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送走赵大娘,心里的沉甸甸的石头总算落了地,还好有大娘的帮助,倘若没有大娘因为对秋水一家人以前的交情的念叨,因而屡次帮秋水出主意,秋水也不可能如此镇定的了解到这来的一切,渐渐适应这里。更何况秋水不是缺少基本医学的古代人。她知道,在没有医用设备,没有专业医生的指导,想要在古代生孩子,该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啊。
还好有大娘,不过还需要一个人来帮忙啊。找苗苗吧,秋水在一个竹篓里翻翻找找,拿出几个配色极好,图案新颖的小帕子,还特意找了几色不同的花朵图案的。苗苗喜欢各种不同的花草图样。
“咯噔。”就像是什么东西互相撞击了一下。声音不是很大,应该没有转坏什么东西。秋水慢慢用手撑起身体,现在我的肚子越来越来大,做起事情来,极度的不方便。像搬搬抬抬,取水之类的一人根本无法完成,好在有赵大娘,在一有时间总会过来看看我。我还可以请她帮帮忙,但是大娘自己也要料理她那一家子,没那么多时间的,忙得很,好在现在是冬闲。
等站起来,往门口方向一望,泉子忙头的汗水,俩手分别拿着木桶。看见秋水望了过来,泉子好似开心极了,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露出白白的牙齿,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泉子在睁开眼睛的那一霎那,看见的就是秋水的温柔的笑脸,后来秋水又洗他洗脸,擦身子。这一切都让他想起的娘亲,感受到睡梦的那片段中的温暖。一路逃亡,泉子总是被人打打骂骂,后来娘亲走了,就连最后一丝的温情都消失了,而秋水的出现,就像是在大海中挣扎的人,抓到了一跟浮木一样。泉子想要仅仅的抓紧,可是他又害怕,他怕秋水也跟其他人一样,对他不喜。
原来是泉子,大概是见我的水缸没水了,帮我挑满。才十来岁的孩子,力气怎么这么大啊,那大木桶可是实在的重家伙,更别提那水了。平时村里要挑个水可都得叫家里的男丁。要是村里的妇人挑水,那都是拿个大木盆子,走一步三摇晃的。不过,泉子的力气在怎大毕竟还是小孩,不然怎么会在倒水的时候脱力呢。
叮,泉子放下了木桶,希翼的看着秋水,秋水这么久都没个反应,泉子不觉的就低下头,含着泪水。秋水这会儿才从晃神中清醒,她发现最近自己特别容易走神。见泉子远远地,不敢靠近。秋水心里一阵叹息,不觉的对泉子有了几分怜爱。
“泉子,过来。”秋水轻声呼唤,秋水长得不过就是几分清丽,脸蛋是小巧的瓜儿脸,五官虽不是如璞玉一般修饰的精致至极,但凑在一起显得十分耐看,带着几分柔顺。不过,秋水的声线十分清脆,如黄鹂鸣叫,放轻了声贝,细细道来的时候,十分的娓娓动听。
就在泉子失望的低下头,正想迈脚后退的时候,就在此时,听见了秋水那带着几分怜爱的呼喊,柔柔的一声泉儿,似乎看到了娘亲的身影,温暖如初冬的阳光。
泉子步如飞箭的来到秋水的身边,看见她大大的肚子,忙忙止住脚步。张着大大的笑脸,目光闪闪的看着秋水。手轻抚着泉子的微带僵硬的脊梁,秋水才知道自己真的晃神的厉害。只顾着给泉子换衣,却完全忘了给泉子准备早餐。这么说泉子还是空着肚子,去挑水的啊。
秋水动作一僵,拉着泉儿的手去了厨房。
这边的秋水和泉子一室的温馨,而反观那边呢。
釉青色的石板路,长长的,石板的前方有一座不长白石梯子。两边雕刻着俩座栩栩如生的石雕,特别是它的眼睛部分,直视前方,双目如同放着金光一般,威势十足。这便是梁府的前门,带着庄重和深深的威严。这威严便是和其他大府邸独独不同的地方。放眼天下,又有哪家臣子敢造出,如此带着俯瞰皆下魄力的府邸呢。这不是与天家的威严相抗衡。如此作为旦是有些脑子的,细细思索,此中的心机不是呼之欲出吗?
有一个人影,他走得很快。浑身上下都是灰色的,锦绸的束身灰衣,灰裤,暗暗的颜色,似乎是想让自己隐藏在黑暗里。身上唯一的一处带着亮光的,就是发髻上的碧绿玉簪。深碧色的光泽看起来并不出色。但偶有光线照到其上方时,便会一丝极淡的幽绿光流动。碧绿玉簪看来也是用来有些年头的了,但玉泽鲜亮,无一丝刮痕。可见有人平时对他的细心照料。
“将军,威胁之物末将已将它带来。”白圳远,站直了身子,眼珠稍稍向下转,双手微微向上倾斜,一个黑色的铁盒,出现在书房之中。
梁府的书房,在白圳远说完这一句话后,陷入了沉静。书房的正面帖着一张巨大的羊皮质的国界图,上面标满密密麻麻大的大小旗帜。而那名被称为将军的人,手上拿着一个蓝色的旗帜,信步走向地图前,正正的把蓝旗贴在地图上,一用红笔圈出来,写着卡斯二字的地方上。眼露寒芒,死死的盯着那里。
这个将军正是梁赫,梁赫是梁家的暂定梁家传嫡之人。其实梁赫并非真正的大夫人所生的嫡出之子。梁家大夫人曾育一子,名梁聪,从小身子孬弱,经常生病。梁大夫人一直极小心的照料他,但是最后梁聪在四岁那年,染上恶疾,仅仅半月,便撑不住,去了。此后,梁大夫人无论吃多少汤药,访多少名医,还是无效,不能怀孕。无子,便是犯了七出之条,梁家人若是想要休它,那是有理有据的。梁大夫人的娘家在朝中,有一席之地,梁家顾忌在它势力,一直没有什么动作。
但是无大动作,不代表梁家对梁大夫人就非常满意。梁大夫人担心丈夫梁公榕日久对自己无法生子心生不满,后来,便托娘家人买了一名身份低下的美婢。而梁赫的娘亲正是这名美婢。
此时,梁赫正细细的看着这个黑铁盒,从里面拿出几张薄纸和几封信件。
哼,一群废物。这种东西也能落在别人手上,还是金韭季那老家伙身上。梁赫只看了个大概,原本十分秀气的眉毛皱得紧紧,目光像利剑般犀利,扫射着这些信件。
原本金韭季那老家伙威胁我的时候我是十分不屑。有我利用职权私下交易的证明,有我以权谋私,以权欺人的铁证。哼,我从来就不相信他能有我的怎么的罪证。我又怎么可能留下蜘疏马迹,让别人抓住我的小尾巴呢。但是据探子的消息称,他把所谓的罪证转移了好几个地点,藏得极其隐蔽。有四处放声说对我手到擒来,将我击败不难。让我不得不怀疑真的有罪证一说。原本只是因为疑惑想一趟究竟。可惜我太轻敌,对自己的实力太有信心,连日赶到所说的地点,就是因为这样才会困在那里,无人支援,肩膀被刺中两刀,重伤昏迷。
原本就计划着进攻卡斯之地,早日占领那里,扩地,也好为自己囤积兵马。却是因为我重伤的消息传出,人心煽动,计划被搁置。肯定是这个不甘寂寞的老匹夫,散播的谣言。狠狠的重伤了我,又从中阻挠的计划,结果当我回来之时,再提此事,圣上却对这件事提不起心趣,无以为意。
只要一想到这个,梁赫胸口就憋着一团怒气,燃烧着,想要喷发出来。老东西,整天的在进献谗言,居然还博得了圣上的几分欢喜。一看见他那满是邹摺的笑脸,内心不知是多阴森呢,皆是一些算计他人的阴谋诡计。
“圳远,我吩咐的事情办妥了吗?”梁赫冷冷的开口。“将军,属下已将事情交由几个得力的手下去布置,且将军要求将知道这件事的人的人数降到最低。因此执行的人唯有手下几个精英,需要的时间必要长一点。但是请将军放心,此事已进行到一半,不出几日定能办妥。”虽然梁赫的语气并不是十分亲和,但白圳远依旧声调无半点波澜,只将事情有条有序的一一陈述出来。
室内一片安静,梁赫抬起眼皮定定的看了白圳远许久,发觉他的身形依旧不为所动,站立着挺拔如松。内心暗暗点头,对于白圳远居功不傲的表现感到十分满意。那个将领会不喜欢手下对于自己的任务认真的执行,且面对自己的态度从一而终的恭敬呢。
感觉到将军视线的离开,身上的压力减低,白圳远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别看他表面的十分镇定从容,其实后背冷汗阵阵,内衣都已经被汗水津湿了。
“做得好,我许你休息半个月,半个月后再去军营。”梁赫说完刚要转身,又看了一眼白圳远,眼神微不可查的一闪,而后又开口道,“听说你娘又犯老毛病了,这样吧,你去松仁堂,去接他们的坐堂大夫,让他给你娘瞧瞧。就说是我的口令。”
松仁堂是有名的药衣世家卢家的名下产业,同时也梁家的专属大夫,梁家年年派人送他们银两且许他们药堂平安无事。那些街头混混,害怕梁家势力,平时无人敢派人去松仁堂捣乱。而松仁堂则负责为梁家的上上下下治理身体,当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得到大夫的医治,这些权益是像夫人,将军的人物才可以享受的。圳远虽然有心想为母亲请个大夫,但万万没有想过去请松仁堂的大夫。一想到松仁堂里的大夫医术精湛,圳远对医治好母亲身体的信心又多了几分,内心十分感激。双手相抵,握拳,头微低,恭恭敬敬的退出了书房。
圳远走后,梁赫正坐铺着浅褐色狸猫的靠腰椅子上,面无表情,眼神沉静如水,未起一丝波澜,端详着纸上的内容。还未全部看完,一支手使劲的捏着椅子的扶手,手臂青筋暴露,可见他怒气冲天。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衣裳托在地板上的摩擦声,还有婢子轻轻地走动的脚步声。梁赫起身,整整外衣,随手将信件放在桌面上。
“夫君。”含娇细语的女声,温温婉婉的女子,踩着小细碎步来到梁赫的身旁,后面跟着一串婢女。“你们都退下吧,衫蕊留下。”衫蕊正是站在这女子左边的身穿绿色绣花领子裙的婢子。衫蕊的脸蛋圆圆的,本该是十分喜气的,但她却总是无时无刻的沉着一张黑脸,严肃极了。不过她若不如此,又如何管理手下的十几个小丫头,如何作为林浣溪的心腹婢子呢。
衫蕊将手上的拿着的木色呈板放在木桌上,呈板上放在一盅冰糖雪梨汤,清肺降火的。边上还放着一个白瓷小碗,和一个小巧的汤勺。
“夫君,这几日心情浮躁。浣溪怕你会有火气,特地命厨房熬了一盅冰糖雪梨汤。夫君尝尝吧。”林浣溪说话不缓不燥,声音虽不如秋水般甜美清脆,却缓缓而道,有一种让人心平气和的感觉。
“夫人太过担心了,我月前虽受伤回来,但在家休养已足月,日子过得很是清闲,有怎么会有燥气呢。不过夫人对我关心备至,夫人的美意我又怎么会不接受呢。”梁赫的语气多了三分的调侃,和一丝的轻松,早就没有在将领面前的威压和冷意。
浣溪亲自上前舀了一碗冰糖雪梨汤,见梁赫喝下后,旁边的衫蕊不用她使眼色便自发的上前收拾桌台,拿着东西,悄声无息的退了下去。
“阿赫,你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分明因为朝堂上的事情受人搅和,几次上朝圣上都对你不理不睬。你受了气,却无可奈何,这月里天天去书房,有时候一坐就是一整天的。难道我会不知道,我会不担心吗。”浣溪本来平缓温柔的声音里带来几丝急切的关心。
“族里的几个老笨蛋,我又不是不让他们做这些事,只是他们确实是无勇也无谋。贪婪至极,做事情偏偏留下马尾,让人抓住了,害得我被人威胁,差点丢了性命。”梁赫咬牙切齿的说道,“现在还想让我帮他们擦屁股,不听我的命令,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分明是看不起我的身份。”
梁赫重重的锤了一下木桌,木桌被这一击,摇摇晃晃,要倒不倒的。浣溪与梁赫为夫妻多年,梁赫的脾气她又怎会不清楚呢。她不像一般人那样的惊慌,只是静静的站在梁赫的身旁,等着他发泄完。等梁赫的身体不再那么僵硬的时候,她上前轻轻地牵住梁赫的手,不出声,就这样陪着他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