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智叟这么一说,马归元心中不禁打起小鼓:乔老儿说得没错,西夏国尚处奴隶社会阶段,法度是原始性的严酷,和中原朝代的人性化大相径庭。比如小偷,在中原王朝一旦被逮,顶多打几下板子,可在大夏就不一样,小偷用右手偷东西,就剁右手;用左手偷东西,就剁左手。对待小偷如此严酷,对待一个不得意投靠大夏的宋国人还能仁慈?自己口口声声说要哗变秦陇军,费了5大夏国的5000两银子,却没哗变过来一个兵,天王倘若动怒,竟会将自己剁成肉泥……
马归元越想越害怕,无可奈何地祈求乔智叟道:“乔兄有古代智叟那样的智谋,就不能想个法子让老夫摆脱眼前的困境……”
乔智叟见说,诡秘地一笑:“这个简单,那里跌倒那里爬起呗!”
马归元道:“老兄是说让老夫去张记交子铺户把金砖和罗天抢回来?”
乔智叟道:“这不是最直接的办法吗?只有抢出金砖,方能冲减你挂在交子铺户里5千两银子,更能给大夏军队提供一笔不菲的军费,天王知道后,定会尊您为座上宾……”
马归元愁眉舒展,可又不为担心地说:“此前我也用这个手段,可张记交子铺户几十个伙计人高马大,差点把老夫撕成碎片,二返长安再去抢夺,我们人手不够呀……”
乔智叟哈哈大笑:“老爷懵懂了是不是,镇魂关不就有大夏军队吗,老爷只要跑上一趟,不说一千两千,百儿八十个军汉天王还是会给你的!只要手中有军队,就是宋军的元帅府我们也敢进得……”
马归元茅塞顿开,向乔智叟唱个肥喏,道:“多谢乔老兄指点迷津,老夫这里就上镇魂关!”
一边说,一边对站立一旁的属从伙计道:“大家赶快收拾财物准备转移,至于转移什么地方,全听乔老兄的安排……”
仲春的黄土高原一抹绿色,春风像一把剪刀,将山头沟后的杨柳修饰得郁郁葱葱。耐不住性子的杨花柳絮四处飞扬,将雪片似的花儿抛撒得满山遍野都是。
东天刚显鱼肚色,一队挑担推车的汉子便从西边匆匆而来,挥挥洒洒,向位居东南方向的渭州城进发。
这是一队商贩,一百多人的队伍穿着各色不相同的服装。有反穿羊皮袄的,有长袍短衫的,有一袭胡服的,更有胜者还穿大食人的白色桶袍。
从服饰上判断,这伙商贩可能是吐蕃人、黒汗人、大辽人、回鹘人,抑或是大食人。
服饰杂乱的商贩有的挑着担子,有的推着车子;担子里有的装着食盐,有的装着蔬菜,有的装着红枣,有的装着木炭。
车子上推着猪、羊、鹅、鸭,还有枸杞、麦饭石,更有一车像模像样的滩羊皮。
推车、挑担的汉子后面是几个服饰华丽的骑马者,他们是推车挑担者的头领。
那个叫迩里格争的骑马者绕到推车挑担者前面,伸展手中马鞭向前指一指,道:“兄弟们加把油,前面不远就是渭州城,一旦进城,就能吃宋国的鱼肉大餐,逛宋国的勾栏瓦舍,玩宋国的美貌女子……”
一听这话,你准能判断出他们不是宋国人。没错,他们是装扮成不同民族商贩的西夏军人。
迩里格争的话一说完,就见马归元骑着马跑上前来,对这伙军人道:“迩里格争将军的话没错,弟兄们一旦进城,马某定请大家吃大餐。要知道,渭城的大餐可是精琢细雕,不像大夏的食物,粗里吧唧……”
军士们见安抚处置使大人这般来说,全都高呼齐喊:“踏平渭州城,作为皇家狩猎场;打到长安去,建我大夏帝国都!”
马归元见军士们群情激昂,乐滋滋地笑着,道:“说得好,有气派,但一会儿到了宋军的关口哨卡,可不敢这样喊,一切看本使眼色行事……”
原来,马归元离开马记交子铺户后,骑上他拴在后庭院里的黄骠马,急急如丧家之犬,向渭州城外赶去。
走到城门口,却被守城的宋军哨兵拦住了,哨兵让他出示腰牌。
马归元一抹腰牌——没有,方知走得急了,把腰牌丢在交子铺户。急忙打马回转,取来腰牌,竟是一块翡翠制成的食物,饰物上雕刻着一个虎头。
北宋一朝,设在边境的榷场开开停停,徽宗即位后,为防止敌国奸细混入榷场,对往返来去的商家铺户,抑或长期滞留的股东、大总,全都实行腰牌通行制度。
凡10万两白银以上的大财团,视为一等商户,配裴翠虎头腰牌;10万元以下,两万元以上,是二等商户,配石制豹头腰牌;两万元以下数三等商户,配木制狼头腰牌。还有临时腰牌,零散腰牌,不一而足。凡来榷场进行交易的国外客商,没有朝廷发给的腰牌,甭说进榷场,连城门也进不来。
马归元的交子铺户是打着长安商户的名义开张的,财产在10两白银以上,持有的自然是虎头腰牌。
重新回到城门跟前的马归元掀起衣服亮出虎头腰牌,守城军士知道他是富商,点头哈腰地客套着,打开城门,放马归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