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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大臣之死

新戏上演的当晚,布洛尼斯在王后的寝宫被哈姆莱特当作老鼠杀死,王后居然也帮着王子说谎,看来这其中秘密不小啊。

布洛尼斯已经先行一步到达王后的寝宫了,他对王后添油加醋说了一番王子的不是:

“王后,王子就要来了,您一定得好好说说他,他的这种狂妄的态度实在是有点过份了,叫人无法忍受,要不是王后您一直在替王子说话,国王早就对他大发雷霆。我现在就悄悄躲在这儿,一会儿王子来了,您得对他严厉一点,说得重些。”

这时门外传来了王子的叫声:“母亲,母亲。”

王后连忙叫布洛尼斯躲到帷幕后,然后坐在床边,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

“母亲,您找我来有什么事吗?”王子大大咧咧地走进了王后的房间,满脸不乐意的样子。

“哈姆莱特,你已经惹得你父亲很生气了。”

“母亲,您已经惹得我父亲很生气了。”

“来,来,来,不要这样胡说八道了。”

“去,去,去,不要那样胡说八道了。”

王子像逗趣一样,王后说一句,他就学一句,惹得王后都有点儿恼火了。

“哈姆莱特,你怎么了,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哦,我发誓,我可没有忘记你,你是王后,你又是你丈夫的兄弟的妻子。对了,你还是我的母亲,你看我有忘记你吗?”

王子边说边逼近了王后,王后十分吃惊,不自觉地站了起来,她有些语无伦次地说:“哎哟,你都说了些什么,我还是去叫那些会说话的人来跟你讲吧。”

“来,母亲,你别动。”王子双手按住王后的肩膀,让她重新又坐了下来,然后走到梳妆台前拿了王后的大铜镜端端正正举在了王后的面前:“不要动,不要动,你好好照照镜子吧,仔细看看你的灵魂,你会知道我要做什么的。”

王后被王子的举动吓坏了,惊恐万状失声喊了出来:“你要干什么,你要杀我吗?……啊!来人啊!救命啊!救命啊……”

这时躲在帷幕后偷听的布洛尼斯也吓坏了,跟着大声叫喊起来:“救命啊!救命啊……快来人啊!”

“是谁?谁敢躲在这,简直是不要命了。”

王子一听王后寝宫的帷幕后竟然有人躲在里面,偷听他们的谈话,他简直愤怒到了极点,他想也没想“唰”地拔出剑直往帷幕里刺去,随着“啊”的一声惨叫,帷幕霎时被喷涌而出的鲜血染得通红,“扑通”一声布洛尼斯从帷幕后倒了下来,满脸痛苦、双目大睁地倒在了哈姆莱特王子的脚下。

“原来是你这只恶毒的大老鼠,活该,你这是自寻死路。”

这时门外“乒乒乓乓”赶来了一大批士兵,个个刀剑在手,一副冲锋陷阵的样子,大家站在王后寝宫外,见王子手持长剑,剑上的鲜血还没有凝干,吓得谁也不敢动一下。

中尉和少尉也混在士兵中赶来了,他们担心王子的安危,如果有谁敢向王子动手,他们会挺身而出。

王子的脸色也是惨白,不过还算镇定,他转过身对士兵们说:“没什么,不过是杀了一个出没国王寝宫的老鼠罢了,来啊,快把这尸体拖走,免得横在这碍手碍脚的。”

王后已经被吓得许久没有了声音,跌倒坐在床边,也不停地颤抖着,她结结巴巴地好不容易讲出一句话:“啊……多可怕的事。”

“可怕,我的好母后,这和杀了国王再去嫁给他的兄弟又有什么两样呢?”王后听到哈姆莱特的话,疑惑地看着他,王子继续说到:“母后,我可以告诉你这件事,这布洛尼斯只是个替死鬼,他是个倒霉蛋,我还以为躲在这后头的会是国王呢,也许他命该如此。这件事你迟早都会知道的,但是必须答应我,国王问起这件事,你一定不能说我是在装疯,不是真疯。

还有今晚布洛尼斯大臣的死,你必须准备一个理由去回答国王询问。”

“好吧,我答应你,只要我活着,我便不会泄漏你对我所说的一切。”虽然王后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看着王子严肃的神态和坚定的语气,她想这其中一定有非常重要的原因。

“还有,母后,我必须到英国去,这件事你知道吗?”

“唉,我差点忘了,这件事国王已经决定了。”

“那我只好遵从命令了。我已经听说会有两个家臣陪我一块去。”王子看了看王后,两眼炯炯地说:“我会时刻小心他们的,我倒要看看,他们有什么能耐,能把我怎么样,也许这会是个极有趣的游戏的,你等着瞧吧。晚安吧,母亲大人。”

说完这些,王子理了理衣帽,将血迹斑斑的长剑擦干净挂在腰间,然后挺起胸膛,像个出征的将士,昂首阔步地走出了王后的寝宫。

士兵们遵从王子殿下的指令将布洛尼斯的尸体拖了出去。这可怜的布洛尼斯生前作恶多端,结下了许多宿怨。士兵们对他也是颇为厌恶的,所以他的死非但没有人伤心或替他说上两句好话,反而有人暗暗叫好。所以士兵们拖着他的尸体竟和拖着死猪、死狗的尸体一样粗手粗脚。还有人建议干脆把他尸体扔到荒郊野地算了,只是想到国王可能还会问起,所以暂时把他拖到了王宫后花园的洞穴里去。

王后寝宫里发生的事情,很快就有人密报国王了,王子前脚才走开,国王后脚就到了,身后还跟着罗森格兰兹和吉尔登斯吞。才跨进王后房间的门,国王就见到王后坐在床铺边长嘘短叹的,国王急切地问道: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必须告诉我,你的儿子呢?”

王后抬头看了看国王,又看了看两位家臣说:“你们先退下。”

“啊,陛下,今晚发生的事真是太可怕了,”王后等两位家臣退出门时才说,“您刚才没有看到王子发疯的情景,根本没有人能够在他野性发作时阻挡住他。他跟我正说着话呢,突然听到帷幕后有什么东西爬动的声音,根本等不及我的制止就“唰”地拔出剑对着帷幕一阵狠刺,嘴里还喊着‘有老鼠,有老鼠’,于是那躲在帷幕后可怜的好老人家就被刺死了。”

“真是罪过啊,要是躲在帷幕后的是我,岂不是也被他杀了吗?真是太可怕了,再也不能让他这样胡作非为了。如果再不把这发疯的孩子关起来,对我们大家都是极大的威胁,不能让他到处乱走了。”国王说着在王后的屋子里焦急地团团转,“不行,天一亮就得让他上船出发,喂,吉尔登斯吞……”

站在门外的吉尔登斯吞和罗森格兰兹听到国王的喊声连忙跑了进来,“你们快去找几个人,刚才哈姆莱特王子发疯的时候已经把布洛尼斯杀死了,你们去看看尸体被士兵们拖到哪里去了,你们快把那尸体搬到教堂去,赶快去把这件事办好。”

“是,陛下。”两个家臣行过礼,一前一后地小跑着赶去了。

这一夜王宫发生的惊天动地的事情,很快就由士兵、卫士们嘀嘀咕咕地传说开了,不过大家还是有所顾忌的。只是遮遮掩掩地说了个大概,艾尔西诺城的人家有亲人在宫里做事的,也把这宫中血案传了出去,恐怕天一亮,整个城里又会是一片沸沸腾腾的。

夜已经很深了,奥菲丽娅还没有入睡,今天的王宫里戏班子发生的事情很让她吃惊,她不知道自己离开王宫后,哈姆莱特王子又做了些什么,而且父亲为何迟迟不归。她交待女仆见到老爷要通报她之后便独自一人坐在屋里,可是一直有一种无名的恐惧在一点一点地侵蚀她。

父亲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呢?现在已经过了子夜,父亲可从来没有这么晚还不回来的。她想着想着便伏在梳妆台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忽然,她尖叫一声“父亲”,惊恐万般地抬起了头,四下里张望,不用说奥菲丽娅一定是做了恶梦了。

“太可怕了,我怎么会梦见父亲被人掐着脖子,大喊‘救命’呢?太可怕了。”

想到这,奥菲丽娅已经没有了一点睡意,她走到窗台前打开了窗户,想让夜晚的凉意吹吹她混乱的头脑。

黑暗中,奥菲丽娅推开了面向花园的窗子。霎时,洁白的月光洒进了屋子里,屋子里所有的器皿都镀上了一层洁白的柔光。园子里淡淡的花香、草香也让人觉得气爽神怡。

“也许真是我想得太多了。”奥菲丽娅想着便在窗前坐了下来。

正当她定定神看着窗外时,忽然“啊”地尖叫一声站了起来:“是谁,你快出来,快出来。”

原来,奥菲丽娅看到花园里的大树下直立立地站着个人,她吓得浑身抖得厉害,嘴里结结巴巴地喊着给自己壮胆。

“别害怕,奥菲丽娅,是我。”树下的人语气温和地说着走了出来。

奥菲丽娅定睛一看,原来是王子殿下,这么晚了,王子是怎样一个人跑进她家花园的呢,不及她细想,王子殿下已经走到了她的窗前。

今晚的王子殿下有些奇怪,虽然他的衣服有些脏乱,但还是很整齐的。最奇怪的是他的表情,那是他发疯以来从未有过的恬静,像正常人一样的冷静清晰,他就站在奥菲丽娅的窗前,很安详地看着奥菲丽娅,目光里有一丝旁人不易觉察到的怜悯之情。他轻轻地摇着头。

“奥菲丽娅,这么晚你还没睡,你是在等你爸爸吗?”奥菲丽娅点点头努力要使自己平静下来。

“可是,你不用再等了,你爸爸永远不会回来了。”哈姆莱特王子的语气很低沉,他缓缓地抬起头,双眼直愣愣地看着奥菲丽娅。

“您说什么?”奥菲丽娅心里像一个重锤狠狠敲了一下,“您说什么?请您说清楚点!”

“布洛尼斯已经死了,就在刚才,是被我亲手处决的。”王子的声音严肃而肯定,让人不容置疑。

奥菲丽娅小姐忽然感到了一阵头晕,她竭力的大声说:“不会的,不会的,你是骗人的。

王子殿下,你是骗人的是不是,你说的都是假的是不是?”

“不,奥菲丽娅,我说的是真的。

我也为你感到难过。”王子一脸认真的样子,不像是在说假话,更不像是在说疯话。

顿时,奥菲丽娅只觉得天旋地转,两眼直发黑,她瘫坐在窗前痛哭起来。无论如何她也不能相信恶梦竟然成真,而且是那样的凶残。最让她不能接受的是,杀害父亲的凶手竟是自己一直关心和信任的哈姆莱特王子。她不知道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恶噩耗自己能有多大的能力承受,只能趴在窗台前任自己的泪水尽情地宣泄。

王子看着痛哭的奥菲丽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轻轻地走开了。

春天的夜晚,已经少了许多寒意,风吹到身上是凉凉爽爽的,加上有花草和泥土的气息,很让人精神为之一振。哈姆莱特王子想着跟霍拉修还有约会,便也无暇感受这春天的晚风,得赶快跟霍拉修见个面,看看往后怎么安排。

霍拉修的家里灯火通明,他已经接到中尉的急报,说是王子杀了布洛尼斯。此刻,他正着急王子怎么还不来?天就快要亮了。

正想着,门外传来了两长一短的敲门声,“是王子殿下。”霍拉修连忙跑过去开了门,王子侧着身子迅速地进了屋,霍拉修把头伸出门外瞧了瞧,看看有没有人跟踪,然后关上门,插上了门栓。

霍拉修早已经让佣人们去休息了,他请王子坐下后,端上一杯热茶又把烛光挑亮了一些,“王子殿下,您处决了布洛尼斯,您干得真漂亮。”霍拉修的言语有些激动,也有些迫不及待。

“哎,也许太草率了一点,只是当时我实在恼火,克制不住自己……往后恐怕事情更加的难办啊。”王子的语气相当冷静,他得好好为下步做好打算。

“是啊。国王一定不会轻易罢手的。现在你杀死了他的心腹等于已经公开向他宣战了,国王一定会想出更多的毒辣手段报复你的。殿下,你可得小心啊!”

“我会注意的,下一步的安排等我想好之后,会及时通知你,谢谢你,霍拉修,你是我的好兄弟。”王子说到这儿有些动情了。

“王子殿下,快别这么说,为您做事我愿意鞠躬尽瘁,在所不辞。不过,我想起了另一个人,你也得多加小心,他就是布洛尼斯的儿子雷奥提斯,听说他正在法国学习剑术,而且已经达到了极高的境界了。如果他知道您杀死了他的父亲,他一定会找你复仇的。比起布洛尼斯来说,雷奥提斯可不是好对付的。”

王子点点头,握紧了霍拉修的手。这时,天已经蒙蒙亮了,黎明的曙光就要来临,王子起身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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