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院外的几株红梅正悄悄绽放,一朵一朵地互相谦让着,似乎都在说:反正都快开了,你先开吧!却都毫不客气地宛如娇艳欲滴的玫瑰一般娇羞地开放。
屋内,胤祥正在一旁研墨而温玉却坐在桌案上写字,“今日玉莲姑姑来了你可知道?”“嗯,一回来小图子就和我禀了,怎么了?可是说了什么?”胤祥抬头问道,手上的功夫没停。
“嗯,说了歌舒。”“歌舒?她怎么了?”胤祥听到歌舒二字微微蹙眉,温玉见状难免不安起来,却还是佯装着道:“玉莲姑姑不小心看到了……她同李德全的徒弟方安……”
“你心中可难受?”胤祥手一停,目光停留在温玉白皙的脸上。“难受是难免的,倒是挺吃惊的。但是听你这口气似乎早就知道了?”温玉对上他的目光,四目相对间,胤祥上前抱起她,坐到了软塌上,温玉倚在他怀中听着他有律的心跳,躁动的心方安稳了些许。
“你难道在宁寿宫同她一同当差时未曾发现什么?”胤祥问道。“这倒是很少有,不过她桌上的饰品胭脂,衣服的料子我都似乎在哪儿见过,当时没上心,只当是妃嫔赏的,可能也有同样的。”胤祥闻言一笑,道:“这倒也是,不过你没看出那些胭脂饰品衣料都是打哪来的么?”鼎香坊!
“九爷?!”温玉略微有些吃惊,头一个激灵就撞到了胤祥的下巴上,“嗷!亲夫啊!”温玉不禁莞尔一笑,又正色道:“这么说,歌舒早就是九阿哥的人了?”所以才敢在宫中和……
转逝间,温玉似乎想起了什么,胤祥去兵营的原因——“好玉儿!就帮我买两盒香膏来吧,天寒地冻的我还得把手浸到水里,你看!冻得都不像手了,哪像你过上了闲富贵人的日子再也不用像我们这样了……怎么办,日子还得过啊!”
那时温玉还笑着道:“好好好!看你说的,把窦娥都给比下去了!定给你买最好的香膏!”歌舒那时却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自己也没放在心上,如今想来……可她也没有说要她去鼎香坊买香膏啊!
温玉狠狠一拍脑袋!人老事难记!自己对待自己的好姐妹自然是用最好的东西,这些歌舒和青吟都很清楚,青吟数落过她几次,但是温玉全当作耳边风。
如此想来,以前诸多事情,只要是歌舒拜托她的,就难免会遇上九阿哥。可为什么要她一直去见九阿哥呢?去马场那次也是……九阿哥也不可能喜欢她啊,这也不是什么偶像剧。
眼前一暗,耳畔传来胤祥温热的呼吸,“太医交代不该劳心劳神,这些事就让我来给你挡着就好了。”“胤祥,我问你。”温玉被遮住眼睛也不挣扎,只是忽问。“问吧,小娘子!”胤祥把温玉搂进怀里,宠溺地摩擦着她的发顶。
“你之前刻意疏远我,是因为九阿哥吧?”“上次送香膏的事?”胤祥忽然道,“我没那么肤浅!”温玉一手拿开他的手,道:“我的意思是,九阿哥在宫中同我偶遇、在马场威胁我、又刻意送给我香膏,这些是在要挟你吧?”
胤祥身子一震,良久的良久,他忽然开怀大笑,温玉不解,胤祥却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边道:“你果然是难得的明眼人啊!这么聪明做什么?”下一瞬,手扬上欲打胤祥,胤祥却抓住她的手不解问道:“怎的又打?”
“你这傻子!自从成亲那****便打心里坚定信念,死也一起死!生也一起生!夫妻本为一体难道你认为我会怕九阿哥么?九阿哥是九阿哥歌舒是歌舒,我也不会害怕,九阿哥对我们施加的一切我都会尽数讨回来!你这傻……”愤愤说完这些温玉又扬手欲打,胤祥却把她抱了起来,温玉失声尖叫,胤祥坏笑:“既然精力如此充沛那便别浪费了!”
屋内烛火忽灭,屋外的红梅在寒风中微颤,紫禁城仍旧雄伟屹立。
“今儿的太阳真大啊!小图子!快,把小姐抱出来晒晒太阳!”纭宁站在院子中央朝着抱着温玉的小图子招手,小图子笑呵呵地抱着温玉稳稳当当地走了过去,把温玉轻放在躺椅上,纭宁又贴心地加了一条毯子。
“瞧你俩忙活的,爷也该下朝了,准备准备吧你们。”温玉笑道。“福晋这话说的不对,小图子是爷钦点了来伺候福晋的!爷那儿……小的可管不着!”小图子笑着应答道。“别听小图子胡说,你这黑了心的,福晋若是当真了可有你受的!”纭宁咒道。
“这是怎了?”小图子不解。“咱们福晋心疼十三爷,你不管十三爷,福晋怎能坐视不理?肯定是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咯咯……”“原来如此!”小图子和纭宁两人一唱一和,把温玉就给糊里糊涂地当成了玩笑,温玉无奈地笑了笑,想当年都是她把别人拿来闹,可如今……
“妹妹好兴致!”许久未见的依澜带着弘昌从长廊走来,边道:“前些日子顶着风头,弘昌害怕,我便带着他回了趟娘家!如今前来向妹妹赔罪!”依澜柔柔的声音和舒服的长相,让温玉不由自主再次想起歌舒,微合上眼,再睁开,只有依澜和弘昌以及后头跟着的拂衣。
“姐姐说的哪里话,小图子,去拿把椅子来。”小图子应答后便拿了两把椅子过来,“妹妹气色比之前好了些许,人家都是生病气色不好,你却是病着气色比常人都好!”依澜笑着说道。
“这是当然了,天天燕窝鲍鱼劳什子玩意都往这儿送,东阿阿胶天天补,有时我还真想吃点清茶淡饭呢!今早照镜子,看镜子里的人都差点把我自个儿给吓着了,这张肉脸真是我的!”没有炫耀的意思,却道明说出了自己很好,依澜闻言笑着点了点头:“这才叫脸!”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我在东厢那头天天就听到两房夫人吵嚷,却未曾想两位正主儿在这儿躲着享清闲!”十福晋抱着糯米团从后头走了过来。
温玉笑着对依澜道:“今天太阳一大倒是把人都给招揽过来了!十嫂来啦!”依澜起身行礼,十福晋点点头,温玉略带歉意道:“温玉身子不适无法亲自起身请安,望十嫂见谅!”“说的什么话!倒是这气色确实好多了!咦?是不愿意让我坐?”
纭宁和小图子一听,赶忙地找椅子,这十福晋的暴躁头他们俩都领教过,也都不想再领教一次!“十福晋,请坐!奴才先去把煮茶用具请过来!”小图子又一溜烟跑了。
纭宁笑道:“十福晋今日气色也好了很多呢!”“你是想说你们十三阿哥府养人吧?我原先还奇怪着呢,怎么十三阿哥对宫中的那一个个俏宫女的心思一点都没动上,一动心思,又把最好的给娶过了门,原来是这十三阿哥府里头竟都是如花美眷!十三阿哥看不上那些胭脂俗粉,倒也是人之常情!”
听十福晋这么一说,依澜这个往日不容易开笑的人竟也抓着丝帕笑了起来,温玉也笑开了,道:“看来是十阿哥在我们府里看多了姑娘,这才引得十福晋有了觉悟!”十福晋娇嗔地啐了她一口,道:“孩子在这儿呢,你抱抱。”
温玉顿时紧张起来,看着十福晋怀里已经大了许多的糯米团,温玉伸出的双手竟然都在微微颤抖,接过手后,温玉这才看到糯米团正咬着一块儿玉,温玉蹙眉问道:“怎么咬上玉了?”又试着轻轻拽了拽,可这糯米团就是死死地咬着不放。
看到拽的人是她亲娘,她这才撒开手,揪过温玉的毛绒毯子一口下去,一瞬‘啊欠!’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温玉温柔地替她拉开毯子,这糯米团又在她身上抓起了东西,温玉抓住她的手,她便拽着往嘴里送。
“小心咬伤了,孩子可能正长牙呢!”依澜笑道。“难怪呢,昨晚那傻蛋就让咬着脸了,今儿早上还不敢上朝呢!若不是十三弟死拉硬拽地带走,皇阿玛到时候问起来,我倒不晓得该如何回呢!”十福晋探过头看着糯米团的牙,又伸手逗弄了会儿。
“是了,说起来,后天便是除夕,到时候宫中的年宴,妹妹可打算去?”依澜问道。“不去了,我左右琢磨出一首诗打算除夕夜让胤祥和你带给皇阿玛,算是我尽了孝心了!”温玉抬头道。“作了诗?这也好,皇阿玛向来喜欢满腹文学的人,你身子不爽没法亲自前往,能临表一诗送给皇阿玛,皇阿玛看了定然高兴!”十福晋笑着转过头说道。
“只是妹妹,到时候府里只剩下你和襄柔、宛阙,我怕……”依澜神色有些不安,温玉掀起一笑:“我行得正做得正就不怕鬼敲门,又怎么会怕两个小人?”依澜一听,虽然仍旧是不安的神色,但却笑开了一点:“当心让她们听见了!”
“侧福晋尽管放心!有奴才和纭宁姑娘在,什么孤魂野鬼心存怨念的,全都近不了我们福晋的身!”小图子和一个太监满头大汗地搬着煮茶的用具,正巧从后边上来。
“净说晦气话!还不快点去去话梢帮你们福晋多积点口德!”十福晋忍不住嗔怪几句,小图子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呸呸呸!十福晋教训的是!教训的是!”
“呵呵,小图子,你怎么去那么久才回来?”温玉笑道,“回福晋,还不是那两个爱找事的夫人,小图子原先去搬,她们也正巧命人去,他们妄想搬走福晋您的,奴才便叫了几个人帮忙,这才抢了回来!”小图子把东西放好,纭宁和拂衣上前归置。
“这宛夫人和襄夫人真是越来越胆大了!”纭宁暗自嘀咕道。“纭宁。”温玉低低喝道。“是……”端好茶,纭宁和拂衣皆退到了一边。
“福晋!福晋!”这时,一个侍女慌慌张张跑了过来。“怎么了?咋咋呼呼的!也不怕惊着各位福晋们!”纭宁忍不住在旁怨怪,侍女见状虽惊,但一想自家主子,却还是抬头挺胸壮着胆道:“回禀福晋,我是襄夫人的侍女流双,我们夫人感觉不适,想福晋过去看看!”
“你们夫人还真奇怪,你们福晋是会医术还是会怎的?不适便要宣太医看病啊,为何要请福晋去?”十福晋不禁笑问。流双看到十福晋,战战兢兢道:“这……这是因为……因为我们夫人不适的症状,是吃到油腻食物就吐,还一直没有精神……请福晋过去看看,是想福晋去看看我们夫人不适的症状,是否跟福晋怀了小格格时的症状一样……”
‘轰!’五雷轰顶,难道,难道襄柔……温玉的手下意识抱紧自己怀中糯米团……
PS:坑爹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