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出现苍龙，三星明曜。但是昭明不告诉我这是什么天象。
“陛下快点告诉我！否则臣婢不让陛下回去了！”我拉着他衣襟说。
“开始放肆了！”昭明微笑着说道，“不过我愿意惯着王后，只要你开心！”
“快说！陛下。”我催促他。
“我还要再想想。过两天告诉你！”昭明说道。
第二天我找机会问昭明，他说：“我还没想好！”
第三天找机会问他，他说：“我还没想好！别催！”
到了第四天，昭明的车驾一路往东边奔驰，我问他：“今天要到哪个国都去？”
昭明说道：“一个很令人向往的地方！”
我问他：“让陛下很向往的地方吗？是哪里？”
昭明轻轻说：“舍不得告诉你！”
我自己往马车的外面看，一望无际的平整的阡陌，刚刚种植上新麦，一群一群白色的鸽子在那里觅食，它们是来寻找农人刚刚种下的小麦的种子的，作为它们秋天的美食。
田野飞快往马车后面奔跑着。远处的山冈张开郁郁葱葱的胸怀环抱着它们，静谧的像是在另一个世界睡着了一样。
我辨认不出这是哪里的路，这是哪里的风景，只好让蒲棠女御拿图册给我看。但是昭明禁止蒲棠女御那样做。
“陛下想做什么？不让臣婢看！”我责怪说。
“就是让你急得猜不出来才行！说什么你都不听！也让你急急！”昭明不慌不忙说道。
我放肆地对他打闹起来。昭明用双手抓住我的手，把我控制在马车上面的地褥上面。
“陛下也可以使用武力吗？”我说。
“王后以为只有王后才可以？”昭明笑道。
“可是陛下是君子，臣婢只是小人！小人可以作恶，君子不可以！”
“这样一说天下便宜都让小人占了！君子岂不太吃亏！”昭明笑起来。
“君子本来就是给小人占便宜的！”我说道。
“我今天非占小人便宜不可！”昭明笑道。他把他的嘴唇放在我脸上，亲昵地左右亲了几下。
我羞得脸都红了，挣脱了他。他看着我的红脸笑道：“人都是我的了！还害羞吗？”
马车又往前面行走了一程，昭明让我躺在他怀抱里，我差不多都睡着了。再往外面看时，虚宇城那熟悉的景色就出现在我们面前了！
到虚宇城了！
昭明让他的车辇和随从都到县丞大人的府衙里面候着。不留一个外人。只他自己，带着我出来了。
深蓝色房顶的围墙出现在眼前。那是女子庠序的外墙。他带着我穿过学堂，走到后面的花园看了看。然后指一指我们用过的教室，最后，他带着我回到他曾经住过的那个屋子。
“庠序里面的人呢？”我问他。
“我提前通知他们，让他们回避了。”他说。
“陛下的行程里，没有这一个。”我说。
“这个行程在我的心里。我一定会带你回来的！”昭明说道。
“妇言局！”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昭明的地方。那个风华正茂、白衣飘然的公子，仿佛还在眼前。真的没想到，曾经让我无比伤感的这个地方，现在却让我感到向往。那位公子，现在变成了我的身边人。
我有点痴痴的。
“你看看，我说你每天含情脉脉看着我！一到这里，你的眼神就这样含情脉脉的！”昭明逗我说。
我笑着推他。我这个举止自己都觉得太放肆了！
“再敢无礼我问你个死罪！”昭明说。
“陛下已经三个了！臣婢数着呢！”我说。吐火罗问了两个，现在加一个。我满不在乎说，“反正一个也是死，十个也是死！再多几个臣婢也不怕！”
“小女子还真是不能惯。已经变得厚颜无耻了！”昭明说道。
他拉着我就从女子庠序出来了。往城北走，我不肯去。
“怎么了？”昭明问我。
“臣婢不想去！”我说。
“跟我去！”他命令说。
“真的不想去！”我说。
“走！没关系！”他说。然后带着我往北边的城门这边来。
出了城门就是迷津渡。当年就是在这里，我送走了昭明。我日日在这里等他，等了一个多月，可是却再也没有等到他回来。
我怎么会忘了，我在这里伤心断肠，哭得死去活来。
“莫离！”昭明叫我。
我趴在他怀里忍不住痛哭失声。我多少次拼命想忘掉这里，忘掉这里的一切！今天，我又回到这里了！
“莫离！别难过！莫离！我已经在你身边了！”昭明说，“我欠你的都会补偿给你！不会让你再难过了！”
我不知道哭了多久。我的肠子里藏了多少难以倾诉的忧伤啊！我每天在这里苦苦等着昭明回来，最后等到的是他的赐婚诏令！我带着几乎是赴死的心情嫁给了襄王。
我几乎已经忘却了这里，昭明却带我回来了！
他紧紧抱着我，让我在他怀里纵情地哭着。他轻轻地拍打着我说：
“如果不是我当时无能为力改变那个局面，你也不会被襄王带走！如果你始终在我的怀里，我不会让你受那么多苦！莫离，重新开始吧。把那些日子忘掉，就当是我重新回来接你了！”昭明安慰我说。
“忘不掉！刻在心里的伤痛，怎么能忘掉呢？”我说。
“可以的。只要你相信我对你的爱，对你的承诺，什么伤痕都能忘掉！”昭明说道。
我这样躺在他的怀抱里，想起我不止一次这样躺在他的怀抱里。我曾经背叛了他，把心放在了另一处，而他始终这样专一地等着我，毫无希望地等着我，守着我们当年的承诺！
“陛下！您知道我们最终会有这一天的吗？”我问他。
“我不知道！但是我一直盼着！等着这一天！”昭明说道。
“陛下恨过臣婢吗？”我问他。
“怎么说呢？完全没恨过？也不是。真的恨过吧，好像心里软软的，也恨不起来。”昭明说道。
“臣婢觉得，真的对不起陛下！”我说。
“不要这么说！你没有做错！只要你还记得爱过我，重新开始，做我身边最好的陪伴，我就知足了！”昭明说道。
“陛下答应宠我！永远宠着我！不会抛弃我。”我对他说。
回答我的是他的轻吻，他轻轻地吻着我。这时候我想到了竹林，那沙沙的竹声，甜美的甘露。我们两个都有点忘情。
“本来想把你带到竹林那边去的。现在还只是迷津渡，你就哭成这样了！我不让你去了！”昭明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