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姐!”柳依兴冲冲地从外面冲了进来,我扯开一笑,“这么热的天也不怕热气打了头,又发起病来可怎么是好?”说罢,起身放下手里琢磨了半天的绣花!
“姐姐关心我我自然是高兴的,谁乐意天地跑哇!是这太后娘娘给姐姐你早些前要的缎子已经过来了,绣娘在等着你量身子呢!”柳依二话不说急急忙忙地拉起我的手,我一笑,任由她扯着去。之所以我能如此闲,多亏了太后啊!她忽然就发现我不会女红,硬是让歌舒教,我这才无奈地闷在屋里绣花。
十三阿哥也被太后挡在门外,说新婚夫妻在婚前不可以相互碰面,我倒是无所谓,可这十三阿哥总是耐不住寂寞,三更半夜跑到后院来找我,说说笑笑互诉……呃,也不算是互诉,应该是他尽诉相思之苦!
“玉儿啊,你过来,这是我给你备的缎子,这光泽手感,呵呵!”太后为我成婚的事忙上忙下,似乎她才是我的父母似地替我操心忙活,康熙劝太后不要过于操劳,太后不肯,反而兴奋地说替我准备这些就像是给自己的女儿操办似地。嗯,顺治帝不宠当时的太后,太后并没有一子半女,因此康熙也就由着太后,反正太后忙上忙下气色也好了许多。
“太后好眼光,不过您可不要太过操劳了,不然万岁爷怪罪下来可都是玉儿的错!”我笑着对太后说道,手也忍不住抚摸起盈盈泛着亮泽的润泽的缎子。
“给玉姑娘请安了,奴才是司绣房的掌事女官云娘。太后娘娘心地仁厚,姑娘真有福气。待云娘为您量量尺寸好制新衣!”话音刚落,太后便将我拉到铜镜前,让这个叫云娘的绣娘为我量尺寸,我顿时想起皇帝的新衣这个故事……
上下活着,我忽然忍不住问道:“十三阿哥那边的新衣制好了么?”
“姑娘且放心,十三阿哥的缎子同姑娘是同一种缎子,自然也是今日量尺寸。那边有苏娘,姑娘放一百个心!”看着铜镜里映着云娘和太后偷笑的脸,我蹭地热到耳根去了,还真有几分像待嫁姑娘那样……
歌舒在这时走了进来,脸上洋溢着羡慕的神色,“呀,量尺寸那?想不到晚进咱们宁寿宫的却早嫁出去,呵呵!”
“你尽说胡话,是你眼光太高什么阿哥都瞧不上,不然你早早地就嫁了,未出嫁的女孩子家的说这话都不害臊!”我嗔笑着回了她几句,她放下手中的盘子,我余光瞥见那是许多的簪子钗子什么的……大概也是为我备的。
“玉儿所言极是!这宁寿宫是块儿宝地,舒儿眼光太高瞧不上我的几个孙子,不然舒儿早早地就嫁出去了!”太后跟着取笑着,云娘早已收拾家伙端起那盘缎子准备走人。
“回太后娘娘,云娘已经替玉姑娘量好尺寸,约莫不出三日,十三阿哥与玉姑娘的新衣便可赶制出来。”云娘半俯下身禀报着,太后早已坐上她的软塌,我替她垫好靠垫。
只听太后缓缓说道:“不急,不必赶制,既然是明年成婚那便可慢慢来,务必做到细致入微,毫无纰漏,样式也鲜活点!慢慢来便是!”云娘应是后后退两步转身退了下去。
这新衣无非就是穿那成婚那一天,却要这么多天的细致活,实属不易。我又能好过到哪里去?成婚不过就是那短短一天,我整整一年都得准备那一天的事!听说康熙要在成婚后赐给我和十三阿哥一座宅子。十三阿哥还未搬出宫去,所以一直住在宫里的钟粹宫里。
我也仔细琢磨着新宅子的风格,脑海里却偏偏闪现在南巡时被抓到歌舞坊里那事,想着宅子让工人打造成江南风味应该不错!暗暗发笑,却发现一旁的太后正看着我发笑。
我敛笑问道:“不知太后有何吩咐?”太后向我伸出手来,我虽然不明白太后要做什么,可却还是乖乖伸出我那玉般的柔荑……放在太后稍显褶皱的手上。
“玉儿啊!既然嫁给了十三阿哥,你便是十三福晋了,万事都要讲究得体二字,你看四福晋,你要学着四福晋将府里管的服服帖帖的井井有条!才能让十三阿哥府里的其它福晋心服口服,毕竟十三阿哥嫡福晋这个位置很多人都眼巴巴地巴望着。”
略微一想,明白太后这是以她未来人的身份在为我传授经验,我乖巧地提起一笑:“玉儿明白,玉儿定当好好服侍十三阿哥,府里事物我也会向府里的管事嬷嬷学习。”
“这就是了!唉,你是个有福气的孩子。我像你这般年级时不得不离开所爱之人步入深宫,所幸是当年的皇帝也对我没指望,那也好!别耽误了他的心思。我那时虽贵为皇后,可不得皇帝宠爱,膝下也无子嗣,当时许多妃嫔都对我不满。”
历史中说道,眼前的太后,当时当皇后时虽然不得宠,也没有子嗣。可是因为为人敦厚谦和深受**众妃爱戴,所以她的姑母孝庄才让她做皇后,非她不可,而不让顺治帝的宠妃董鄂氏执掌凤位。
太后如实地对我说着她如何在宫里顶着众妃子的不满排挤最后使得人心服口服,才从往事中抽出她迷茫的双眼,再看时已经是一片清明。
“玉儿,所以我说你是个有福气的孩子,能和所爱之人在一块儿,且你为人又热情谦和,必定不会受人欺侮。只是你这孩子还不够温顺,也不够端庄!总是马马虎虎的,好在你机灵,遇事还能急中生智。但是万事都不能只靠急中生智,有时你不该正面去面对的事就不要再放在心上,让它过去!谁没有一两个心眼儿,你就想着别人也是迫不得已就是了!”
我听着太后说着,边听话地点着头。心里暗暗称赞真是没有事能瞒得过太后的法眼,太后坐在这个位置绝对不是白坐的,康熙对她如此孝顺敬爱也不只是母子情谊。眼前敦厚慈祥的女人,内心也要一块儿盾,在捍卫着自己。她应该明白我在南巡时落水的事,也知道四阿哥对我的心思,还有德妃的心结。德妃和惠妃的交锋她也是看在眼里的,她只是不去正面面对罢了,私底下,我猜太后应该也干过不少事……
正在我后背不断冒汗时,太后又猛地笑道:“瞧我给忘了!十三阿哥的侧福晋昨儿个来时你不在,她今日说要来探望你,这会子八成快来了!”话音刚落,蒋海便跑了进来,打了个千禀报着说十三侧福晋求见。
“看吧,说曹操曹操到!咱们去吧。”太后边说着,边将手从握住我的手转为我扶她的手,我敛敛心神,罢了,不关我事。
正殿的大厅里正坐着一个身着淡蓝色旗装的女子,她身后站着一个丫鬟和一个手抱婴儿的奶娘,她正垂眼喝着茶,在旁伺候的青吟一看我们便迎了上来。
“依澜给太后娘娘请安。”声音缓缓的犹如小溪流淌过心间,柔中懒懒的却又有种犹如糕点般粘稠的感觉,按捺心神,上前微微福下身,刚想请安,她却疾步上前扶住我。
“姐姐……”轰隆!!五雷轰顶,我的脸一热一冷地不知所措,“姐姐,不久后便是一家人了,妹妹不敢受姐姐这个礼……”依澜或许是生过孩子的原因,脸庞近看时让人顿时有种母爱的神色,柔美得让人不忍破坏。
“温玉不敢,侧福晋端庄识礼,温玉不敢造次,况且温玉虽与十三阿哥有婚约,但尚未成婚,就请侧福晋不要再拦了。”说完就要福下身,我想着,再不下去我真的要对眼前的女人惭愧死了,她的孩子刚满一岁差不多,她老公就要再娶一个女人,唉!孽缘啊!
“姐……”依澜又想扶住我,此刻正坐在榻上的太后挥挥手示意依澜不必再拦,依澜见势也不好再拦着,只是我行礼时她也对着我行礼。
“玉儿你就是倔,不认理儿!侧福晋就不要再拦着玉儿了。”太后雍和地绽开她的笑脸,出身大家闺秀的十三侧福晋温柔地略微低头,用帕子半掩嘴轻笑。那可真是……连我这个女人都忍不住心动,这个可恶的十三阿哥!还能坐怀不乱?我可不信!
“唔!”奶娘怀里的小弘昌不知怎么了,挣了一下,我的视线不住地牵了过去,只见他圆滚滚软乎乎的身子在奶娘怀里找着舒服的位置想继续睡,可就是没个舒服的地儿,过不了一会儿,他怒了!“哇呜……”
我愣了,小孩子真的是魔鬼,上一刻还在奶娘怀里乖乖地躺着,软乎乎的跟糯米丸似地,这一刻就扯着嗓子宣泄着他的不满,果然是皇家的孩子,哭出声就是不一样,将我们这长久宁静的宁寿宫震得动荡起来……
依澜抱过弘昌,一声声地哄着,可就是不见好,弘昌圆乎乎的小手不住地挥舞着,猛地摸索到依澜头上的珠花,狠狠!扯下!我看到空中飘飘然一缕青丝……咽了口唾沫,朝着依澜伸出手道:“我来试试?”
依澜将信将疑着将弘昌给我,起先我以为她是怀疑我会抱不好她的儿子,然而,我猛地明白了原因……“啊!!!!”我的脸!他的爪子抓我的脸!!我脑海里猛然想起学校门卫的老婆看见她儿子不乖便伸出五指,狠狠掌在那怀中婴儿的屁股上,再凶上一句:“作死啦!!”
弘昌的哭声停止了,所有人错愕地看着我,我微微颤颤地将孩子还给依澜,那娃有灵性!顿时又要哭,依澜笑道:“还是姐姐抱着吧,弘昌和姐姐有缘!”
我干笑着,方才我下意识地朝着他的屁股上就是一下,打的他水汪汪的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我,却又停止了哭泣,那时,我仿佛看到了缩小版的十三阿哥,太像了!
“唔……”小弘昌的手又摸索到我的脸,顿时又摸索到我的眼,我害怕地闭上,他却咯咯地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吓了我一跳,我喘口气嬉闹着说道:“待会你阿玛该打你了,敢玩弄我!”
顿时又是一片寂寥,好吧,我闭嘴……依澜却咯咯地笑出声道:“弘昌这孩子脾气重得很,人人都说像极了十三阿哥,我也只是觉着长得像,却不料都让同一个女子给降服了呢!”
我看着温柔如水的依澜,舒了口气,终于可以逃出这个满腹心计的皇宫了!幸好这个依澜不像个有心计的人!看向手上的弘昌,他却一心放在了我的镯子上,我暗想,你也认得出那是你老爹送的?由着他玩着,太后倒是很高兴的样子,一直伸着身子要看,我就走了过去,弘昌一手又想抓太后头上的凤冠,我一掌抓下!警告似地瞪他,他知难而退,怯怯地看着我。
“纳兰贵人驾到!!”我一顿,这女人来做什么?下意识看向依澜,依澜明白地朝着奶娘做了个眼色,奶娘便抱过弘昌,退了回去。
瞬的,一身珐琅玉器金饰恨不得整个人都是金做的纳兰珠莲过来了,带着笑意福下身道:“给太后娘娘请安。”我们无声地福下身,一下子便起来。太后朝她挥挥手,“起吧。”
似乎太后对这个纳兰珠莲也不怎么待见,并没有先开启话题。而这个纳兰珠莲似乎意不在太后,因为她一来便把目光转向侧福晋依澜那里,不屑地翘起嘴角道:“这不是十三侧福晋么?”
“给小主问安。”小主这两个字肯定又深深刺痛了某人,果不其然,纳兰珠莲往后一靠道:“你也很有小心,来给太后娘娘请安,你也很争气为太后娘娘添了个小金曾孙。”
我不经意抬眼,她却把眼光放到我的脸上,“小主过奖了。”依澜恭敬地一句一句回答着。“听说温玉姑娘过些日子就要过门成为十三福晋,珠莲在此祝温玉姑娘新婚愉快,早生贵子,也让太后高兴高兴!”
“纳兰小主说的哪里话,此话言来尚早,此时小主更应为太后再添个孙子让太后她老人家高兴高兴才是啊,凡事都应以现下来说呢。”我尽量保持着我最完美的侧脸,只对着太后说。
“这……”太后笑着刚要开口说话,外边又是十分大声地:“皇上、德妃娘娘、十三阿哥、十四阿哥驾到!!!”纳兰珠莲的脸顿时煞白煞白的,我暗笑,这会有好戏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