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上闪亮着破碎的玻璃。副校长卢比躺在玻璃渣子上,他缓缓伸手往口袋里摸着什么。
见到这幅情景,街上的人们纷纷围起来指指点点,并且打量着二楼那扇印出人形的玻璃窗。
萨格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去,帮助卢比从他口袋里掏出一罐子牛奶。
如果正常人从两楼以这种方式摔在石砖地上,不死也要断几根骨头。不过既然是卢比,那么除了有点痛楚外,一切骨折只要牛奶下肚就能立即痊愈。
喝下牛奶以后,卢比用楚楚可怜的眼神望向萨格,在后者的搀扶下重新回到旅店中,把议论纷纷的路人们全部关在了门外。
旅馆的老板娘用杀人的目光瞪着卢比,却又看到他从两楼摔下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不禁有些诧异,所以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不过萨格也不能把她的沉默当作原谅,他伸手往身后一掏,就从芒金棺材中取出十几枚金币,将之丢在柜台上。
“喏,损失费。”
老板娘略一失神,随后目光从怨毒变为了兴奋和感激,她连忙将金币揽入自己的怀中,好像怀抱着初生的宝贝婴儿。这样的十几枚金币,对她来说那至少是一个月的营业额,就是把两层楼所有玻璃敲碎再重新安装也绰绰有余。
卢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闷闷不乐得用手托着下巴。
萨格也不知道他为何会被琪斯以如此恐怖绝情的方式从上面赶下来,但是他一定清楚,这位父亲肯定做了些什么触怒琪斯的事情或者是说了些那样的话。
想到这里,他撇下卢比,径自往楼上走去。
琪斯房间的房门半掩着,没有关上。他直接推开木门,迎面吹来一阵寒风。
“琪斯?”萨格看到少女坐在床沿,低着头不知在发呆还是什么。
一声叫喊没有收到回复,萨格又靠近了一点,想拍拍琪斯的肩膀,却不料她猛然间抬起了头。
干净而又美丽的脸庞上有一抹绯红,宛若朝霞,延伸渲染直至耳际。
是愤怒?萨格尽力露出一个笑容,柔声道:“发生了什么?”
“我......”
“什么事情但说无妨。呃,难道那个...那个男人说了什么话?”
琪斯的模样很奇怪,并没有萨格想象中那般生气,反而闪烁其词,居然有些害羞和腼腆。
房间内沉默了好一会儿,气氛不禁有些尴尬。便就在此时,犹豫不决的琪斯最终还是说出了口。
“其实...其实他跟我说,要让你...让你成为...成为我们安道尔家族的......”
“的......?”
“女婿......”
“呼——呼——”
刻着人形大洞的窗户外外不断有强风吹入。
萨格有些愣神,比以往每次在面对这些事情的情况下更加严重的愣神。
如果说道格娜那时喊出喜欢萨格,他的脸上已经充满了愤怒和泪水。如果说维丝丽当时对自己深情一吻,他也只是有些无措的话——
——那么现在,萨格是真心的感觉到一种喜悦,一种不同于以往的喜悦。
这和他与道格娜所拥有的那种无法割舍的兄妹情不一样,这和他与维丝丽亦师亦友的交情也不一样,这是种发自内心的喜悦和难以抑制的心跳加速。
说出那句话后,琪斯也没有再说什么,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任凭凉风吹拂后背。而萨格,更是满脑子乱七八糟各种幻想。他甚至已经想到安道尔家族在自己的带领下发展壮大,成为跻身君庭帝国的强大家族。
萨格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居然想了那么多,他更加没意识到自己或许在第二次见到琪斯的时候就产生了某些情愫。
他唯独知道一件事情,这里很冷。
所以沉默的他走到窗边,画了伟大炼成阵,用铁墙将玻璃暂时性闭合。
风声止歇,场内重归安静。
萨格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举动。现在在如此安静的氛围中,自己如果再不说点什么的话,那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于是他僵硬的张开嘴巴:“啊...呃...你父亲...哈哈,他想的还真够多的。呃...不过你...嗯,话说回来,你真的不愿意回来协助他么?”
好在反应还算敏捷,他想到来此的另一个目的,用非常生硬笨拙的方式转移了话题。
琪斯脸上的绯红逐渐消退,她微微叹了口气,“我肯定会回去协助你们的。”
听到琪斯这样的回答,萨格轻吁一口气,放下心来。
可随后,一旦脑海里想到刚才琪斯说的话...他就再也无法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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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所谓的擂台赛还有整整一个月的时间。
这段时间萨格便不准备离开学院。他想要好好待在龙堡内,偶尔上上课,大部分时间则待在竹屋中修炼,以及照顾受伤的同伴们。
玲自从那天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萨格边上的位置一直空无一人。他没由来感觉到一丝一毫的寂寞。好在尤文偶尔会来上课,偶尔会陪着他说说话,打发无聊的上课时间。
不过,在这样维持了一周之后,班级里又来了一位插班生。听说也是一位美女。瓦斯诺等人在失去了玲以后重新找回了一些兴奋点。
萨格在听到将有插班生进入班级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当那名长发漂漂的清丽女子站在讲台上时,他不禁有些哑然。
没想到卢比的动作倒是很快,那么短时间内就办完了所有手续让琪斯混入了学院。
从这天开始,萨格无论是上课还是下课都充满了乐趣。至少不再是一个大男人陪着他说着那些枯燥无聊的话题了。而瓦斯诺一干人更是嫉妒愤怒交加,只不过碍于尤文和鸟窝头的关系,他们才没有做什么愚蠢的举动。
一个星期下来,全员的伤势都恢复的差不多。亚特兰蒂斯则在完成治疗后显得有些憔悴,她没有接收劳恩热情殷勤的挽留,还是决定暂时居住在那条小河流中。亚特兰蒂斯希望自己可以在观赏完那场擂台赛后再返回故乡。
穆恩则在这段时间内偶尔会教导萨格一些锻炼的知识,而他似乎不太喜欢被束缚在龙堡,更多时间带着红羽在安塔罗亚周遭乱逛。
帕梅拉和她的母亲温莎也在这段时间内来过一次。有关于他们艾利康纳家族的继承等问题,王国还在商讨中。但是无论结果如何,她们母女俩会优先被保证安全。
自从那次换血的事件过后,萨格和帕梅拉之间更多了一层心有灵犀的感觉,仿佛是失散多年的兄妹。毕竟,双方的体内都流淌着对方一半的血液。
桑库十七世则在伤好之后立即返回到爱薇恩三十五号街,在乌塔基暗中资助下,桑库家族很快就恢复了原貌。虽说大部分原本的兄弟们都葬身于那场火拼,可毕竟还保留着一些基础。桑库和教父联手起来,重新想要开拓出这个家族美好的未来。
而这一天。在距离擂台赛约定之日还有四天的时候,萨格隐隐感觉到体内似乎在形成某种东西。
他知道,自己已经快要突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