。还好是昊翼，向来态度端善喜色，如果是姚大人，说不定当面就能把我骂死。
我厚着脸皮，说道：“昊翼卿相大人，臣婢有一事，请求昊翼大人替臣婢去办。”
“不知道娘娘要臣做什么事？”昊翼问道。
“臣婢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卿相大人前番日子，受先陛下之托游走列国。如今兵乱不断，所以各国女闾（类似妓女）特别多。派你的门客去搜罗一些，专要一些年轻貌美、能歌善舞、善淫之人。送到臣婢的莲花洲里。能做到吗？”我问道。
昊翼诧异道：
“这个倒不难。臣游走列国，哪一个国度都有臣相识的好友，结交的朋友。想要众多女闾易如反掌。不过，送到莲花洲里做什么？”
“卿相大人再派出人手到莲花洲，立刻修建楼馆堂榭，不需用太好的材料，竹子木料就是了！务求要建得富丽堂皇，装饰得华美奢侈。里面准备羊羔美酒，香茗浆饮，配饰以美玉琳琅。乐女歌妓，能够清歌善舞，弹琴弄箫的，都聚拢在那里。能够吃饭、住宿、弈棋、博彩、听曲子、玩榖子，可以夜夜不归。天下应有尽有的好东西，都放在那里。取名‘风月青楼’。”
昊翼听得目瞪口呆。他不知道我要做什么。
我只得继续厚着脸皮，讲得明白一些：
“臣婢要把‘莲花洲’变成一个女闾处处都有的花花世界。所需银两，臣婢自会给你筹集。男人到这里要花钱的，要留恋不舍。要把全天下的富贵公子，浪荡子都吸引到这里。女闾所赚的钱为自己所有，不过，臣婢要收取一定的银钱，就叫做‘花粉税’。你派人替臣婢掌管就是。”我交代说。
昊翼什么不知道？他马上知道我的用意了。
“娘娘竟然，要开女闾赚钱吗？”昊翼问道。
“是。”我说。
昊翼答应，马上派出人手去准备了。他心里一定好诧异：这个面容端好的太后娘娘，想银子想得疯了！竟然连这样下作的，不知道廉耻的钱都想赚。
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个“花粉税”钱当然来得快，可是和修水库需要的六百万两白银来比，还是杯水车薪。
我真正想赚的钱不在这里。
人的天性里就是喜新厌旧、好逸恶劳、趋利避害的。这是人的弱点。每个人都喜欢顺着滑梯往下滑，因为舒服；每个人都不愿意顺着绳子往上攀登，因为要耗费体力。这是人的天性局限。
要知道：教化之事，春风化雨，润物细无声。先王制礼作乐，教会人做好事、礼让彬彬，让“饥者歌其食，劳者歌其事”，让他们起勤勤恳恳、心悦诚服，礼让彬彬。相信襄王的洲邑大夫们，为了教导民众形成好的作风，已经亲力亲为了。他们努力引导民众，劝善劝耕，让百姓能够勤于耕织，克勤克俭。
这个很难，要花很大的工夫，才能取得很好的效果。这才是春风化雨之术，好比逆水行舟。
可是要教人做坏事，那就太快了。顺水推舟，毫不费力。
女闾几乎是教人享乐安逸、不负责任、荒淫奢侈最好的学校。天下男子没有不好色的，就没有不喜欢女闾的。那些放荡不羁的游士，一掷千金的贵胄公子，甚至功勋赫赫的将军，谁不喜欢这个花粉堆？我把天下美色都聚在莲花洲，把天下骄奢享乐的公子都引到莲花洲，莲花洲的风气短时间必败。
道路上都是这些荒淫无耻、贪图享受的败类，交谈的都是一些好逸恶劳、不干不净的淫话。莲花洲一带的百姓都会学会慕色贪酒，荒淫奢侈，襄王还能放任不管？
他花费十年教化出来的淳朴百姓，彬彬君子，就会被我一朝破坏。他辛苦培养的淳朴风气，被我的风流女闾一下子就带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