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后就休了我吧。”温玉的声音在空阔的水洞里显得异常幽怨,仿佛是千里传音一般悠远。
“……休?你希望我休了你么?”胤祥的声音略微低哑,轻轻拂过温玉的心房,带来异样的感觉,痒痒的……
“不是你想要休了我么?不然你为何要策马飞奔,不是想尽快回府好休了我么?”温玉微微推开他的怀抱,牙齿微微轻颤,身子却神奇般地不似方才那般冰冷,反而慢慢热了起来。
胤祥重新将她揽回怀里,他有好几次都想这么抱着她,在她耳畔轻轻诉说他的相思之苦,可是他不能。“是皇阿玛急召。”
急召?“那就只是因为急召吗?没有我的原因?”女人的伎俩对男人是特定的,例如眼前的胤祥就有点发懵了,对的,他不知如何回答了。说没有?不可能!说有,那……
一洞再次安静。温玉望着他削尖的下巴,轻轻附上前,蜻蜓点水般一吻。“虽然越来越看不透你,但是我明白,很多东西是永远不会变的!”
“傻瓜……”胤祥久违的黑眸对上温玉黑白分明的双眸,绷紧下巴又不再言语,静静地替她理了理额前的乱发。
“若你有心事要诉说,你也可以和我说,也可以选择闭口不提。这些都是你的权利。”默默抓过他覆茧的右手,放在自己白皙的左手上,十指相扣十指分离,温玉百般聊赖地重复同一个动作。
胤祥不解地笑看着她,她的声音忽然变得浑浊,呜呜地带着点鼻音,“只要你肯理我。”狠狠吸了吸鼻涕,竟忍不住轻颤起来。
如此的温玉让胤祥不禁心软,但还是绷着脸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有我的道理,既然你说是我的权利,我不想说,你又何必再问?现在不是很好么?有些东西不会变的。”
是啊,很好,他在身边了,这不就足够了么?他不愿说,只呆在她身边,这就足够了。“胤祥……”
胤祥来不及作出反应,温玉一压躺在他身边,又一伸手揽住他的腰,“我困了。”死死闭上双眼,温玉怕再不闭,就真的舍不得闭上了。
像以前一样,睡前就说她困了,他就会体贴地为她理一理乱发,再替她掖掖被子,随着她拥她入怀一起入眠。
胤祥一笑,揽过她沉声道:“不闹脾气了?”
温玉斜睨他一眼,撇嘴道:“你说了回去算账,当务之急保命要紧。”
“你会怨我么?若将来我出了什么事把你和糯米团扔下了,你会怨我么?”温玉一听胤祥忽然这么问,眉头微蹙,不安的感觉弥漫开来,难道和他这次疏远她有关?
“看什么?回答呀!”手指轻轻一点她额头,温玉感受到晃动,瞪眼看他,振振道:“那就是追到地底下也要赖着你!不管了!”
胤祥望着她不语,温玉垮下脸轻声埋怨:“当时我不愿进宫选作秀女,想投河自尽,你为何不允?为何要救我?就算第一次你是出自好心救了我,那第二次我自己跑进去你又为何要救我?
既然救了,那也就罢了,可这命总是你的了吧?一条命是你的,两条命也是你的。那就说明我这辈子注定得跟着你死两次!”
胤祥无奈地看着她,既怜惜又苦涩地抚了抚她的脸,这些天,她瘦多了。嘴上忍不住掩饰地开起玩笑:“胡说八道些什么呢!再胡说八道便休了你!”
温玉知道他是说笑,甜甜一笑埋入他怀里,“知道你不舍得。”
胤祥微微一滞,不着痕迹继续调侃道:“没想到在西北喝了几天西北风,回来以后老虎就变兔子了,我算不算是因祸得福了?还有,想当年我也是一风流君子,走到哪芳心便碎到哪,见美人投河自尽哪能袖手旁观?”
“你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膝盖一曲伴着熟悉感往上一顶,胤祥眼疾手快地按住,扑哧一笑,“你这几年恐怕每天都在算计着该如何谋杀亲夫吧!”温玉此刻双眼发着晶莹的亮光,笑中带嗔。
想那成亲不过一个月那会儿,他陪她上街,只不过是有个女子看到他脸红罢了,当晚他想同她亲热时她便一膝盖过去,杀他个措手不及,差点就害得他断子绝孙,幸好只是顶到他的大腿!
“你还算我亲夫么?难道在西北你就没看上别的女子?军营里不是有那些女子么,再说,你不是还找了个过去么……害我把镯……”忽然发觉自己说漏嘴了,温玉立马住嘴,霍地闭眼。
良久……“兆佳温玉!”胤祥猛地一吼,温玉刷的睁开双眼,看着他额头微爆出青筋,温玉忽然明白到事情的严重性,一边不忘把手往后挪……
“镯子呢!”他送她的镯子,相当与定情信物的镯子!竟然没在她手上看到!就算在摔下山崖的过程中磕磕碰碰,也不可能把镯子磕掉!两人穿的衣服很多,都没有受伤,只有一两件外衣破开,可是镯子呢?!
温玉坐直身子,她就该知道两人和好了的话这问题始终会得不到解决,她义正词严道:“那你把那女子叫去你的帐子算什么意思啊!镯子怎么了!我摔了碎了!”
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氛再次僵冷,两行热泪顺着温玉的脸颊再次留下。
当时若不是偶然听到下人议论,她甚至会被一直蒙在鼓里!胤祥竟然找了军营里的那些女子,到他的帐子里,第二天早晨女子才出来!不用想用脚指头数都知道干了些什么!
当时她手里带着的镯子随着她的手猛地打在桌上时就碎成了两瓣,镯子还放在屋子的床底下呢……、
“……”两人都安静了下来。
“嘶……”胤祥忽然倒吸了一口冷气,青筋暴涨!温玉原先认为自己理由充分,可是现在总觉得底气不足,难道自己又忘了某些内幕?!
“谁跟你说女人的?”胤祥话音还没来得及落下,温玉接过他的话匣,“你们军还有男妓!?”抿嘴……
胤祥猛地抓过她摁进怀里低头吻上她的双唇。辗转撕咬,血腥的味道缓缓蔓延开,胤祥的长舌再次袭来,温玉反应不过来下意识挣脱起来,胤祥用力吮吸,温玉只觉唇上不断传来刺痛,挣扎间人已被拦腰抱起放到了平摊开的外衣中衣上!
野战!?温玉脑子里顿时蹦出那些男同学在学校谈论的黄色话题!她也乖乖窝他怀里任他放她在衣服上,身躯压下,长舌掠过齿龈,唇上又是一痛后,胤祥拉开彼此的距离。
“你要是再用你这脑袋瓜子胡思乱想!我便把你脑袋瓜子咬下来!”温玉闻言抿嘴暗笑,忽然想起什么似地小声询问:“镯子……?”
“镯子罢了。”胤祥满不在乎地在一旁枕着胳膊微眯起眼。
“什么罢了,我兆佳温玉从不亏欠别人,我跳舞给你看如何?”想当年在韵缅坊她的一支舞卖的可贵了!一支舞不够镯子就再加一支舞,只要今夜他高兴,过了今夜,不知道两人还会不会像今夜这般亲近了……
“跳舞?”温玉点点头,抹了一把嘴,背对他。胤祥也正色了起来,端正地坐着。
水洞外正对着月亮,今夜没有下雪,也没有北风吹,四处静悄悄的,只有月亮为她亮起了一个小舞台,青色飞舞,腰肢柔软摆动,舞姿轻盈,凌波微步,罗袜生尘。
“凌波仙子生尘袜,水上轻盈步微月。”双眼带着蛊惑般的神采,温玉浅笑着旋身朝着胤祥而去,裙裾飞扬,胤祥的手让裙裾溜过,无言一笑。
“知道为什么我想这么跳么?”温玉柔美勾勒出沁心的笑脸,圆月缺角,月光撒在她的身上,散发出柔亮的光芒,双眸仍旧神采飞扬,腰肢又是一个扭动旋身,轻轻一跃,脚后跟往后一勾形成完美的弧度。
“为什么?”胤祥笑问。
“因为身上有水啊!呵呵!”飞快旋转,胤祥无言地笑开,也许在这京城漫漫数人内,也只她能跳出如此身姿。
月圆月缺,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