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座哗然。
“你还给我!”冯璇勃然色变,起身向顾云晚扑去。
顾云晚往后一闪,令冯璇扑了个空,她径直走到元勰元澄等人身边,娇笑道:“殿下,有人作弊呢,当如何处置?”
“哦?这是怎么回事?”元澄奇道。元勰则面有为难。
王清琬霍地起身,指着冯璇怒道:“好你个冯璇,你不会就别来,巴巴的跑来,徇私舞弊有什么意思?”
在座的士女都纷纷朝她投去鄙视的目光,冯璇一张脸顿时涨的通红,困兽犹斗地喊:“你有什么证据说我徇私舞弊?”
顾云晚冷笑一声,迅速从诗文卷子里翻出李媛华的诗文来,对元勰道:“殿下您看,这两张诗文字迹是不是一样?”
“是一样。”元勰点头。心下却诧异,李媛华交上来的诗文平淡无奇,替冯璇写的却很是清新别致,明显是在藏拙。这个姑娘,倒是很善良呢。
冯璇顿时面如死灰。顾云晚冷笑道:“现在你有何话可说?若非方才我亲眼看见李姑娘给你递了条子,我也不敢相信这世上竟会有你这般不要脸的人!”
李媛华面色白了白,上前几步在元勰元澄面前跪下,斟酌字词道:“回殿下,此事皆因臣女而起,与冯三姑娘没有关系,要责罚就责罚臣女吧!”
冯璇登时大怒,气道:“少在这假惺惺的!分明是你与她们串通好了来陷害我!”
李媛华似乎愣住了,樱口微张,委屈地道:“我没有。我只是不想看你被笑话所以才……”
“你分明是故意的!若是真的为了我好,随意写首平淡无奇的也就过了,为什么要写这么好?让我得了名次被笑话!”冯璇不等她说完便粗暴的打断了她,盛怒之下,已失去了理智。
“够了!”王清琬怒极,指着她冷冷地道:“李姑娘好心帮你你还倒打一耙,若你无心舞弊,为什么要用别人的诗文?真是恶心!你现在马上给我离开这里,别脏了我王家的地!”
“你……”冯璇红了眼圈,满脸恓惶地望向元勰。元勰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些什么,终究没有开口。
顾云晚讥笑道:“冯三姑娘,人家都下了逐客令了,你还是赶紧走吧,不要扫了大家的兴。”
冯璇满面泪水,捂着脸跑下了丹凤阁。
顾云岫上前扶了李媛华起来,阁中少女都议论纷纷,独冯蓁或抚阑干,或看山色,冷眼旁观完这场闹剧。
一个黄衫翠袖的少女讥嘲出声:“这小门小户教出来的女儿,就是小家子气。”
元勰等人脸色微变,这些绵延几百年的世家多有些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对待鲜卑拓跋氏亦是如此。冯氏虽然显赫,但仍常被讥为小门小户。这在世族圈子中,算不得什么秘密。
冯蓁闻言看了那姑娘一眼,听雪小声的提醒道:“郑灵媛,荥阳郑氏。”
冯蓁点头,笑道:“这位姑娘看着面生,是郑姑娘吗?”
“若在下没记错,你祖辈以军功发家,父辈弃武从文,如今也不过三代而已。我长乐冯氏是寒门,难道你荥阳郑氏就是世家?”
郑灵媛自持失言,脸上一红。
冯蓁冷笑:“当今天下一等一的世家宗族皆在南晋,荥阳郑氏又是哪里钻出来的世家?恕我浅薄,还从未听说过呢。”
“你……”郑灵媛杏目圆瞪,“你敢辱我郑氏!”
王清琬秀眉一挑,“冯四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冯蓁微微一笑:“我没什么意思,字面上的意思。”
“你说天下一等一的世家皆在南晋,眼里还有我们王家吗?”
冯蓁打量她片刻,“王家?哪个王家?”
在场众人都笑起来,郑灵媛讥讽道:“太原王氏都不知道,你个土包子!”
冯蓁笑了笑,眼神蓦然一冷,“姑娘好大的口气,太原王氏嫡系早在百年前就随琅琊王氏衣冠南渡,洛阳哪里还有什么太原王氏!”
满座皆惊,谢玄更是意味不明的瞥了冯蓁一眼。
“大胆乡女!竟敢辱我家门!”王清琬脸色一白,暗地里几乎将一口银牙咬碎。
这个土包子怎么会知道她们家的事!
冯蓁冷冷扫了她一眼,动身走下阁去,“所谓京中第一才女,世家闺秀,也不过如此。”
……
从丹凤阁中出来不久,容琛便追了上来,笑道:“阿蓁你可真厉害,这王清琬素来心比天高,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她吃瘪,真是解气。”
“你有事吗?没事我要回去了。”冯蓁从听雪手里接过幂篱戴在了头上,看也没看他一眼。
“当然有。”容琛从袖中抽出一封诉状,在她眼前扬了扬。
冯蓁眼睛一亮,从听雪手中牵过其徐,道:“你先回去吧,我和容世子有话要说。”
听雪点点头,瞥了眼容琛,迟疑着离开了。
冯蓁接过诉状,上面赫然记着常兴的数十条罪状,包括强抢民女,强占土地,逼良为娼等等。她嘴角不由一扬,笑道:“办的不错啊,你栽赃的?”
“这倒没有,条条属实。我封了二十两银子与那农人,让他往有司衙门中去告常兴,这会儿人应该已经被收监了。”
“他背后可是昌黎王府,大理寺又是广陵王主管,你搞的定么?”冯蓁微微皱眉。
“国孝将近,陛下近日也严查抢占土地之罪,凭他是谁的人。”容琛冷笑。
冯蓁点头,“如此甚好,那我就告辞了。”
容琛拉过缰绳,“前面就是白马寺了,不去求个签么?”
求签?
怎么又是求签!
想起花神庙中“江山易鼎,牝鸡司晨”的诡异花签,冯蓁秀眉顿蹙,当即拒绝:“不去!”
容琛却不由分说,一把拦了她的腰抱着她上了马背,执起了缰绳:“可我想去。”
“登徒子!”冯蓁颇为恼怒地瞪一眼身后的男人,挣扎了下,却觉腰间束缚更紧。容琛的轻笑声沉沉响在她的耳畔,吹拂得她耳根些微有些痒,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
“我本来就是登徒子。”他笑,一甩马鞭,策马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