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襄王问道。
“臣婢在想一些问题。刚开始的时候，臣婢觉得一点都不怕昭明，臣婢只要听到襄王的名字就吓得哆嗦；可是现在，完全反过来了：臣婢一点也不怕襄王，可是却觉得越来越怕昭明，越来越觉得他不可思量，越来越觉得他深不可测。”我说。
“是的。我的心思你猜得着，我要做什么你很明白；昭明不一样，他的心思你永远猜不着，他要做什么你根本想不到！他的心计超过你一百倍！你在他面前就是个孩子！”襄王说道。
“不过这样也好！”襄王补充说，“以简单对复杂，他对你就不防范！反过来，他心里也真看重你！你们难分难解的情意我都快感动了！”
襄王现在说我和昭明就如同家常便饭。他心里已经释然了，不当一回事。我也不理他。正在这时，忽然听见外面有人在禀报，说是载启聿明的孺人在殿外面候着要见襄王。
襄王说道：
“载启聿明不是出国都了吗？他代我到栢国、蒲国、兹国去参加会盟了！他的孺人过来做什么？一个妇人这时候来见我合适吗？请进来吧。”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载启聿明的孺人，那位在奚国得来的美人荀沁。那个窈窕的身影一出现，我就看得呆呆的。我就觉得襄王很可敬，而载启聿明真有点太执拗些。
毕竟是这样一位美人啊！看一眼就让人神魂颠倒的。面靥如花，身段如水，肤质如乳，眼眸似秋水云烟，见了就动人。难怪襄王要把她赐给载启聿明。要是别人襄王威逼舍得呢！真是一位美人啊！
我还呆呆看着，那美人进来给襄王和我行礼。
看她娇柔之态，真是让女人情不自已，更何况男人？她的气质温润，我看和载启聿明也是合适不过的。我就搞不清楚了？有这样令人如痴如醉的美人相伴身侧，还有什么不足的？竟然跟襄王作对了许久。载启聿明明明是太过分了！
不过载启聿明现在出使其他国家，此时不在国中。他的孺人为何又出现在这里？那美人过来施礼跪拜之后就不起来，低头挽袖，请求襄王为她做主！
襄王说道：“你有什么要求？要我为你做主？我知道你们夫妻不和！不过夫妻内帷之事，我也不好过问的。时间久了，自然也就好了！当年王后进宫，也跟我不和！现在也好了！”
荀沁孺人哀婉说道：
“臣婢自知德行浅薄，姿容鄙陋，不能得将军心意！将军清高绝伦，臣婢难以匹配，但求王爷将臣婢贬黜逐出也就是了！只是依臣婢看来，非但臣婢不能如将军意，就是换什么公主王姬过来，也恐怕难动将军的心意！臣婢知道王爷看重将军，所以才冒死来给王爷说这一句话！”
襄王说道：
“你说得倒有道理！先前天子准备挑选王姬给聿明，他丝毫不为所动。各国诸侯也有丽姬美妇，他也不考虑。如今把你赐给了他，他不感恩，反而对我诸多怨怒！我也奇怪，他为何如此？你知道吗？”
荀沁说道：“臣婢心中有疑惑，但是不敢妄自猜测！”
襄王说道：“你只管说来！”
荀沁说道：“奴婢大胆猜测：聿明将军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心中有人了！他心里一直爱着一个人！所以才会如此！”
襄王听了很新奇，说道：“果真如此？他喜欢的是谁？他如果说出来我自然会想办法给他弄去！为什么不告诉我？”
荀沁说道：“只怕是王爷也无能为力！因为他鬼迷心窍，又执迷不悟，他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襄王听到这里就知道后面没有好话。他的脸立刻阴沉下来，说道：“奚国，蛮夷之国，不知道规矩吗？”
荀沁说道：“不知其病，如何能够医治？”
襄王说道：“妄加猜测，是妇人为妻之道吗？”
荀沁说道：“王爷可以到府中看看：载启将军每日抄写的是什么诗？弹的是什么曲，用的是什么砚？”
一个诗，一个曲，一个砚，三个字把我吓坏了！襄王的脸沉着喝道：“你回去吧。如果再敢不守规矩，载启聿明也护不了你！”
荀沁叩头谢罪说：“臣婢知罪！臣婢遵旨！”
荀沁起身，她有意无意抬起头看我一眼。那种眼神令我感到难堪不自在。
我说道：“聿明将军并非不知好歹之人。他喜欢诗文曲类人所共知，钻研起来也往往废寝忘食。王爷岂不知道他的禀性，也许是孺人多心了。孺人只管回去，等他回来，王爷自会劝说他。”
荀沁再给我行礼，然后退出去了。
襄王显得很不愉快。我和襄王也有点尴尬。襄王的眼睛莫名其妙盯着我，“女人真是祸水！一点都不错！”他恶毒又刻薄地说道。
我说道：“王爷不要多心。聿明将军倒是先前和臣婢说过：他一生中做过两件昧心事，觉得对不起两个女子。臣婢以为这也许就是聿明将军的心病。王爷帮他解开了就是！”
襄王两只犀利的眼睛似乎在沉思，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他笑了笑，“又不是说你！你紧张什么？”
载启聿明将军和襄王自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我真怕这件事情影响载启聿明和襄王的关系。这件事情我有点怪荀沁冒然就说了出来。她如果私下里对我说，我还可能暗中劝解。如今她直接对襄王说了出来。这就让几个人的关系都变得不自在。
那天我到元华殿里去，我的随身用的手帕遗忘在那里了。我并不知道载启聿明已经回来了，正和襄王在那里说话。我没敢进去，就站在外面了。
我听见襄王恶狠狠的声音：“我就搞不清楚你脑子里怎么想的？荀沁那样的女人不是美人胚？女人跟女人能有多大区别？”
载启聿明说道：“我不想听你这样的理论。”
襄王讽刺道：“你的理论好！什么天下精英俊彦、尤物奇葩，什么清气浊气、宇宙感化，说到底她是你的嫂子！如果换个谁我都想办法给你弄！她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