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欢一路像老鹰抓小鸡一般把花如寞提到了附近的河滩边。这处河滩位置隐秘，风光大好。
柔柔的绿草，微漾的水波，蓝天白云尽收眼底。
花如寞气喘吁吁的坐在河滩岸边的草地上。她的轻功那叫一个菜，为了尽量不拖累他的速度，她也拼了命的催动着轻功，现在是体力值红通通的，内力也清零。
一旁的莫欢拧起了眉：“你真重。”
花如寞剐了他一眼，她已经是羽量级的好伐？不过，她刚刚是被拧着领子在大街上的？
短短一天，花如寞第三次想找个洞钻进去，第一次是被和尚抱，第二次是肚子叫，第三次是被提领子。
这边的花如寞在泪奔，那边的莫欢索性也坐了下来，掏出一个葫芦，打开后酒香四溢，香气袭人。
花如寞眼前一亮。她身为酿酒师，怎会分辨不出他的酒有多好。
大概是感受到她馋猫般的视线，莫欢也喝得不舒坦，挑眉问道：“想喝？”
花如寞摇头：“我是好奇你那什么酒——我是酿酒师。”
真以为他看不出来呢？莫欢唇角微扬，笑了出来：“你那眼神明明是想喝。”
第一次见他笑，不是冷嘲热讽的笑意，也不是雕像般的面无表情。莫欢的眸底深处隐隐藏着一抹如夜幽蓝，此刻一笑，仿佛星星坠入了深不见底的大海，刹那幻化成银河。
“呃，什么味道的？”花如寞也不反驳。
“你试试。”他又从包裹掏出另一个葫芦，抛给了她。
花如寞也不含糊，直接打开酒盖，香醇辛辣的滋味滑入喉间。“杜康？好酒！”
莫欢淡笑：“原来是个酒鬼。”
花如寞吐吐舌头，此刻以草为席，以天作帐，豪气顿生，不禁想起电影里东方不败与令狐冲品酒谈笑的样子。她闭上眼睛，轻喃：“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皇图霸业谈笑间，不胜人间一场醉。”
莫欢静静听着这句诗，似是回味，似是黯然。“是啊，一入江湖岁月催，不如大醉一场。”说罢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
花如寞不明白他眉心的锁从何而来，却忍不住安慰：“能来这个游戏的人，谁不是对江湖抱有憧憬？既然如此，就该开开心心去享受刀光剑影的快感。你看你，武功这么高，我都快羡慕死了。”
莫欢犹自喝酒，不置可否。
花如寞忽然想起刚才慢镜头的感觉，现在有个高手在旁边，那就问问看。“对了，刚才我刺剑的时候，有两次很奇怪的感觉，就像是时间被凝固一样。”
莫欢一滞：“说清楚点。”
“就是……如同慢镜头播放，逐格逐格接近敌人的感觉，似乎每一个细节都显得无比细微而缓慢，但是我思考的时间却没有一起变慢。”她也不知道怎么形容才好。
莫欢看向她的眼底有了震惊：“你再使一次剑法。”
花如寞依言照做，峨眉剑法舞动起来，身姿如燕，飘幻灵动。
每当招式是以刺剑为主的时候，她就闭上眼尝试品会刚才的那一份感觉，但无论她怎么做，那慢镜头却是再不出现了。
怎么会这样？难道刚才是她的错觉吗？
良久，她沮丧的道：“好像是我的错觉。”
莫欢若有所思，问她：“你什么时候出现这种情况？”
“就刚才，两次和美人来打的时候，都会这样。”
“你和他一样……也是个天才。”莫欢淡道：“我认识的一个朋友，就是像你这般，我们比武的时候，就从没赢过他。他说……这是悟境。”
“悟境？”
“对。我问你，武学除了招式需要灵活贯通之外，还需要什么？”
“对敌经验。还有武功的领悟。”
“没错。每个人对武功的领悟不同，达到一定境界就称之为悟境。”
“可是，我才刚学到峨眉剑法没多久，哪里能谈得上领悟……”花如寞边说边想起两次感觉都是在生死边缘出现，难道与这有关？
“可能是因缘际会，也可能是天赋异禀。总之，你确实初窥门径，领悟到了悟境，你不过是尚未能掌握罢了。”莫欢说着，细细抚摸自己的黑色巨剑。阳光下剑上的隐隐血色非但没有减退，反而显得熠熠生辉。“每个人的性格不同，融会领悟这种境界后，得出的悟境也不相同。比如我——我的，就是杀境。”话音一落，他手上的剑也仿佛在呼应，发出兴奋的争鸣。“然而，要达到真正的悟境，太难了。即使是我，也不能做到。”
他的话在她的心里展开一张蓝图，里面是她从没看过的风景。悟境？融会？这些她想也没想过。然而这仿佛在她心底投下一颗种子，对悟境的渴望从此滋生。
“只有一个人能做到。烟如风。”他轻轻叹息。
又一次听见这个名字。花如寞忍不住问：“他是谁？”
这下莫欢投来看白痴的目光。“你不知道？呵呵……”冷冰冰的脸有微微抽搐的笑意。
想笑就大声笑嘛。花如寞翻翻白眼：“我是不知道，刚从新手村出来的。”
“你以后打听打听就知道了。”莫欢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以你的等级就能感受到悟境的存在，简直是闻所未闻。也许，你能成为烟之后的第二人……如果你能找到他，说不定对你大有助处。”
花如寞点点头，记下了这个人。如果她能领悟到这种境界的话，是不是以后就能保护好自己和身边的人？
她的愿望不多，不为争霸，不为名利，只为悠游山水，阅尽天下武学。而这一切必然以实力为前提——比如今天，如果不是莫欢出手，她又要成炮灰了。
想到这，她不禁露出笑容：“刚才，谢谢你。”
莫欢轻勾唇角，指了指自己的酒。
花如寞领悟过来，笑容更深一层：“以酒为敬！”几口杜康，快意无比！
莫欢也灌下几口酒，看着头顶上蔚蓝的天空，神色轻松。
今天他对张迎山手下留情，算是还了兄弟情分。下一次见面，便是血戮之时。如果花如寞知道他的身份，还会不会如此自在的和他相处？这些日子，面对那些尽是毕恭毕敬的神情，他早已忘了上一次笑是什么时候，上一次和人如此把酒谈天是什么时候。
杀人魔，十指染血，众所畏惧。孤独，是他的宿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