纭宁轻轻地跟在我身后,我看着这纷飞的雪思绪也都杂七杂八交缠着,刚刚从阿玛书房里出来,我才记起过几天就是入宫的日子了,额娘虽然宽慰着我但眼里晶莹的泪花闪烁着,灼伤着我的心,阿玛也第一次那么深沉地对我说:“你终究是会长大的!”
花盆底一深一浅或轻或重地踩在雪地里,印出一个个四方的形状又一下子被新雪覆盖,“小姐,你这披风怎么湿了!我们赶紧先回屋吧!”纭宁忽然开口,刚才出书房时被低头送茶水的侍女撞到,披风上都倒上了茶水我点头道:“不了,我再看会雪,阿哥们还在阿玛那我也不能太早回屋,我脱了你拿回去给我换一件过来吧。”
纭宁皱眉想了想点点头,“好吧,那小姐也不能冻着,先穿纭宁的马甲吧!”说着一边脱了起来,我笑着看着她脱着,“若我是男的,纭宁你可得小心着点了!”纭宁手一顿,嗔我一眼将我的披风解下换上她的大襟马甲,替我扣好扣子后纭宁便扭头跑了起来,“小姐等我呀!”看她急匆匆的样子刚才郁闷的心情也削去了一半。
雪纷纷扬扬地飞洒在天地间,轻轻的飘扬的,伸出手,一触手心不一会就融化了,冰凉不已!我伸出双手向天,手掌手指手背都感受着雪的冰凉,我下意识转起圈来,想把直线下坠的雪卷起来,橘黄色的裙摆飞扬,不安的思绪也跟着飞扬起来,我的脑子里搅成一团,倒也轻松了很多!站定身子!真舒服!悠悠睁开眼睛,“再见!”这个住不到三个月的家。
“小姐!!”纭宁一阵飞奔,“纭宁你慢点!”我忍不住笑着提醒,“来,换上吧,还是披风暖和!”我脱下她的马甲递给她,她连忙披上后帮我穿上披风。
“纭宁,你去过宫里么?”我问,纭宁摇摇头,“没去过,不过听青山他们说紫禁城很雄伟的!让人有种肃然起敬的感觉。”“当然了,毕竟天子的家嘛,要是跟平常老百姓一样有家温馨的感觉那就不叫宫了。”我笑道,纭宁一头雾水地望着我,我瞪直双眼避开她的追问。
“给十三阿哥请安。”纭宁忽然行礼,我随她的目光看过去,着湖蓝狐貂斗篷的十三阿哥直直站在不远处,我顿时觉得,再光鲜再快乐的外表都也只是外表而已。
草草行礼,十三阿哥笑问,“你怎么还没回屋?”我看着他,撇嘴道,“你们在里头,我回屋去,若是你们来找我呢?虽然你们都是美男,但是和你们这一大堆男的走在一起不止我有压力!纭宁~!”纭宁应声而来,“纭宁也很有压力!”纭宁道。
十三阿哥哈哈大笑起来,小小的空地上充斥着十三阿哥爽朗的笑声,我忍不住捂住他的嘴,“您能别动不动大笑么?”他忽然大吹一口气,掌心热呼呼的湿感传来,我连忙撒开手。
他一边笑着一边摸着下巴,“笑不是由我决定的,是你们惹我笑的!”我听着点点头,“也挺有道理!”“唉,纭宁以前还很温顺,那时我偶尔见你你还是个大家小姐,举止中规中矩,做什么事都要先看你阿玛的神情,如今连纭宁也跟着胡闹。这落水落得都让我怀疑是不是救错人了!但长得一样也没错啊!”十三阿哥带着探究的眼光看着我,我的背霎时挂下冷汗,强笑着心想,确实是救错人了!没错!
“不过这样也好,你中规中矩的样子跟个精致的布偶一样不好玩。”十三阿哥说着又露出洁白的牙齿,看着他的脸我都有点自嘲地想,我也是16岁怎么就到这以后好像比同龄人都老一些的感觉呢?“嗯哼!”十三阿哥忽然清了一下喉咙,“你阿玛还和四哥他们谈事,咱们出去偷偷转转!”我见状连连拍手叫好!
纭宁又一脸惊慌,“我的主!您可别乱来!纭宁上次就差点被赏板子!别了!”我停下来看她一眼,又看一眼十三阿哥,十三阿哥看着我,纭宁也看着我……
“看我干嘛!一起去呗!有个十三阿哥,到时候就说是十三阿哥逼我们出去的!”纭宁看着我,沉默了会像下定什么决心似地点点头,我笑着推着纭宁,又朝后门走去。
刚过完年,街上仍然是很热闹,“小姐,你昨晚没守岁,也没踩岁。”纭宁忽然说,“守岁是什么,踩岁又是什么呀?”我没脑筋地一串出口,说完急忙捂嘴!
“小姐?”我看看纭宁又看看十三阿哥难以置信又带笑的眼睛,“呃……我昨晚喝醉了,还是很迷糊,很迷糊,哎呀!记起来了!守岁、踩岁!”我含含糊糊地糊弄他俩,走到一处,忽然停脚,兴高采烈地指着牌匾对十三阿哥道:“大三元!?”
纭宁急忙拉住我,“小姐……我们出来已经很不对了你还想去赌钱!不要了不要了……”我瞥她一眼,“纭宁!你待命,在这守着!十三阿哥!跟我走!”
也不看纭宁和十三阿哥什么反应,扯着十三阿哥的手直接往里冲,那些守门的猛地挡住我,“姑娘,这里不准女人进的。”我瞪他,往死里瞪:“重复一遍你说什么?!?”他似乎是被我吓到了,有些不确定地重复:“我,我这里不让女人进……”
我指着十三阿哥道:“他去哪我去哪!他的钱在我这!再说我进去怎么了?我是砸你家的牌子还是抢你生意了?你有生意不做!你知道我是谁么?本姑娘你也敢挡!”我一直瞪大眼睛,这样打扮又这样无礼的小丫头,一般人都会以为是哪个富商家里的娇娇大小姐!
那人有些惊恐地说:“原来是您啊!请进!请进!”边前带路,我长舒一口气,大家都一样,打肿脸充胖子。一个唬人一个附和,这戏就成了!我边兴高采烈地扯着十三阿哥四处看着。
“鱼虾蟹!”这是姥姥家过年我最爱玩的!小时候我过年都是在姥姥家里过的,那时我最喜欢看别人玩鱼虾蟹,看着那些懊悔不已、得意忘形、悲痛万分的表情我心中也是乐得要死!如今是古时候的鱼虾蟹,规矩都差不多,我便扯着十三阿哥让他玩,十三阿哥耐不过我软磨硬泡且周围人被我骚扰得纷纷向十三阿哥投去‘再吵老子剁了你’的目光,随着我玩起来鱼虾蟹。
“虾……虾……虾!!!哈哈哈!”我还是个挺会苦中作乐的人嘛!早知道要进宫就应该多体会体会这外边的精彩,以后就再也没有了!
“姑娘你的。”做庄的人将钱划分给我,我拿起一部分又下在鸡那,纯粹我高兴我下哪反正不是我的钱的娱乐心理,却不料……“鸡!!!哈哈哈……发了发了!”我兴高采烈地用手拢过钱,那些男人看十三阿哥的眼神里又有了羡慕嫉妒恨!
“姑娘,这回下哪?”有一个男人凑过来问,我自豪地仰起头:“鱼吧!反正我不玩,你自己下!走,我们去玩大小去!”说完又扯着十三阿哥往大小那边走去,“鱼!三条鱼!!老子我发了!!!哈哈哈哈!”那个依我的说法下注的男人忽然高喊,“唉!我亏了!玩大小去!”我无奈道。
“姑娘,你说,大好还是小好?”有一个男人看我凑过来,忽然问我,我不以为然地道:“我乱说的,没依据,你随便下!”他急急地看着我,可能是以为我小气不想告诉他,在等我下注,我一笑:“小!”哗哗哗的银票跟着我砸了上去,“大!!!”坐庄的人揭开罐子,所有人都懊悔地看着我,我别过头……
“喂!快走!小本大利恭喜发财!有赢就赶紧走了!”我扯着正看着别人下注的十三阿哥逃似地飞奔出去,纭宁看我们出来,再看看我怀里揣着的银票银子,看神一样看着我,我眯眼笑着,“接受你的崇拜!”
“你刚才怎么猜的那么准?最后怎么又不准了?”十三阿哥问,我边走边说道,“这赌嘛,总得给人一点小营小利,得先让你以为你很有手气!然后一大串人也认为你非常有手气!然后当你下了几把觉得你今天肯定是手气很好的时候!这些老油条就会扭转个峰回路转的局势,那些人以为你手气好肯定逢赌必赢,想一本万利,都出大钱跟着你下,而那些有做庄经验的抓住这个机会好好把流出去的油水甚至把原本不属于他们的油水通通收为己用,这时才是你亏了。再说!我刚才根本就没下注,我喊了个小,谁又知道我下,还是没下呀?一大堆钱压上去鬼看得到底!”十三阿哥一脸吃惊,也许这才是我更应该崇拜的地方!嗯!请叫我赌圣!
“大三元难怪开得这么大,原来就是利用这些个人的贪心,把钱都收回去。”纭宁恍然大悟道。我点点头,“对的对的!”
十三阿哥摇摇头道:“我还以为你只有一根筋,没想到啊!”“我什么时候一根筋?”我问,十三阿哥看着我,“明知道八福晋刻意为难,却还顶着风口浪尖去迎她的刀尖,你这是不是一根筋?”
我笑着摇头,“唉!”看看不远处的馄饨,再看看十三阿哥,十三阿哥了然:“我请你吃就是了!”我摇摇头,他问:“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我清清嗓子,“拿着你的钱雇几个人,买个十斤八两的馄饨,咱们去做大善人!”他虽有些一头雾水,但也还是点点头照办。看着眼前的几个雇来的人手里拿着的一大桶馄饨和一大叠的碗,我转身问纭宁:“乞丐都在哪乞讨?”纭宁愣了一会,醒悟过来笑着说:“天冷了他们就都在一些破庙破屋里取暖,由年轻的乞丐出来讨吃的!”十三阿哥也醒悟过来,“大善人!”我笑而不语。
“知道为什么我非要迎八福晋的刀尖了吗?”我边给乞丐们盛馄饨边问在一旁给乞丐们发派煤以及碎银两的十三阿哥,“我还是不懂,你应该是个很会衡量利弊的人啊!为什么那么不识相,人人都知这八嫂对八阿哥的在乎霸道。”他道,我笑着说:“两回事,一来我不是那种一见形势不对就躲的人,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绝不会丢了我自己的脸,我和八福晋的性子说实际的还是很像的。二来我并没有得罪八福晋,我虽然顶了她的嘴和她比喝酒,但是我俩心里都是很佩服对方的,你信不信?而且我也知道她虽强势高傲但也会顾及八阿哥的面子,绝不会驳了八阿哥的脸面。她也知道我阿玛是马尔汉,于公于私她都不敢对我妄为,一是为了八阿哥二是为了她自己。懂么?”十三阿哥的目光忽然有了探究的意味,“我没想到13岁的小姑娘竟然会有这样的心思,是我低估你了还是我被你的表面所迷惑?”我迎上他的目光,“其实你比谁都懂我,生长在这些个家里,我们能是正常小孩?其实你的外表也迷惑了很多人,包括纭宁。”我看着正在给人发派棉被的纭宁,十三阿哥也随着我的目光望去,笑着说,“难怪我四哥也亲近你,和你一块的确容易沟通得多!”我抬头,和他相视而笑。
PS:作者有话要说,现在每天一更,各位不要只踩过!要留言!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