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万里的天空蓝的一尘不染,宫里到处洋溢着喜气,正月间天还正冷,可是平时最冷的皇宫里此时却是最温暖最热闹的。花草树木开始生长,一切都开始复苏,春去春来又一年。这一年,这是我兆佳温玉的新的开始。
早早的起来就被几个嬷嬷抓起来用梳篦梳头,将整个头绷得紧紧的,初到这里时我的头发不过是齐肩,现在已经及腰了。几个嬷嬷一个梳头一个抓头一个帮手,把我的头发全数绾起。“哇呀!疼!”我的手忍不住地伸上去,我的头发……“啪!”这嬷嬷……
“福晋,得罪了!这头发若是抓不好到时候散了就不好看了,女人这辈子里有多少个这样的好日子,自然是什么苦都得受着!哪个新娘不是这么过来的,福晋忍忍便是了!”说完又是狠狠用梳篦往上狠狠一梳!
我的头皮八成地分裂!转念又想着这个老嬷嬷说的不错,人生才结婚几次,忍着算了!咬咬牙!任由她狠狠地刮着我的头皮!不知不觉中,腿竟然坐麻了起来。
头被几个嬷嬷固定着没法动,我用唯一能够活动的眼珠子往窗外一瞥,竟然太阳都当头了!我哀怨,天蒙蒙亮被抓起来弄头发,竟然弄到日上三竿还没完……往菱花镜中一瞅。
只见头发被全数抓起置于发顶,两侧都装饰上了红宝石钿子,显得高贵却又雅致,几朵珠花却将红宝石的贵气压下,反而添了几分活力,可整个头却明显顿时沉重起来,头发中间空着。
忽然,一个嬷嬷忽然往后一转,从宫女手上拿过一个金灿灿的凤冠!我汗颜!难不成这种重的足金冠要顶我头上?
果不其然,嬷嬷手脚利索麻利地将凤冠安在我的头上,几个嬷嬷又动起手来,将整顶摇摇欲坠的凤冠稳稳当当地别好在我发顶,凤冠前垂下一束金灿灿的流苏,正好在我分开的刘海中央,我这时还未上妆,脸是清净素雅,头上却是富丽堂皇,仿佛上面那个就是假的,和整个人格格不入!
一个嬷嬷将我扭转过身道:“福晋请闭上眼,老嬷好动手。”我一听,把眼睛瞪得大大的!难不成她要干什么该动手的事?这个嬷嬷长得出奇地像还珠格格里的容嬷嬷,我咽了咽口水,这嬷嬷一笑道:“福晋别担心,这脸上妆前,还得用棉线……绞一绞!”
说完,我放心地闭上眼,这嬷嬷便开始干活,再我的脸上用棉线刮呀刮绞呀绞,为了大婚!为了漂亮!我忍!
今日是我和十三阿哥的成婚之日,天蒙蒙亮我就被请到了西厢房内,西厢房里站了一堆嬷嬷宫女,手里捧着红彤彤的新衣、簇新的花盆底、一堆的头饰……而后我就被一群人簇拥着去屏风后边的木桶里……净身!接着穿着红色的中衣被折磨到现在。太后一直坐在后面的榻上,仿佛出嫁的是她的女儿一般,她笑呵呵地看着我梳头,盘头,上凤冠……
等着脸上的活儿搞定了,却已经是午时过后,太后去用了膳回来,喝着手里的茶,悠悠地看着我们忙上忙下。我原先也想着吃东西应该没事吧?刚想让歌舒帮我拿点吃的来,便被那些嬷嬷阻止了!我饿的头昏眼花,而这些同样没吃饭的嬷嬷宫女却好像机器人似地,和早上刚来时没什么分别,我也就咽咽口水!忍下!
待到换衣衫,却已经是下午了……夕阳西下……我被人拉起来,一件一件的新衣往我身上套,一件又一件,乐此不疲。等到最后一件外衣穿好时,我的身上大概也有个三四公斤了!再套上翡翠手镯以及金手镯,两边手指上再套两三个镶金玉戒、翡翠戒、红色的玛瑙戒,我立马升华成重量级人物!
顶着沉重的头饰,挂着沉甸甸的翡翠耳坠转过身给太后行礼。按照宫中礼节,入了宫成了宫女自然是不能由自己的阿玛额娘主婚,那出嫁前拜的,便是自己的主子。而我的主子便是太后。
“玉儿啊,起来!”太后亲自走下塌,走到我跟前将我扶起来,然后看着我面带笑容的样子笑道:“这才是嘛!要一直笑着,切勿多言,新娘子安安静静的最讨人喜欢。来……”
太后向后一转,青吟递来一个木匣子,太后接过木匣子打开,从里头拿出一条项链。说是项链,却是一条红绳串着一颗不大不小的东珠,红绳也绝不是普通的红绳,而是缠绕着金线,倒像是成婚时新娘子戴的东西。
而这个东珠项链转眼戴到了我的脖子上,我下意识低头,整个人忍不住向下倾,旁边的几个嬷嬷急忙扶住,抚着胸口抹了把汗说道:“我的福晋姑奶奶啊!这功夫可不可小觑!小心这点!”
我尴尬地干笑着,不敢再低头,却是伸手捧起这颗东珠。太后娓娓道来:“这颗东珠是我从蒙古到这宫里时,我的阿娘给我的。她向当时最得百姓敬仰的喇嘛为我求来的,说是保佑我在宫里平平安安,万事顺利!”
我一听,急急忙忙地想把东珠拿下来还给太后,太后却按住我的手说道:“皇上走了,我也没必要留着它,在现在,我也已经是平平安安的,也是万事顺利的。你从我这儿出去,我便把你看出自己的子孙,将它送与你,也是奖赏你伺候我这么些年的细致入微。”
我见太后的眼神坚毅,便一笑,“谢过太后,玉儿祝太后身体康健,寿比南山,福如东海!”福下身,拜了一个家人的大礼。在我心里,从入宫以来便把眼前的这位随和敦厚的老人家当作自己的亲人,我万事都想着有太后在,就像是小孩做错事时一直想着的我有我爸妈在一样。
“起来吧好孩子!你也要早日给我添个曾孙!”太后又笑着打趣道。我飞红了脸,微微侧头,歌舒这时上前用指甲刮刮我的脸道:“知羞啦新娘子?待会有的你羞!”
太后一听,连忙一个侧目,嗔怪道:“未出嫁的丫头竟说如此非礼的事儿来,你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太后,今日是玉儿的大好日子,我和歌舒姐姐青吟姐姐自入宫来也是相偎相依,早已当作自家的姐妹,姐妹间说说玩笑话太后您也要怪罪么?”看着歌舒急忙捂住嘴一脸失态,我出其不意地对着太后撅嘴撒娇。
“好好好!听你的!你们姐妹仨就在这好好说说体己的话,待会儿轿子八成就要来了,今后要见面也不比平时要简单!”太后笑着回到榻上,对着青吟一个侧目说道。
青吟走了过来,低着头从怀里掏出一条帕子,递给我,我笑着接过便说道:“青吟姐姐对我就是好!哪像歌舒,我都要嫁人了却没给点礼物!”
青色是青吟最喜欢的颜色,而青色的帕子上却绣着朵淡粉色的海棠,海棠下用针线细致地勾勒出一个‘玉’字,抬头看着青吟眼睛下一圈的乌青,我的眼睛酸溜溜的,抓住她的手忍不住说道:“青吟姐姐,你一定要多笑笑,笑一笑十年少。要多笑笑才是,也不要总让歌舒欺负你,我……”
旁边的嬷嬷急急忙忙地替我擦着眼泪,眼看着一个妆就要花了,青吟含着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点点头,却欲言又止地背过身去,歌舒走上前来,递给我一瓶药道:“你平时马马虎虎的,万事比我还不小心,这是我家自己琢磨出的祖传秘药,凝脂膏。我家人没送进来,这都是我给你凑得药材做的,我有加一些花露下去,抵掉药味儿,我这么为你你还说我……”
我含泪打趣着说:“这么好的东西给我,你不是还说着你有好东西都要留给你未来的如意郎君么?”她笑着捶了我一下,我也搂过青吟,三人嬉闹得不再见一丁点的眼泪,这时天已经整个被黑暗笼罩,只留那难得如此明亮的圆月高挂云霄。
“太后娘娘!花轿到了!”蒋海平日的太监制服上别了多红色的鲜花,显得十分喜气。太后擦了擦眼泪,笑着让嬷嬷赶紧着送我坐上花轿。
大红的盖头劈头盖脸的蒙了上来,眼前只剩下红彤彤的一片,蒋海的声音飘了过来,只听他呜呜地哭着说:“姐姐让小海子送你最后一程!”我忍不住笑起来,手里被塞进一个大红的苹果,只听嬷嬷感叹:“齐了!公公,您可别再惹这新娘子哭咯,可折腾死老奴们了!”
蒋海这才压抑着哽咽着,手扶着我的手。“蒋公公,平日你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还说就算是没了延续香火的东西你还是个好男儿,怎么今日就哗啦啦地流泪了?”
“姐姐别再取笑了,我是男儿也是个人,这悲欢离合免不了以泪相送。”听到蒋海的声音缓和了些,他又说:“姐姐下腰,该入轿了。”我闻言低下头,踩着簇新的花盆底踏入轿子。下边是轿里的红软塌,我转过身坐上去。
微微一晃,轿子似乎一颠一颠地开始让人抬起走动了,“啪啪啪!”起轿后随即响起了炮竹声。握着手里的红苹果,我对着窗外的蒋海说道:“希望蒋公公日后能好好照看着青吟姐姐和歌舒姐姐,出了什么事就到钟粹宫让人禀报一声!”
“姐姐放心,放一百个心!小海子就算肝脑涂地也要守好青吟和歌舒二位姐姐!你尽管放心坐着便是,别花了妆容,反倒坏了事!”蒋海细心地提醒着,我略微一挑眉,不再说话。
宁寿宫离钟粹宫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但至少也是在宫里,过不了一会儿便可以到。托太后的福,我这身儿家伙算是福晋大婚时最豪华的,至少方才那些老嬷嬷是这么感叹的。说着头上的红宝石红珠花,都是上好的珍品。只怕都是太后自己掏腰包送给我的吧!康熙也因为太后的关系给我备了手上的这些首饰。
连德妃惠妃也给我准备了耳坠子金项圈什么的,那金项圈是惠妃准备的,刚才那嬷嬷要给我戴我立马抵制,戴了跟狗似地!坚决不戴!恰好这太后给了这东珠……
“啪啪啪!”炮竹声由远至近,我暗想应该是到了。连忙端坐身子,大气也不敢喘一声,静静地等待着轿子从晃动再到停落。
轿帘似乎被掀了起来,又猛地揣进一脚,盖头下方似乎一闪即过什么东西,没看清楚,似乎是谁的脚,又记起嬷嬷刚说的所谓‘下马威’,了然得静坐,此时有人伸手进来扶我,我慢慢地走出轿子。
按着耳边嬷嬷的叮嘱,迈腿跨过不大的火盆,寓意今后可过得红红火火。又举起花瓶,若是十三阿哥想娶我,便会一箭射穿,果不其然,“哗啦”的花瓶便一下子碎开。
没有电视里经常播放的一拜天地什么的,清朝果然是马背上开放的民族!直接送入洞房!嬷嬷将我扶到床边,我转过身坐下。外头却闹哄哄的不知道怎么了,隐约地听见十阿哥在大嚷:“呀!这新娘子一来就进洞房!不给叔伯们看看满不满意?!”
我暗暗勾起一笑,这十阿哥……“十三阿哥吉祥……”宫女齐齐请安的声音,我抓着苹果的手猛地收紧!这个苹果被人握住另一头,与我拉锯着……最后不知是谁使劲,我的苹果便是被夺走了……我僵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头顶传来一阵轻笑,接着红盖头被十三阿哥用称挑开,眼前也是红火的一片。
我将眼光往下放,停留在十三阿哥的靴子上。十三阿哥弯下腰,出其不意地在我额头上印下一吻,我余光瞥见那些嬷嬷宫女都暗暗低头笑了起来。我一下子红了脸,却又不敢像平时一样凶他。
他握住我的手在我身边坐下,嬷嬷走上前,从宫女手中的盘子里捧起混在一起的花生、枣子之类的一堆东西,撒在我和十三的周围,我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里,我回过头看他,他眼里似水柔情,仿佛要将我溺毙在里面,我急急地回过头。
无意间看到斜对面菱花镜反映着我红透的脸,螺黛微扫双眉,双瞳剪水般的双眸,娇艳的朱唇娇艳欲滴,头上的凤冠熠熠生辉,周围珠花珠宝更是高贵典雅,镜中新娘娇羞得如同含苞的玫瑰,让人不忍采摘。
“十三弟!你这就没义气了!”屏风后猛地闪出一个人影,我一吓,看清是五阿哥!立马低下头,脚下不知怎的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推拒,我失声一吓,抬腿往床后挪去,却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而他身后紧跟着现身的……是十阿哥!
他们什么时候进来的?难不成是揭盖头前?暗自揣测着,又狠狠地瞪了十三阿哥一眼,十三阿哥无奈地对着旁人说道:“几位兄长幼弟,这老十三的洞房之夜,你们凑什么热闹?这新娘生气了不和我洞房怎么办?”
我立马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这十三阿哥不懂什么叫非礼勿言吗,竟然说什么我生气不和他洞房之类的话……
“十三弟!此言差矣!是这十三弟妹一来就让你关在屋里,我们还没看看这弟妹是什么模样了,你这可就不厚道了!”门口的太子爷转身走进来,看见我眼里闪过一丝惊艳,却又转而匿迹。
“太子爷……”十三阿哥蹙眉笑着起身请安,我暗暗笑着,却见太子身后的四阿哥,一脸清冷……仿佛这一室的明艳不曾将他渲染,他却绽开一笑道:“十三弟,四哥来给你贺喜了!”
十三阿哥立马迎了上去,笑着客套着说话,十阿哥歪着脑袋看着我,瞅了半天,我避开也不是迎面而上也不是,只得安安静静地坐着让他观赏。
十阿哥嘿地大笑:“这新娘太不给面子了,她十哥都这么看她她也不打声招呼!这……”我仍旧坐着不动……十阿哥下一句可真是把我呛得不轻,“难不成急着洞房不肯起来?”
“十哥说的哪里的话……”手被人握紧,而后被人从床上拉了起来,我抬头看着十三阿哥,却见他说道:“十哥,你还是别带坏十七弟了!咱们到外边喝酒去,我也带着玉儿去给你敬酒赔罪!”
十阿哥豪爽地应下,一群人热热闹闹地往大厅奔去,五阿哥身边跟着方才的小男孩,长相俊俏,却不料是十七阿哥。手上被一扯,却是转弯进了大厅,闹哄哄的一群人,似乎王爷家的、官员家的儿子都来了,嚷着涌上前要和十三阿哥喝酒,转眼看到我又要我敬酒。
我躲在十三阿哥身后,看他豪迈地喝下一杯杯的酒。门外的太监此时拿着册子读着阿哥们献给我和十三阿哥大婚的礼物:“太子爷赏玉如意一对!苏州锦缎九匹!和田玉手镯一个……”“四阿哥赏东阿阿胶九盒!明前龙井九盒!玉枕一对……”“八阿哥赏……”
发大财了……这些得收好,等以后没钱了就拿去当!又是一笔横财!抬眼却见四阿哥拿着酒过来说道:“十三弟妹可愿赏脸陪四哥喝一杯?”十三弟妹、四哥……既然已经下定决心斩断,那就干净利落些!
莞尔一笑:“定当奉陪!”端过酒杯,忽然记起十三阿哥之前的劝诫:“喝慢点,别又呛着……”便下意识放慢速度,让酒缓缓流入喉间。下一瞬浑身便暖了,可见这酒不是一般的烈!
“好了,新娘子先回屋去,我待会儿就来……”十三阿哥见重宾客都要我敬酒,揽过我的腰在我耳边说道。我抬头笑着点了点头,小声应了句:“好,那你快点……”下意识醒悟过来,这话似乎在暗示他什么……微微抬头,却见十三阿哥笑得深不可测,还有种狐狸奸计得逞的感觉,我急忙低下头随着宫女回了房。
坐定后,端正地等待起来。一屋子十分的安静,床边左右各自一支龙凤蜡烛正微微燃烧着照亮整个新房……这个屋子比我之前府里的还有太后那里的都要宽敞华丽许多,四处垂着珠帘纱帐,好不雅致。
我坐到梳妆台前,当务之急还是先解放自己最为紧要!头上的凤冠折腾半天都没法卸下!无奈地放下手,先卸下周围的红宝石以及珠花。现在应该是有人在屋外守着的吧?下意识往外叫了一声:“来人!”立即推门走进一个宫女,问我有何吩咐。随即便替我卸下那凤冠,我遣下她,自个儿开始沾水卸妆。
头发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可该来的人到现在都没来,看着桌上一瓶不知什么花的精油,叹口气,开始抹了起来。忽然发觉自己十分无奈,折腾一天的头发就让新郎看这么一下下,随即就卸掉,花了半天的妆不也随即卸掉?唉,起身刚想脱掉身上的外衣,十三阿哥猛地推开门,倒是把我给吓了一大跳!
他的脸微微泛红,应该是喝多了,我上前扶住他,带上门,他倚在我身上深深地埋在我发间,感叹:“玉儿好香啊!”随后抱住我,我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他却纹丝不动,手却伸向我的外衣替我脱了起来。我连忙挣扎说我自己来,他却将我拦腰抱起,我失声下意识尖叫,他侧头吻住我,而后半眯双眼道:“玉儿,会有点疼,忍忍。”
不等我反应,他随手一扯将红色的纱帐扯下,整个人压上我,手开始不规矩地摸索起来,我被吻得迷茫,只知道提醒一句:“胤祥,慢点……”
那夜忽然下起大雨来,一切都变得如雨般朦胧,雨点重重地打在院前的桃花瓣上,淅淅沥沥不曾停歇,桃花树整个跟着风雨摇摆起。黑暗中本该醉的人却越发的清醒,而清醒的那个人却醉了起来。
PS: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我省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