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子溯兰斛着了一件低调的月牙白衫子,只是外衫里紫色的里衬显示出他身份的不一般,他接着六皇子的话茬道:“出事的苏家大小姐也算是大渊的郡主,身份比较敏感。”他说着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道,“父皇已经命东方容查案去了。”
勉强被拉来的罗慕尘终于有所存在感地抽了抽唇角,无语望天。年轻的国师东方容,素来就是这两位纨绔皇子的死对头,每每提及他双生子便不由自主地咬牙切齿。这次关于这桩离奇的悬案,这二位不知累的殿下想必又没少遭受东方国师的鄙视。
慕尘想了想后,组织了一个比较容易让人接受说法,道:“你们……又打算替圣上分忧了?”
六皇子是一件宽袖长衫,样式与弟弟一样,却选了一个十分显眼的天青色,并且摆出一副“士为知己者死”的模样,友爱地拍了拍罗慕尘的肩膀,笑得极为爽朗:“说的好慕尘,虽说男儿志在四方,但无论是身为人子还是身为人臣,替父皇分忧确实是我们做儿臣的应尽的义务……”六皇子正滔滔大论地表明孝心,罗慕尘受不住,便在一边眯起眼睛打哈欠。
七皇子将手里的杯子放到案上,拿手指一垫,用慕尘从未见过的认真语调道:“退一万步来说,你难道就能眼睁睁地看着东方容踩到我们头上去吗?”
有什么不忍心的……
“……”不过扯来扯去,还是三句话不离东方容,慕尘对此表示很无奈,“六殿七殿,你们到底与东方国师有何过节?”俗话说弑父之仇,夺子之痛,是为不共戴天,但是眼下两位殿下一样没占,完全属于是没事找事的。
“……”一语即出,口若悬河的二人立马乖乖闭上嘴巴敛目,一个忧伤望天,一个低头认真玩对手指,留下罗慕尘嘴角一个劲儿地抽经。
倒是溯兰焕轩想了想后道:“若是要说的话,他们唯一的关系就是没有关系。”
……
第二天,据有关人士透露,溯兰世子偕同小厮罗慕尘坐上了西行的马车。
这是罗慕尘第一次出远门,一大早便随着管家到马厩选马。打定主意不再做米虫的罗慕尘最后决定到西市上自己购买,她看上的是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马鬃黑而长,四只蹄子矫健有力。
“公子,这匹马确实极品,却极难驯服。”马主是一个贼眉鼠眼奸商模样的家伙,看着慕尘穿了一件不知哪里淘来的粗布长衫,大约是觉得她付不出马金来,因而道,“不过,您看旁边那匹小马如何?”
管家说的是旁边一匹矮脚的小马,被挤得在一旁的犄角旮旯里吃食,颈上的马鬃稀疏,一看就是一匹病态的马。
被狗眼看低的慕尘一阵气愤,脑袋里不知怎么的跑出来这样一句话:“它看上去很忧郁……”
那匹小马仿佛有预感一般凉凉地望了她一眼。
“那匹红枣马,送到溯兰王府,自然会有人驯服。”罗慕尘丢下这么一句飘然远去,留马主一人望眼欲穿。
罗慕尘潇洒转身,心里暗暗道:仗势欺人做恶人的感觉真是不错。=====================================================*==========================*=================================*=======================================================
罗慕尘昨天半夜收到一只千里传音用的纸鹤,纸鹤的翅膀上拿小狼毫圈了一个笑脸,还缀了两只别致的小铃铛,粉色的纸笺和闷骚的叠法让罗慕尘自然而然想起自家桃花男那一张欠扁的臭脸来。果然,这位无良的师表云淡风轻地叙述道:乖徒儿,为师因知道你没时间看信,因而传了密音。这月浮虚秘境里下了两场雨,把为师的蓝莲淋坏了,才冒了三个花骨朵的花苞一下凋零。隔壁家的灵灵喜得麟儿,她说愿意过继给你一个。以抚慰为师如此高寿至今不肖愚徒未得孩儿的缺憾,早日了了为师想抱孙子的愿望……勿念。
“灵灵是谁?”溯兰焕轩皱着眉头听完,忽的问道。
罗慕尘恨不能将那粉色的小纸条寸寸撕裂,磨了会牙,才狠狠道:“邻居家的白色母狗。”
“……”溯兰世子的满眼情愫瞬间转化为无言的同情。
纸鹤里桃花男依旧再絮絮叨叨个不停,无聊地唠着家长里短,罗慕尘期间打了不下十多个哈欠,终于到尾声。
幸而无垠子大人的声音并不难听,神神叨叨不重要的事情讲了一大堆,还是相当悦耳,最后的要事只拿一句话带过,只听师父道:务必向西而行,裂云之下,你想知道的一切都在那里……
罗慕尘眼皮不断地乱跳,她略略的估摸了下,师父这粗陋的算法大约就是在六皇子七皇子所说的百里城一带,恰好与这看似南辕北辙没有实际意义的委托重合了起来。
罗慕尘随之认命,拿上代表皇命的金牌,踏上西行之路。
鉴于罗慕尘委实糟糕的心情,溯兰焕轩决定替她讲一个笑话作为消遣。
故事从那些人尿布时代的往事开始叙述,事无巨细,只要能想起来有笑点的事情统统都入了罗慕尘的耳,自然忽略自己所有囧事。
“……东方容与他们俩是同一日生的,但是老国师预言的命格:不世之才,英明睿智……全部都在东方容身上实现了,他两连个零头都没捞着。”晃荡的马车里,溯兰焕轩正讲到六皇子和七皇子与东方容颇深的渊源,一语道破天机。
所以……其实都是嫉妒之心惹得祸么?罗慕尘无语地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