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苑灵院边缘之地。
两道身影虚空而立，相隔不过数丈，彼此看着对方，眼神中似有玩味。
黑衣人笑道，“老夫前来看视晚辈，惊动姜大院长，多有得罪，见谅，见谅！”黑衣人口中的姜大院长，姜空年，北苑灵院院长，身兼长老院首席长老。
姜空年没好气道，“见谅什么？在我灵院盘桓数日也不现身，难道我灵院如此不堪么？连远道而来的朋友也不能招待一二么？”
黑衣人解释道，“你我曾有一面之缘，也算是故交。老夫明知灵院规矩，外人不得随意进入灵院，故才隐匿身形，看视下晚辈即离开，来去匆匆，不及告知，多多包涵。”
“是来去匆匆么？”姜空年笑了声道，“你是不放心那只小猫咪罢？暗中观察，看我灵院有没有虐待这小东西。我偌大灵院，难道还容不下他么？别给本院添乱便好。那可是个调皮的小家伙，欢实着呢，不过那少年倒也管束有方，迄今为止还没闹出什么太大动静。”
被姜空年一语道破，黑衣人讪讪笑道，“你我既是故友，也不相瞒。你是知道的，那小东西对于我族意味着什么。”
姜空年笑道，“既不放心，领走便是。我灵院庙小，容不下你家一只小猫咪。”
“哪里的话，老夫若不放心，早已带走。”黑衣人拱了下手，“老夫就此别过，不多打扰。”
“这就走了么？”姜空年一声冷笑，正要讥讽两句，忽皱眉轻咦一声，低低道，“你我换个地方说话，别被一帮执事长老撞见，让在下做难。”
黑衣人点头，随即灵力轻微波动，二人消失不见。随即数道身影出现，面露疑色。一人道，“明明感知这里有修者出现，怎么转瞬不见身形？”
“应是前辈强者，境界远在你我之上。貌似也无恶意，或许只是路过。”另一人道。
一人皱了皱眉道，“我感应到院长的气息。”
几人对视，齐齐点头道，“既然院长大人出面，我等放心便是，回去歇息。”
北苑灵院外。
一处山坳间的小亭子下，石桌，石凳。轻微的灵力波动过后，两道身影缓缓出现，如破开虚空凭空而现一般。
姜空年伸了下手，黑衣人在石凳上坐下。
姜空年袍袖一挥，石桌上如变戏法般出现茶壶茶杯，姜空年又轻轻挥了下手，茶壶嘴冒出丝丝热气。姜空年倒了两杯，笑道，“一杯清茶，慢待故友。”
“算慢待么？”黑衣人笑道，“天底下能喝上姜大院长一杯清茶者，能有几人？姜大院长的茶道，可是天下闻名。”
“道中谬传，折煞在下了。”姜空年笑了笑道。
黑衣人看向姜空年，轻轻举杯在嘴边，嘬了小口，似有陶醉之色，深吸一口气道，“果然温醇清淡，回味无穷。你邀老夫到此，不会只是品杯清茶吧？”
“快人快语，那在下也不拐弯抹角。”姜空年微微一笑道，“绝密修炼之地，乃我北苑灵院上下视为重地，有重重大阵护持，普通弟子绝不允许靠近半步。此地专为天赋异禀贡献突出弟子限时进入修炼，作为奖赏。一个时辰前，此地护持大阵突然出现一条隐秘通道，想必是阁下所为罢。”
黑衣人狡黠一笑，“大阵年久失修，偶尔出现道缝隙，也是可能的。”
“闭嘴，别打马虎眼。”姜空年白了黑衣人一眼，没好气道，“好在没造成灵力外泄，碍于你那张黑脸，在下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几位太长老问及，让在下好生为难。”
黑衣人想了想道，“老夫做些补偿如何？”
“补偿？甩下些灵石就想了事？”姜空年望着黑衣人，如看白痴，一脸揶揄之色道，“我北苑灵院虽说家大底薄，赚取灵石的手段倒不缺乏，也不稀罕你那破烂灵石，免得堆放日久，发霉腐烂。”
“你欲如何？丹药？灵器？总不会狮子大张口吧？”黑衣人一脸苦笑，肉痛无比，这趟出来，真正出血无数，让人欲哭无泪。
“非也，在下不要你任何东西，老猫不必如此紧张。”姜空年微微一笑，显得无比深沉，还带着那么点儿奸商的精明，“在下只要你一个人情。”
“一个人情。”黑衣人默念数遍，郁闷非常。如果补偿灵石，哪怕百万千万，毕竟有数，肉痛些拿出便是。可这人情一说，无高无低，下无基数，上不封顶，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姜空年面露嗤笑之色，不慌不忙道，“老友身为族中大长老，总不至于连句空头的人情之诺都不敢应承吧？”
黑衣人咬了咬牙，恨恨道，“老夫应下便是，大不了北苑灵院有何要紧之事，老夫拼命出手，还你这个人情。”
“在下要的就是这个意思。”姜空年微微一笑，如奸商得逞，随后又道，“还有那小姑娘……”
未等姜空年说出口，黑衣人忙起身摇头道，“小姑娘是小姑娘，小猫咪是小猫咪，绝不可以混为一谈。她老乌鸦一族，与老夫何干？老夫可不想多背这一份人情，当那冤大头。”
“非也，老友错领在下意图。”姜空年摆了下手道，“北苑灵院毕竟非门非派，看似弟子成千上万，实则只为他人嫁衣，日后若有变故，实力低微不能自保。多个朋友便多条路……”
“直说。”黑衣人制止姜空年让其心烦不已的絮叨。
“在下与那小姑娘一族从未有过交集，老友一族与其族相交不浅，日后若有机会，为在下引见一二，也好为灵院多个朋友，互相照拂一二。”姜空年说出意图。
“那小姑娘在族中身份不低，姜大院长何必舍近求远？”黑衣人道。
姜空年道，“老友有所不知，北苑灵院当年对其一族有过得罪，也不好主动对其示好。再说那小姑娘天真烂漫，让其卷入这细腻繁杂之中，也是不妥，显得在下过于功利。”
“你不功利么？”黑衣人冷笑一声，“老夫还是尽早离去，省得被你等精明算计。多多照看一二，感激不尽。”
黑衣人说完，也不管姜空年挽留，身影一顿，破空而去。
“还不算照看么？小家伙可不是灵院弟子呢。神族之人，直爽豪迈，倒能成为至交。不同于人类修者，斤斤算计，尔虞我诈。”姜空年淡淡一笑，喝了口清茶，自嘲一声，“本座也是如此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