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拉虽然躺在天下最舒服的床上,但她还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阿拉伯式的天花板上,大理石雕的吊灯发出柔和的光,使这张美丽的脸蛋更显得妩媚动人;轩窗微启,窗帘低垂,宁静的夜幕透进房内,带进各种花的馨香;多么会享受的克里奥尔人,他们善于挖掘生活中的一切高雅情趣,并能从生活中发现艺术,夜色朦胧而恬静。有人认为,少女的灵魂正在这些奇迹中嬉戏。
犹太商走到萨拉的床前,俯下身子,窥视她睡梦中的隐秘。漂亮的犹太少女轻皱黛眉,好似正受着某种烦恼的折磨;而且,不时地从她那惹人的口里吐出马丁·帕兹这个名字。
老人悄然地离开了,返回自己的房间,然后开始咬牙切齿地诅咒起来。
太阳刚刚爬出地平线,少女就起床了。她那忠诚的仆人——一个印第安黑人——里贝尔塔就靠近她。然后按照她的嘱咐,开始为女主人的骡子和他的马备鞍。
早起散步是萨拉的习惯,而且,每次都是忠心耿耿的里贝尔塔跟随。
今早,萨拉穿着一件棕色的裙子,外罩大流苏开司米斗篷;她戴着一顶宽沿草帽,并没戴平时的风帽,而她那长长的辫子在背上飘舞;她为了减小不必要的烦恼,还叼了上一支香烟。
里贝尔塔穿着山里的印第安人的服装,准备时刻保护他的女主人。
“记住,里贝尔塔,”少女对他说,“你不仅是个瞎子,而且还是个哑巴。”
然后,两人策马出城。依据往日的习惯,坐骑开始在乡间的小路上奔跑,他们朝卡亚俄港奔出去。
现在,港口热闹非凡。海岸巡逻艇正和一艘纵帆船争执不下,纵帆船上向来的勾当。都表现出欺诈性的投机。“天神报喜”号似正等着几艘向里马克河口开去的可疑的小船,不过,在看到海岸巡逻艇之后,它们很快就转头逃走了。
在小船终点处,喧闹不堪。
有人说,这艘满载着哥伦比亚部队的纵帆船,试图抢劫卡亚俄港口的某些船只;因为伯里瓦尔认为有必要洗刷他留在秘鲁的士兵所遭受的侮辱,他们是被野蛮地驱赶出来的。
而有的人却说,纵帆船无非是在走私欧洲的奶制品。
对于犹太少女来说,这些乱七八糟的消息毫无用处。她只关心里马克河岸边的消息。
萨拉沿河而上,径直来到石桥上。那里聚集着政府兵、混血种和印第安人,他们分别占据了河岸的不同地点。
忠诚的仆人把昨夜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少女,然后将人们谈论的话题——马丁·帕兹不仅淹死了,而且连尸体都没找到——告诉了她。
萨拉听了这番话,脸无血色,差一点儿被这意外的悲痛击倒。
在印第安人聚集的地方,她看到一个悲痛欲绝的印第安老人正蹲在岸边。
萨拉走近印第安人,听到他凄惨而愤恨地说:
“不幸啊!他们竟敢杀死我儿子!”
年轻的萨拉坚强地抑制住自己的悲伤之情,做个手势让仆人跟着她。这一次,她不再担心被看见了,径直朝圣安娜教堂走去。
两人到达教堂之后,姑娘把坐骑交给了仆人,进入天主教堂里;在善良的若阿希姆神父的指导下,她跪在石板上,乞求耶稣和圣母玛丽亚提携马丁·帕兹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