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我轻轻唤着。影子师傅驱走了那声音,缓缓转过身,怀里抱着正一个人,我扒在地上,偷偷难忍,没有任何力气爬起来,只有半眯着眼睛查看。
那标志性的一抹琉璃发色映入眼帘,我心脏跟着一拍,险些停了下来,拼了命想站起来却无论如何也站不起身。影子师傅见我这般狼狈,叹了口气。
“丫头,我当你是女儿,细心调教你三年,星格戏曾告诉我,你是吉儿最重要的人,但戏格上无数的黑线看的我真的很心惊。他只要与你在一起,便会厄运不断。你可问过他,他干了些什么事,才能跑回这里寻你,罢了,你与他,与我,终是无缘,反倒是和珊移孩子有一段佳缘。那孩子与你自幼相识,如今已是乘元大陆上,和镜家小儿一样的人物,甚至更厉害。丫头,你我师徒一场,想不到会是这样决别……罢了,罢了。我留你性命,你好自为之罢。”
影子师傅嘶哑的声音叹息着,转身抱着双眼紧闭的小凤凰离去。我一看到要再次离开的小凤凰,心口被狠狠撕开,灌入无尽的绝望。我拼命的要站起来,叫着影子师傅,但嘴里发不出一句话。
“为什么……为什么要带走小凤凰!你凭什么带走他!凭什么要与我决别!”
我含着眼泪,所有祈求都无法控制的转化成愤怒。
影子师傅停住脚步,淡淡的回头。
“丫头,等你过几年,做了母亲的时候,就知道我的感受了。吉儿,我可是怀了整整一百三十年啊……”
说完转过身,与卫吉人的身影一同消失在黑夜。
影子……师傅居然是小凤凰的母亲!大名鼎鼎的妖王,凤皇。
我心一下子冰凉到极点,只能眼睁睁的拼命仰着脖子,看着凤皇带着小凤皇消失。天空已经完全黑了,小雨淅淅沥沥的,一点一点打在我身上,刺痛我每一根神经。
我突然好恨,好恨老天为什么这么对我?为什么要让我重生在这个大陆。当我以为,小凤凰就是一切原因的时候,它就这样将他剥离我。
我真的好恨。
从来没有这般恨过。
我可以装作冷静和无所谓的样子面对所有事,但是,除了小凤凰……他是我心底最私密,寄托我最美好感情,记录我最原始状态的人。在我心里,他与我本是就一个人,那是无论哪个世界,都不可能再有人能代替他。
或许这么讲很自私,但是我对他,就像我爱着自己一样的深刻。
永远……永远不会有第二个人。
除了他,我面对的任何人,都做不到完完全全的没有怀疑,没有吝啬,没有厌烦,我实在没有力气去鉴别他们,去斟酌怎么对待他们,我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了。
只有小凤凰在的时候,我才觉得,自己,是一个挺好的人。
我就是这样自私的人,只有小凤凰,他能看穿我却包容我,用他特有的方式。
“影子师……傅……我不恨你,镜水愔说的对。换做是我,说不定把这件事做的更绝。谢谢你没有对我赶尽杀绝,不过,我会夺回吉人,远远超越你……”
我爬起身,站在月光下,默念着。
“嘶。”
草丛突然有了动静,我举手就要施放仅有的元气。
“别……别,主子,是我。”临上慌慌张张的从草丛里钻了出来,眼睛一上一下,想要看我这幅狼狈样,又不敢正眼看。我猜他是看到了大部分过程,我强忍着痛楚,站的笔直冷冷的瞧着他,挖苦道:“怎么……又想背弃主子了?”
“……主子……”他犹犹豫豫的,一副特别胆怯的样子。我知道他这是装的,逼我快点催他说话。我眉头一皱,骂道:“有屁就放!”
“主子,先说好,你这次别揍我。我也是废了很大力气才找到你,你都不来找我们……”
居然先反咬我一口。我眉头一挑,明显的耐不住脾气了。他见我这幅表情,知道该说实话了,脱口而出:“青妱被人抓去了。”
“……你说什么?”我一愣,随即大叫一声:“你说青妱被人掳走了!你再给我说一遍!”
每次临上报告这种事情,我都不自觉的化身最强泼妇,完全不顾形象。我一听青妱被人掳走,火“噌”的一下上去了,差点上去抓住临上衣襟问个清楚。
临上捂着耳朵,向后退了一步,委屈道:“主子,真不能怪我,我去拿饭菜,回来时,青妱就不见了。听旁边的房人说,是几个下学员见青妱是个女子,就拉到一街的黑堂换进阶的药丸。我专门跑去一街那家最大的黑堂,但我不是卿黄台学员,人家不给我进去,我寻思着先不动手,找你商量下看怎么办,结果寻了好多天,都联系不到你。”
“什么时候的事了?”
“七天前?”我又是一声尖叫。
“主子……你……你别吓我了……”
我捂着下巴,眉头拧成一根绳。青妱少说也是个士阶异人。虽然级别不高,但放在下学堂也是鹤立鸡群了,不可能被人轻易掳走。
我顾不得伤势,叫临上搀着我赶去一街。临上憨憨的应了一声,利索的驾着我,开跑车一般快步走去。
一街是下学堂学员们用来交易的地方,慢慢的形成了一条小街。里面有一家叫黑堂的小店。我一踏进去便看到一个几个熟人。正是与我同班的几个小学员。他们一见我,都有些意外,尴尬的打了招呼。我顾不得理会他们,一拍桌子,叫来老板。心想象征性的问两句,然后马上翻桌子抢人回家完事。结果那老板一看我们要人,立马盼星星一样求着我。他一脸惧怕的将我带到一扇门后,连开门的勇气也没有。
我疑惑的看着他,向临上使个眼色,临上推开门,迎面扑来浓浓的腥臭味。我们三人皆是一震,满房间的断手断脚,惨不忍睹,在那中间站了一个人,满身血红,她慢慢转过身,呆呆的看着我,然后忽的一下落下眼泪。
“少爷,你怎么在这里?”
“杀……杀人啦!”店老板大叫一声冲了出去,我横扫临上一眼,他立刻捉住老板,敲晕他。
青妱呆呆望着我流泪,然后张开血色双手瞬移到我面前,抱住我痛哭,一边哭一边颤抖。
“少爷,她说带我来找你的……她说的……”
我顺着青妱的手势看到顶上悬挂的一个女人,她的舌头早被拔掉,脸也毁掉了。我耳边只剩下那个甜腻妹妹的话。
这次换我看你玩。
又是她的捣的鬼。这个无辜的女人明显被她下了盅毒。她到底是谁!
我闭上眼睛,轻轻拍着青妱安慰她。却发现她的身上传来阵阵不安分的灵气,而且极其庞大。
东域占家,无血不战。
这正是血色占家的血脉觉醒的标志。青妱自己还没意识到这些,因为自己杀了如此多的人还懊悔,哭的不成样子。我一边为这些无辜生灵哀悼,一边为青妱的觉醒而高兴,没有算计她的强悍给我带来什么利处,当年我亲手救下她,又一步步看着她成长,早把她当成亲妹妹,真心希望能有她个好归宿。不追求一国之主,只作为一名普通女子。
只可惜,这是不可能的。
青妱忍住眼泪,咬着牙看着我:“少爷,我梦到……我梦到……我父亲去了。”
“……嗯。”我没有迟疑,拍拍她的脑袋,轻轻点头:“我知道了。”
门外,临上拎着两个吃惊不已的小学员,说道:“主子,这两个偷偷跟了过来,全看到了,怎么办?”
那两个小学员正是我同班,其中最小的斑点男孩,还同我说过话。他们俩估计是好奇我,才跟过来的。两人一见到房间的景象,立刻呕吐不止。我安慰着怀中的青妱,淡淡看他们一眼:“你说怎么招?”
“是,主子。”临上说着就要下杀手。青妱冲过去突然打断临上,速度之快,连我都无法看清。面对青妱的速度,临上也是一脸惊恐,实在快的离谱。
“少爷,我罪孽太深,不能再害无辜的人了。我有别的办法让他们忘记这件事。”
我一听,眼睛一亮,占家还有这样的秘法,去除记忆?可以做到什么程度呢?我与临上好奇的看着青妱。她轻轻敲晕小学员与老板,深吸一口气,双手合起轻轻一抹,便生出一团光亮。她将光亮塞进三人的耳里,慢慢的推进去。过了好一会,她叫临上抬上去,说等他们醒了,便只记得自己睡了一觉。
我捂着下巴心想,这样并不是去除记忆,而是强加一段内容掩盖住本来的记忆。无论怎样,都是极有用的。又不禁感慨,青妱年纪越大,拥有异能便越多,看起来貌不惊人,没有任何特长的她,其实是一颗非常闪亮的宝珠,这点,我在三年前就有所了解。
难怪占家第一人嬴母会她分外照顾。青妱的确是个隐藏的好苗子。
只是这条路会辛苦。
我松口气,将店里人清空,然后烧个一个二净。
“少爷,我们可以跟你一起在卿黄台吗?”青妱小心翼翼的问。
我摸出小凤凰留下的木牌,心里闪过一丝剧痛,微微一笑:“当然可以。”
临上看到我的异常,猜中我是因为小凤凰,想开口提卫五爷,我用眼神制止他,便不再言语。
我们三人终于光明正大的住在小居。我没有告诉青妱我受伤的事情,独自在屋里修养了两天,伤口渐渐好了,却留下疤痕。我本没在意,却在这时走来一个人。我衣服正举到一半,刚把护胸的假皮贴好,习凰天突然出现在我背后,惊讶的看着我。
“辰儿,你怎么没告诉我,你不是男……”
我盖住被子就躲在床上,一脸无语的看着他,早知道他是虚空天才,可以自由穿梭于空间。几年不见,已经是炉火纯青,可是……我还是很生气。
习凰天几年不见,模样越发惊人,既俊美又纯净,一副脾气好好的天使模样,让人看了就不好发脾气。尤其是他心思特别细腻,见我脸色不好,立马解释道:“我问过临上,他说你正午睡,特意让我这个时候给你上药。如果你醒了,就不会让我治伤疤了。”
说着,拿出一块小小的药膏,耐心继续说:“‘母亲’让我拿来的,她知道你受了重伤。”
我面无表情,自然想起了影子师傅,也就是凤皇说的珊移的孩子,就是指习凰天。原来影子师傅与习凰天亲生母亲与小姨都是认识的。
“辰儿?”习凰天见我无动于衷,轻轻唤我。坐到我旁边,想递给我药膏。我看他靠近,下意识的退后一步。他睁着大眼睛,稍稍一愣,又裂开嘴笑起来。
“难怪辰儿自幼不喜欢与我亲近,原来是因为不是男儿身,我还当是辰儿不喜欢我,不愿意靠近我呢!”说着,再次递给我膏药,很期待的看着我。
我心情复杂,讲真的,我真是不太喜欢靠近他。尽管在常人眼里,他比小凤凰,比归要离这种人物美型上数倍,脾气也好上一万倍,就连异能都是远远超过我认识的人。可我真的不喜欢他,总觉得看到他,会产生一种很腻的感觉。我不喜欢被缠上的感觉,女孩子我可以包容,男性,我就无法理解了。
这么一想完,我又觉得自己很奇怪,人家明明很优秀,又对我很好。我到底在想些什么有的没的,我甩甩头,恢复正常,对他抬了抬下巴:“放那吧!我自己弄就好。”
习凰天想了想,点点头:“也好。”
然后,他就坐在床头,静静看着我。干干净净,如同一杯清茶。
我不自然的撑住下巴,无奈道:“还有别的事吗?”
习凰天眨眨眼,很可爱的摇摇头:“没有呢!”
“……嗯。”我一边默默的穿好衣服,一边套上十五厘米特质长靴,习凰天一眨不眨的看着一切,却一点也不惊奇。我到底忍不住了,问道:“你一直都知道,我不是男人?”
习凰天笑着摇摇头,笑的很开心:“我喜欢的就是辰儿,辰儿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早该想到是这个答案,很后悔问这种白痴问题。我漫不经心的盘起头发,习凰天跟着站起身,准备帮我梳头。我又想躲他,他眼睛眨也不眨的说出一条令我开心的消息。
“禾镜表姐前些日子顺利诞下一子,取名祖狄。黑发黑眼,可讨人喜欢呢!”
“真的!?”我一拍手,激动的跳起来:“真的真的!这次没出意外?老天保佑!”我一想到习禾静做娘的样子,就忍不住大笑起来。
习禾静这妮子在前年产过一子,可惜短短几日便夭折了,我特意从花家赶去安慰她数日。这次总算顺利了。
我重重歇了口气,感觉由衷的舒心。习凰天早站在我身上默默的替我梳头,他笑着问道:“辰儿,可要送什么礼物去?”
“对对,这次一定要准备份大礼。”我捂着下巴,开始各种计划。这时,门外传来临上的通报。
“主子,田公来了!”
我与习凰天一同站起身。
小叔来了!快有四年了,我们都未曾好好见上一面。小叔和以前一样,没有一丝改变。他一进门,我便冲过去抱住他,大叫一声小叔。
小叔挠挠我的脑袋,对我与习凰天说道:“我这次来,是有事情告诉你们。”
我看着小叔:“习凰天也是?”小叔怎么知道他在我这里?
小叔捏了下我鼻头,两撇小胡子一上一下:“你想问我怎么知道他在你这里?我刚刚去找他,他母亲说他来你这里。小鬼灵精,都十三岁了还这么调皮,前几天黑堂的火是不是你放的?”
我一愣,随即放开小叔,做出委屈的表情:“小叔怎么知道?”
“干的这么不利索,留下那么多的证人。不过你放心,我帮你解决了这笔麻烦。说正事吧!凰天,辰儿,你们可知道蒙海北边的冯城?”
习凰天点点头,见我不知道,解释道:“那里是出名的混血城,有乘元大陆所有姓氏,以及周边岛国的族人,乃至兽人,冯城是南域三不管地带,出入自由,但很不安全。”说着,习凰天看向小叔。
小叔摸摸胡子,摇摇头:“花家小宗的老祖快不行了,花国公派了花幼南去冯城寻找一种万年草,据说此宝物只有易王库才有。如今易王库的主人是冯城的大当家——邪妈。她此次八百岁大寿,广邀天下异人。此人说来也是传奇之人,一人身上有八种不同血统,身世极其复杂。所以这次大寿,来者无论家族姓氏,只看名号与异能。”
小叔看了眼我们:“这对你们倒是有利的。你们的任务是赶在花幼南之前,以习,归,花三大家使者的身份参加大宴,拿到那颗万年草。拿到草后,辰儿,你亲生烧了此草。”
我与习凰天对视一眼,说道:“那老祖不就……”无药可救了?
“这正是你们的目的,老祖唯有一死。他活的够久,该去极乐世界享乐了。凰天,这次的事情你本可以不答应。”
“田公,我必须去的。我会用一切保护辰儿。辰儿的一切对我都是最珍贵的,您知道这点才找我的。我明白,我无悔。”习凰天笑着说道。
这番有些“肉麻”告白说的我都面红耳赤,但习凰天却一脸正式,好似是天底下合情合理的说辞。
小叔稍有点头:“归家的小儿,在外面等着了,你们俩收拾下就出发吧,卿黄台这边我都安排好了。”
“是。”我与习凰天应到。我自己想到门口的归家小儿是谁,除了归要离,没有能会在那了。
当然,知道这一切后,我开始好奇小叔到底掌握了多少我的情报。依我推测,镜水愔,卫吉人这些自然在小叔的监视下,那,青妱呢?
果然,习凰天刚离开一步,小叔马上提到了我最敏感的事情。
“辰儿,旁人不知,我却是明白的。你到底是个女儿家,普通女孩儿这个时候都为人妻了,你日日扮作男子,可有想过以后?”
我一听为人妻,头皮一阵发麻。这个大陆别的都好,就是规矩烦人,一般的小女孩十二岁就开始嫁人了。像习禾静那样,十八岁才成婚的都算是高龄了。
我还想打着哈哈糊弄下小叔。小叔把眼睛看向门外,说道:“我悉心观察这么多年,小辈里面,只有这两个小子最为优秀。凰天这孩子身世是离奇了些,但样貌品行异能,真乃是上天恩赐无一处可挑,又对你死心塌地,辰儿,这样的人,你真的莫要辜负啊!”
“除了他,便是归家的要离小子,他玩性大,野心更大,手段极高,心思极多,倒是与你很相配。我听说,你与他交往密切,也是个不错的人选。”
我有些听不下去,生怕小叔在继续说下去。
小叔没有照顾我的意思,继续说道:“可你喜欢的,似乎是习家的小质子……”
“小叔……别……”我握紧拳,眼睛看向别处,低声道:“我明白,您委托他们俩与我同行,不仅让他们二人保护我,增加拿取草药的成算,更是为了让我们多相处,让我多了解二人。我都明白,可是小叔,不喜欢的,就是不喜欢,辰儿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也不是什么乘元出名的大家小姐,我没有资格让他们这样追逐我,将时间浪费在我身上。小叔……”
想起影师傅抱着小凤凰离去的场景,我猛的抬起头,声音压得更低。
“我喜欢卫吉人,不,不仅仅是喜欢。”我一敲心口,第一次迎上小叔复杂的目光。
“他便是我,我便是他。”
他便是,我的一切。
(小祭:是的,就这个故事是我的一切,虽然我写很慢很不固定,但是我很认真的在写每一章,我在做动画版的他们,做漫画版的他们,小说版的他们,无论哪种形式,我就是想做出我心中的他们,一个我想说的故事,谢谢有耐心的友人,能看完我写的这些“废话”~笑,虽然没有一个人给我回应,但日子还得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