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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菲兰-艾图伦克(上)

李恒胸口的痛苦仿佛又一次加剧了几分,大脑在似醒非醒间挣扎不息,他不记得这种痛苦一共伴随了他多少个夜晚,只知道每一次,他都像是死了一遍一样,那种疼痛刻骨铭心,令人从灵魂深处感到惧怕,每当第二天看到太阳升起的时候,他只会感到无比的恍惚,仿佛自己做了个无比恐怖的噩梦,汗水打湿着全身的衣物,把他额前的头发紧紧的聚成一团。

因为癌症就是这么可怕,它会用它的力量让一个只有二十一岁的年轻人感到身不如死,体会到死神来临前的绝望和无助,一旦它认准了一个人,那么他就会成为它的奴隶,永不见天日。

李恒今天睡得很早,因为他太疼了,医生给他打了剂量不小的镇定剂,最近他的剂量在一点点的增大,但就算如此,他也还是挣扎了很久才睡着,他的病情一直恶化着,当初诊断为胃癌的时候他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向来对身体保养的很好,何况二十一岁正应该是一个年轻人最健康的时候,这个消息对于他和他的家庭来说都是一场噩耗,正是大三的李恒原本家里就非常贫困,父亲身患残疾高位截瘫,奶奶年事已高需要人照顾,整个家庭的收入本来就只能靠母亲当环卫挣得钱和他自己打工挣得钱来支撑,可是如今李恒自己却得了绝症,有可能要离开人世,那自己的家人又该如何生活?

他不止一次的要求母亲不要花钱为他治疗,可是身为人母,又怎么能看着儿子痛苦?所以李恒的母亲在这快半个月的时间东奔西走,找遍了所有的亲戚,一共筹到了十几万,虽然还是不够,但是化疗等治疗还是可以支持着,李恒很自责,他每天看见母亲,都会发现她又憔悴了几分,笑容又勉强了不少,他的心就越发的疼,疼的超过了癌症带给他的痛苦,他有时候想,自己如果就这么死了该多好,死了就会轻松很多,不止是自己,还有自己的家人……

这种想法在脑袋里不停地旋转,让他无比的渴望解脱,现在的李恒感到了一股暖意,就像是太阳照在身上,暖暖的,很舒服,他在睡梦中游荡着,他眼前好像出现了无数的光球,或是蓝色的,或是白色的,或是其他什么颜色,他没有去在意,他只是在这些光球间穿梭,看着光球里的一幅幅景象,有的是小孩在牙牙学语,有的是学校里的朗朗书声,还有的是母亲开心的笑容,这些景象,仿佛就是李恒的一生。

李恒笑了,他在这片虚无的空间里游走,看着每一个漂浮在空中的光球,每看一个,他都会露出幸福的笑容,这些东西对他来说无比的重要,是他最珍惜的东西。

他不停地看着,这里的时间就像是凝固的一般,完全没有存在感,最终李恒也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但是他知道自己看累了,所以,他闭上了眼睛,静静地漂浮在虚空中,那感觉就像是在水中游泳,或是在太空漫游,他回味着之前的一切,并等待着什么,至于到底自己在等待着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但他就是这么等着,等着……

终于,他仿佛等到了,天边出现了一道白光,它撕开了光球世界,并像蜘蛛网一样扩散开,然后划过了空间的距离,瞬间吞没了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李恒,李恒全身开始痉挛,那是一种撕裂般的剧痛,但不同于癌症的痛,因为比起癌症的折磨,现在的感觉更加恐怖,那绝对是死亡的感觉,是自己被一把斧头从上到下劈开的痛苦,他想要哀嚎,但却做不到,只能是灵魂在战栗,思维在扭曲。

白光刺眼,李恒遮住了眼睛,这撕裂天地的光芒太过于耀目,也太过于凶猛,李恒被巨大的力量吸扯住,被无法抗拒的吸向光芒出现的地方,那里是一条巨大的裂缝,深处漆黑似墨,有着无数黑气在上下翻腾,还有着无数凄惨的尖叫,那里,仿佛是一个将要终结一切的地方……

“终于要结束了么……”李恒的思维带着解脱,缓缓地消散了。

清晨,又一次来临,李恒有点迷茫的睁开了双眼,看见了医院那白色的天花板,刚才的梦太真实,让他有点缓不过神来。

‘今天身上好像没有难受的感觉……’李恒呼出口气,颇有些庆幸,这胃癌每天都会把李恒折磨的生不如死,他早晨几乎都是被疼醒的,可是今天却没什么痛楚。

慢慢的挺直身体,李恒习惯的朝左边看去,每天起来病床的左边都会有母亲温柔的身影,所以李恒养成了习惯,每次起床,哪怕是很疼,也会先向左边看一眼,然后疼痛就会减轻不少。

可是今天,那个身影却不在,不,不能说是母亲不在,而是……李恒全身打了个抖……

“我在哪里?”李恒不可思议的看着左边的一个古怪的蘑菇型座椅,惊呼了出来,这里根本不是医院!

环顾四周,这是一个看着很温馨的地方,房子整体都是木头做成的,透过一扇木窗,可以看见窗外是一片森林,有很多蝴蝶和鸟儿在林中飞过,在阳光的照射下,整个森林显现出一种迷幻的色彩,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某个美丽的场景,房间内,非常的古朴,有着如同中世纪的西方才会出现的壁炉和壁画,还有着几个巨大的书柜,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一个骑士用的长剑摆在一个柜子上,地上有着许许多多的不知名的植物,从房间往客厅方向望去,那里的空间仿佛更大,这里到处都是欧式风格,而且有着很多奇异的物件,这些东西完全不符合正常的世界观,就像是墙上的那幅画,竟然转过了脸朝李恒做了个微笑的表情……

李恒皱了皱眉头,他静静的看了看那幅画,然后带着心里无数的疑惑走下了这个由藤条编制而成的床。

李恒先是扭了扭脖子,顿时感觉到了浑身上下有一种久违的舒畅感,他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下,然后开始细致的观察起这个房间,房间挺大,而且打扫的十分干净,这里的书籍很多,说明房子的主人应该是一个很博学的人,李恒看着那幅画,慢慢的靠近了几步,背后突然传来了一阵声响,李恒眼角一望,发现床上的被子忽然自动掀了起来,在空中完全张开,然后自己开始对折,不出一会儿,被子竟然自己叠的整整齐齐,然后飘到了一旁的床尾。

这里像是另一个世界,我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李恒带着疑问站到了那幅油画面前,油画上的女人被人刻画的栩栩如生,一看就知道是一件很贵重的艺术品,李恒迟疑了一下,用手轻轻摸了摸画布,画上的女人再次动了起来,向他微笑了一下……

李恒也淡然的笑了笑,然后向着油画点了点头,李恒生性淡然,遇事喜欢随遇而安,他看见这画会动,也没有一丝害怕,反倒是感到了一丝兴趣,他打量了一下画上的女人,女人大约四十岁,看着像是外国中世纪的贵妇人,李恒尝试着说了几句话,画上的女人仿佛并不能开口,只能用表情和李恒做交流。

“可惜你不会说话,不然我可以问问你发生了什么,我还是一会儿去找这个房子的主人问吧。”李恒对着油画女人说完,心里的疑惑更浓,看来自己应该是死了,母亲肯定会伤透心,其实自己留着也是给他们增加负担,也许,这样来到另一个世界也不错……

李恒感觉自己很幸运,毕竟他只活了二十多年,现在仿佛老天愿意再给他一次新生的机会,李恒苦笑一声,小心翼翼的躲开地上的植物,走到了书架旁,书架上玲琅满目的书籍有些晃花了他的眼睛,他随便的找了一本,拉出来一看,果然是一种新颖的文字,这点李恒心里已经有预料。

“看来是出现了什么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把我送到了这个世界,又或者人死了都会来这里?这里看上去很像是电影哈利波特的场景……很奇幻的感觉。”李恒叹了口气,把书放了回去,然后走出了房间。

出门就是一个硕大的客厅,李恒在客厅四处走了走,没有病痛的感觉让现在的李恒十分迷恋,这是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但是,自己是穿越到了一个新颖的世界,并不是死亡了,那些记忆也都在,自己一定要找找回去的办法,毕竟,在那边还有自己最牵挂的人。

下定了决心,李恒推开了客厅通往外面森林的大门,远处就是刚才在床上看见的那个美丽的场景,鸟语花香,恬静醉人,美得有点不太真实,门口是一个药圃,种满了各式奇特的药草,一位看起非常慈祥的老人正在为药材浇水,他十分专注,脸庞上的皱纹轻轻聚起,在嘴角边形成了一个温柔的微笑,仿佛眼前的这些东西都是他的孩子一般。

李恒轻轻走下环形的楼梯,然后静静站在一旁,并没有直接打扰这个老人,而是先等着老人慢慢浇水,看来这个人就是这里的主人了。

李恒回头看了看房子,发现自己刚才是在一棵参天古树的身体里,这棵树直径估计超过了四十米,高度更是数百米之多,宏伟雄壮,就像是一位远古的巨人在捍卫着这个美丽的地方,这种视觉震撼,一时间让李恒有些失神。

“呵呵……咔燥康扇阁达汗”身后一个很有磁性的声音传了过来,李恒缓过了神,回头一看原来是老人浇完水了,李恒马上走了过去。

“老先生,你好。”

“沽法盖川紫不”老人皱了下眉头回了一句,李恒先是一愣,然后马上想起来自己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和这里的人语言不通啊,这下李恒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

老人仿佛看出了李恒的苦处,他微微一笑,带头向巨树走去。

“仿佛你并不会吉鲁帝国语啊。”一个慈祥的声音从李恒心里冒了出来,吓了他一跳。

“老先生,你会说中国话?”李恒上前一步问道。

“请别用嘴说话,我听不懂,我是直接再和你用心灵在说话,你心里想就好。”老人打开树门,率先走了进去。

“恩,你听得见么。”这种奇妙的对话方式,让李恒心里感到颇为震撼,他尝试着问了一句。

“恩,听得见,说起来你终于醒了,之前你可伤的不轻啊。”老人边说,边坐在了客厅里的一个藤椅上,老人的衣服同一时间自己飞了起来,飘向了门口的衣架,随着李恒的进入,大门也自己关闭了。

“坐吧。”老人指了指一旁的椅子,一个水壶飞了过来,正落在在老人身边的圆桌上。

李恒点了点头,坐了下来,心里赞道:“不知道老先生你这是如何驱动这些东西的,竟可以这样的神奇。”

老人倒了两杯橘子汁一样的液体后笑道:“小兄弟你才让我感到神奇呢,竟然可以从时空裂缝中存活下来,这简直太让人震惊了,那可不是空间裂缝,而是时空裂缝啊!和你这种壮举比起来,我这点微末的魔法手段就不足为道了。”

“时空裂缝?看来那并不是一个梦……这世界有魔法?”李恒虽然已经有了预料,不过亲耳听见还是有些震撼,这种东西竟然真的存在,在自己的那个世界里魔法什么的都是些书籍电影里的幻想,可是这个世界却是实实在在的东西,有了这种东西,自己或许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

“呵呵,那自然是有的,说起来我对小兄弟你非常感兴趣,想问你一些问题,我叫贝罗度·卡登莫利丹,不知道小兄弟叫什么。”老人看着李恒脸上的喜悦,笑道。

“老先生我叫李恒。”

“这个名字倒是奇怪的很啊,那么李……李恒,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老人带着好奇问道。

“这个……这个有点难回答,我是另一个世界的人,本身得了绝症,昨天睡着后做了一个奇怪的梦,然后就来到了这里,总的说起来我自己也有些迷茫。”李恒喝了一口果汁,十分的酸。

“是个什么样子的梦?”

“是我看到了我自己经历过的很多事情,然后一道光突然吞噬了我……然后我醒来就在这里了。”

老人点点头,说:“我发现你的时候是昨天晚上,昨天夜里外面的森林里忽然有些空间絮乱,我怕我的药材出事就打算去看看,我走了一段路,在前方越过一座山的地方看见了你,当时场景很壮观,漫天的黑夜被巨大的光芒穿透,到处都是絮乱的时空乱流,如果不是我的魔法还算精深,恐怕都要被吸进乱流里了,你就是在那个时候突然从光芒里飞了出来,也是你幸运,刚好飞向了我在的方向,我正好接住了你,如果是往其他地方飞,当时空间如此扭曲我肯定无法救下你的。”

“原来如此,多谢老先生救命之恩。”李恒感激的说道。

“不用,这种事情谁遇到都会帮一把的,没什么好谢的,你现在其实身体还没好,还需要一些治疗。”老人指了指李恒的身体,李恒自己也低头看了看,但是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老人笑了笑接着说:“你是通过了时间乱流来到这个世界的,你身体上有一层肉眼不可辨的时空扭曲层,这层扭曲虽然可以保护你,但是说不清楚会不会突然时空絮乱,一旦絮乱,再把你的时间调快几十年,可能你就成一个我这样的老头了。”

李恒点点头,老人说的东西他一点也不懂,所以他只有谦虚的问:“那不知道要如何消掉这个时空扭曲呢,还有,我是得了绝症的人,可是我现在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妥,是不是我的病……”

“呵呵,放心吧,你的病已经好了,虽然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好的,不过我可以保证,你身体绝对是非常健康的,至于消除时空扭曲这件事,你没必要担心,我有药物可以让它消除,在这之前我想你应该先学会我们这里的语言,这点我可以用语言药水帮你做到,可是文字之类的知识你就自己学习吧。”老人用有些干枯的手从灰色的麻布袍口袋里摸出了一瓶蓝色的液体,递到了李恒面前,然后说:“喝了它,你再听我念吉鲁帝国语,不出三天你就能学会了。”

李恒拿起药水,心里有些疑问,所以又问道:“老先生,你知道我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在另一个世界还有着自己的家庭,自己的亲人,我很想回去,我看见老先生你有这么多神奇的手段,不知道有没有一种可以让我回去的办法,如果能回去,我一定永远铭记您的大恩。”

“这个……说实话并没有,除非有一名学习时空魔法的圣堂愿意帮助你……不过,连空间魔法师都是很稀有的了,这时空魔法师可能当世一位都没有,历史上也只听说过三位,所以你想回去再我看来希望渺茫,你还是先适应这个世界的生活吧,这样,你先取一个这个世界的名字,增加一些归属感。”老人慈祥的样子让李恒心情很平和,虽然很想现在就回去见母亲,可是李恒自己也明白这事情强求不来。

“那就打扰老先生了,我可能要在您这里住上不少的时间,对了老先生,你看我可以学习魔法么?我想自己学习时空魔法。”李恒眼光坚定的说道。

老人一听李恒要留下,顿时大喜,他十分高兴,连语调都提高了几分,他喝了一口果汁,乐道:“呵呵,那恐怕要测试一下,不过学习时空魔法几乎不可能,你可以先学习一下空间魔法,时空魔法就是空间魔法的最终形态,所以你学习空间魔法就等同于为时空魔法打底子了,你要留在这里我很开心,我有个不争气的徒弟去钓鱼了还没回来,相信你们相处会过的很愉快的。”

“原来这里不止老先生一人,。”李恒点点头,人多毕竟还是热闹些。

“别提了,那个小子太不争气,跟了我六年,魔法一直停留在低阶,实在是把我气得够呛。”老人叹了口气:“不谈那个小子,你先把语言药水喝了,我一会儿去采药,回来先教会你这里的语言。”

“恩。”李恒向老人点了点头,拿起了蓝色的语言药水仰头喝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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