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秋水啊,你这是在干什么呢,你忘了我们是来干嘛的。”看着秋水对着店小二发脾气,浓浓的火药味在小铺子里渐渐聚集了起来。赵婶慌张了。
拉扯着秋水的衣袖,拼命的对秋水使眼色。秋水啊,我们可是来接绣活的,你不能在别人的店面里大吵大闹的。被赵婶这一提醒,秋水忽然间就没了声响,过了一会秋水笑眯眯的上前“小二啊,你们掌柜的可在啊?”
柜台后边的一角上搭着青色的门帘,门帘被人向外翻动,接着门后一位衣着浅灰色棉衣的老者从门内徐徐走出,不卑不亢的出声问道,“鄙人姓李,是这如意阁的掌柜,姑娘找我,有何贵干。”
这个掌柜可真会拿捏时间,我和店小二大吵的时候明明在场,却偏偏不出来,等到这会我态度一变,倒是问得理直气壮。秋水的神情丝毫不做改变,眼珠子转了转,嘴角微微上扬,声调却是提高了几分。“李掌柜,您可千万别气恼,刚才这小哥确实是做得不好。您是这里的掌柜,铺里的一切可都归你管,是非对白您可得分清楚。”“哈哈,姑娘无需动怒。错就是错,对就是对,老朽看在眼里,明了于内心。”李掌柜屡步向前,严肃的神情在笑声中微微放松,多了几分笑意。
一时阴,一时晴,这位李掌柜在真让人看不懂。算了,我不过只是一名小老百姓,无权无势的,刚才的作法却是不该的,继续这样的态度只会惹是生非,刚刚已经如此,现在还是快速把事情办完的好。“李掌柜说的极是。我也姓李,家住云村,自幼跟随母亲学刺绣,针线活有几分功夫,想来您这店里借点活。若是您信不过我的针线活,不知这店铺可收些针线玩意,我可以回家做完再拿来给您鉴定,就是这价钱是怎么算的我还不清楚。”秋水一股气把话说完,心里闪过一丝不安,但却宁愿把话说得干净明白,不愿意就此事和这个掌柜纠缠太久。
说完后店里一阵安静。此时已是中午时分,店里的人也大多回家去了,街上的行人也只有稀稀疏疏的几个。
掌柜听完一阵沉吟,抬手轻扣台面,微微一声咳嗽,清了清嗓子。回问道,“李姑娘,你的手艺我却是不清楚的。”赵婶大急,高声说,“手艺好不好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再说,你们可是曾收过我这闺女做的荷包,难道这会她的手艺就不好了不成。”“哦,我们收过你的荷包?”李掌柜低声疑问,却又不等赵婶回答,就微微抬起手挥了挥,让赵婶无话可说。转身又进入那青色门帘内。
赵婶抬腿就想上前,倒是被秋水扯住手臂,“赵婶,没事的,你看那对面不是还有一间刺绣铺子嘛。那装饰可是不错,不如你带我去那边瞧瞧。”秋水故意把声量说得不高不低,但是偏偏让旁边的小二听到,想必那掌柜也是能听到的。那小二撇撇嘴,眼光带了些不屑,却又含着气愤,正想着大声呵斥。掌柜忽身从门帘内出来,手上还拿着几张各色的纸张。
“锣娃子,快回去,这事我来。”掌柜的声响不高,却是有了几分气势。小二满脸的不爽,却是本分不敢表露,手拉扯着擦台的布子,匆匆的消失了。
“呵呵,姑娘你的手艺我虽是不了解,但既然小店收过你的手艺,想来也不会差到哪去。不过这大工夫的活让你接,现在还是不成的。”“要你真想接点活,我这里还有几个小件的,你看这花样子我都拿来了。”李掌柜摇摇手上的几张纸,表情竟是有了几分慈祥的笑容。
“既然掌柜的这样说来,我一定会用心的把这批绣活做好的。”秋水看了一眼李掌柜手中的花样图,心思转了几圈,“价钱我们就先且不谈,还是等到我下次绣好后拿来,您过目了再谈。”
赵婶笑意满满的,上前接过花样图,小心的放进勾在手臂上的竹篮子里。“掌柜的大可放心,我这闺女手艺好得很。”
“婶,我们得快点离开了,出去这么久了,叔该等急了。”
“诶,诶。知道了,你看这正午的太阳。虽是寒露时分,但这会可还暖烘烘的”赵婶和秋水叨唠到,沿路返回集市。
正早时闹哄哄的集市,到了这会,人也都散开了。倒是那街头路边的吃食摊子,还有那东街口,装饰气派的茶馆,食肆,个个飘满食物的香气,人头攒攒的。杯子,碗子,碰撞间的嗡嗡声,筷子敲着菜盘子的叮叮声,小二的呼喊声,急匆匆传菜的脚步声。
“叔,等急了吧。都怪我,办点事,拖拖拉拉的。”远远地就看见大山叔的背影,弓着腰,正在收拾摊子,把卖剩的东西扎拉在一边,再把地上的垃圾用簸箕打扫干净。秋水和赵婶急急忙忙地,总算赶回大山叔的小摊子那里。
“你们可算来了。”大叔对秋水点点头,起身接过赵婶的篮子。又从身旁的一个扁扁的椭圆形的竹篮里面,拿出两碗还散发阵阵热气的面汤。“我的早早就吃完了,这是你们的,是我在这附近的面摊子那里买的,才刚拿来不久。你们两快点趁热吃完它。”
“哎,我们知道了。”秋水大着肚子,在买卖的摊子边吃很是不方便。望向街旁一边的面摊,这时已不是正中吃午饭的时间段了,虽是还有人,但摊边的桌椅上还是有些空位的。赵婶便搀扶着秋水,一起去面摊那里。
面摊的老板是一对中年夫妇,男的是个老实汉子,只负责煮面,盛汤。女的上身穿着一件深红色花布衣,嗓门可大了,就在一边,搬搬桌子,擦擦椅子,招呼来吃食的客人。看见秋水走得有些蹒跚,她急忙走过来,“大妹子,看你这体型,再过几个月,将要生产了吧。这会应是得好好在家里好生养着才是啊。”秋水对她的殷勤确是有些好感,但对她的话,却是不予回应。
哎呀,看我这嘴巴,又管不住的乱说。总是对着别人的家事指手画脚,定是要讨人不喜的。“呀,两位妹子你们先坐会,你们的面汤怕是有点凉了,我去给你们热热。”
秋水并没有生气,只是觉得那妇人的问题有些无聊,不想回答罢了。赵婶脸上无愠色,心里倒是嘀嘀咕咕的,有些反感。两人双双接过面汤,想着赶快吃完,可别让赵叔等久了
“最近镇上有名的富户林家啊,他们那大房遇到了件大喜事”“可是那个专卖宝石金器的林家。”“是啊,听说是之前我们镇上曾来过一位神秘的大人物。那个大人物,可是一位位高权重的大官人。林家小儿就是因为救了这位大人,所以被提拔到那大人身边,当了个好差事。”“这样啊,难怪那林家最近行事如此高调张扬。”“咱这镇上的林家,本就那祁阳城里的名门世家林家的一支庶系旁枝。势单力薄的,在祁阳城里混不去了,才来到咱这小镇上的。”“对啊,刚来那会可是没啥大动静的。想必是因为这件好事,有了大官人当靠山了,才……”“嘿嘿嘿,这林家也真是好运,你说什么时候也有这种好运气。让我碰上个大老爷,救上几个大人物啊。”“就你这寒碜样子,还救人咧。好不如少上几次酒馆,攒点钱,买上家当,好娶个漂亮媳妇。”“嘿,你这家伙,说是归说事,说我干嘛。快吃,快吃。吃完还得去干活呢。”
“别呢,还有一件大事,是……”
面摊上几个围坐在一起的打短活的汉子,有的赤着胳膊,有的抡起袖子,,喝点小酒,你说几句,我讲几句的。嘻嘻哈哈的,八卦着镇上的新鲜事情。
赵婶一边吃面条,一边竖直了耳朵,听得津津有味的。八卦真是无处不在,老少皆宜啊。秋水不禁感叹到,只是这林家,听到它,总有些奇怪的感觉。真是,我又不认识它,胡思乱想,面都吃完了,赶紧离开吧。喔,不对啊,还有些东西没买呢。
“婶,我吃完了。家里的顶针,丝线都用完了,还得去买一些米面,猪肉的。还有啊,家里那个唯一的大铁锅破了洞,都快没法用了。”秋水一想到这样就满脸愁容,好不轻松。
“买针线啊,去拿西街路口旁。咱们村长的儿媳妇,她娘家就是开针线铺的,那铺子就开在那里。咱是本村人,去那买该是不会吃亏的。”
“来,就是这了。”赵婶指着一间用青砖砌成的小店铺,没招牌,倒是在门边挂着个小木牌。“我们进去吧。”“苗苗她娘,来跟你买些针线,那些好的,干绣活要用。”
“是赵婶啊,哦,这姑娘是?”穿着赤橙色糅料上衣,袖口还绣着一圈圈深红色花纹的胖妇人站在柜台前,看向秋水问道。
“这是我们村里的秋水,今天在镇上接了些绣活,家里丝线不够了,专门来你这边买呢。你给我们说说啊”“买针线啊,你看左边那三个筐子里的线,颜色呢暗了些,不过质量还行,三团10文。中间的四个呢,色泽可是亮亮的,也不贵一团六文。再往右边就是好几种丝质上等的青丝线,不过价钱确是不菲的。”“你可得,想仔细了再买,我们是小本生意,你要是买好了又要退货,那可是不同意的。”
秋水买了些中上等的丝线,又跟胖妇人讨价还价的,花了两百多文钱,买了几色的碎花布。赵婶再带着秋水去了农市场,逛了一大圈,总算是找到几家价格公道,米面新鲜的买家。还买了半斤猪肉,连带好几根大大的猪骨头。最后买完了,赶回去找赵叔,可是又怕秋水太累了,所以还是搭了牛车回家。路上赵叔还说了,那破了个大口的铁锅不用重新买,村里有个老木匠,现在早就不做木活了,但是他有一手绝活,就是补铁锅。村里哪户人家,家里的铁器坏了大多都是找他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