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阿哥……我用力打开门,将身子置于栏杆上,下面形成两面对立着,三娘和吕爷带着的护院、十三阿哥他们带着的侍卫。十三阿哥站在吕爷面前,剑眉直插入鬓,手紧紧拽着吕爷的领口,气氛得喘起了粗气,整个韵缅坊安静得只听得到十三阿哥的呼吸,而他们现在,正齐齐望向刚用力打开门的我……
“玉儿!”“抓住她!!”十三阿哥的呼唤还未落下尾音,吕爷忽然对着上头喊了一句,即使我已经回过神来暗叫中计也已经来不及!两边的各个门被打开,侍卫打扮的人手里拿着刀向我跑来!我咬紧下唇想找那条路可以跑!可是两边的廊上都堵上了侍卫,喘口气看向下方的十三阿哥他们,八福晋正我在八阿哥怀里有些担忧却又极力掩饰着,我深吸口气转过身对侍卫们喊道:“你们别过来!”侍卫闻言都齐齐站住了脚,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见侍卫都齐齐停下,吕爷气急败坏地怒骂:“你们这些饭桶!你爷我养你们是用来****的吗!谁才是你们主子!还不快给我抓住她!”侍卫这才齐齐向我举刀走来,我上牙磕下牙地颤抖着,难道我的生命要在这里终结吗!?“玉儿!你这混蛋快放了玉儿!”十三阿哥急的眼睛都通红一片,连我都看得到他的眼睛在冒火!十三阿哥…也许我之前就不该考虑跟不跟十三阿哥,我也不该质疑十三阿哥的心,更不该让他等我等这么久!我还有什么可顾虑的?眼睛里啪嗒地流出一滴滴温热的液体,朝着十三阿哥大喊:“十三阿哥!”十三阿哥听到我喊他,闻言抬头……
提起拖地的裙摆,踩在栏杆的雕饰上,不顾侍卫亮出的刀纵身一跃!“呃!”后背一瞬的刺痛,阵阵的刺痛深入心间,眼前只有十三阿哥惊慌的脸心疼的脸自责的双眼……眼睛沉沉地闭上,下坠的速度不是很快的么?为什么会这么慢?为什么我还没死?是不是死了就可以回家了…?迷迷糊糊间身子压上一个硬朗的身躯,一双有力的手环住我的腰,十三阿哥熟悉而又温暖的声音在耳边萦绕,“玉儿!玉儿!玉儿你怎么了?你不会有事的……不会的!“我没死……”额上缓缓流下汗水,我提笑看向满脸担忧的十三阿哥,后背又开始火辣辣地痛起来!汗水顺着鼻梁流下,眉头也忍不住地要皱起,我努力地忍下大哭的冲动,中刀而已!又还死不了!“玉儿!玉儿你没事吧?”十三阿哥还是忍不住地一遍遍问道,我摇摇头笑着伸手抚过他紧蹙的眉头,“没事!我很好!”
“真是情深意切,就算死也要死在所爱之人手中,好!好!二弟,你大哥我从不知道你是如此窝囊的人!简直就是个窝囊废!若把她留在这里!你就可以日日夜夜地看到她甚至可以打动她的心得到她!你真是蠢!”吕爷冷笑着看看我们,又看看在一旁站着的二爷。二爷望向我,一抹怜惜闪过,他自嘲地笑道:“是啊大哥,但是在这里她从未真正笑过,她很难过!我不想她难过而已……呵!的确是很蠢!”吕爷见讥讽不成,阴沉着脸又看了过来,“你们又能如何?这个女人她签了卖身契!我可以到官府去告你们!”十三阿哥又冲动地想抽身而上,我死死按住他的手,他才回过头,阴狠的目光瞬时变得如水般温柔。“我们就是官府,你们这算强抢民女,威逼利诱!私自贩人!谁的最更重些我们就看着慢慢算!”四爷清冷的声音顿时变得低浑,让人听了感觉不寒而栗,声音处处充斥着摄人的气息,我提起惨白一笑,还是忍不住地要夸四爷的王者风范,处事淡定。
“是,我们是强抢民女,可是她们是自愿的!我们未曾威逼利诱过!何况,吕某还是想多问一句,这个女人不就是个宫女,你们有必要为她翻遍了江南各处?就算前边我们还一起抓来了八福晋,那么现在这八福晋正在这八阿哥怀里了,你们又为什么还要管这个小宫女呢?”吕爷噬笑望着四爷,歪着脑袋蹙起眉头特意装出不解的表情。
“因为她是太**中的贴身女官!并不是轻如鸡毛的小宫女!而且她阿玛还是尚书马尔汉!”十阿哥趾高气扬地抬起下巴,眼睛斜视吕爷,我苦笑!十阿哥!紧要关头就别用成语了!轻如鸿毛就是鸿毛,怎么到你嘴里就是鸡毛了?抬眼,十三阿哥看见我笑,也咧嘴一笑,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我还以为是什么人物,不就是太后身边的女官而已,再选一个就是了,三娘恳求各位留下这个女人,她是个活招牌,为何要这么美丽的风景关在没有人欣赏的深宫里,这不是糟糠天物吗?”一直沉默不语只是媚笑着看着的三娘忽然开了口,柔软的细腰妙曼地摇摆而来,一双媚眼如丝的丹凤眼直勾勾地盯着十三阿哥,三娘蹲下身子,“宫里的女人,还得赐婚才能娶,让她留在三娘这,到时候你娶你的,留下你的钱大家盈利双收不是更好吗?”我看向十三阿哥,已经不想再看三娘的表情了,一切也不怨这个脑子里心里生意、钱财的三娘,人各有志,她要挣钱她这么说也没错,何况她也从未亏待过我,我只听十三阿哥怎么说……
“她不只是女官,皇祖母曾经应允过我,要把玉儿赐给我做嫡福晋!她是未来的十三福晋!所以不能留在外头,更不能让她留在这里!”我看着十三阿哥坚定的目光布满柔情的双眼,心里也早就软成一片,我是未来的十三福晋……眼前的一切开始不受控制的模糊起来,连十三阿哥的脸也都看不清楚了,背上的刺疼早已经麻木,只是暖热的湿感越来越重。十三阿哥放置在我后背的手缓缓挪开,模糊的视线里,十三阿哥的脸看向我的左侧,我也随着他看去——他的手上盛满了鲜活的血,通红的血……
“桑桑!你干嘛呢!”好友米儿朝我跑了过来,我迷糊地从课桌上直起身,“这是什么时候?十三阿哥他们呢?小米你怎么会在这里?”“咦?没发烧啊!怎么了?桑桑!什么十三阿哥!这是第二节的历史课!你都睡半天了!!”米儿狠狠地伸直手向我的脸掐过来,我环视了一下四周,讲台、黑板、课桌、嬉闹的同学、可爱的米儿、熟悉的校服……历史课?等等!难道之前在康熙年间的种种我只是做了一场梦?惊愕着再次抬头,米儿嬉闹的脸也逐渐远去,身边的课桌、椅子、讲台……也慢慢消失!“米儿!!”
“玉儿!玉儿你怎样了?”十三阿哥?缓缓睁开眼睛,剑眉、星目、薄唇……再闭眼再睁开,仍旧是十三阿哥,微微叹口气,刚才的梦才是个梦。“玉儿……”抬头看向一脸担忧不安的十三阿哥,鼻子忍不住跟着酸了起来!“十三阿哥……”以前十三阿哥的拥抱我多少会因为害怕让人看见而推拒,可现在尽管屋里还有收拾东西的宫女,我也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不顾一切地想投入十三阿哥的怀抱里!鼻间是那熟悉无比的清新的青草味!让我不住的安心,将后背的不适也抛在一旁。“怎么了?”十三阿哥方才被我的主动一吓,反倒是不如从前那样抱我,而是张开双手不知所措,现在才敢放下心环住我让我稳稳地靠在他的怀里倾听他的心跳。
“我回来了么?”我压低声音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声音竟还有些颤抖。“玉儿你回来了!你回家了!”十三阿哥将头轻轻搁在我的发顶,一旁的宫女早已识相地退下了,一屋子里只有十三阿哥和我相互依偎着。这里是家么?“是啊,回来了。”这里不是家,可是为什么我会如此想回到这个地方来?“咚咚”十三阿哥的心跳有规律地响在耳畔边,是因为这个让我有家的感觉的男人吗?下意识地又将自己往十三阿哥怀里挨了挨。
“玉儿,虽然我承认我的确是喜欢你尊重你爱护你心疼你怜惜你,但是你这么主动真的让我有些无法自控!又或者你想让我……”十三阿哥又晃晃悠悠地对我使起坏来,我从他怀里抬起头,狠狠刨了他一眼!幸灾乐祸的小人!“噗哧!”十三阿哥见我这样,猛地大笑开来。青青的胡髭、未经打理的头发、满脸憔悴不堪……这是那个潇洒无比的十三阿哥么?是那个开怀大笑洒脱不羁的十三阿哥么?鼻子又慢慢酸了起来,再一次钻进他怀里。
“玉儿?怎么了?”十三阿哥轻轻地摸着我垂下的发丝,又温柔地帮我理好发鬓洒落而下的碎发。“你找了我很久么……”我埋在他的肩上,嗡嗡地小声问。“那天歌舒和你出去时我就已经出去找你了,可惜跟着你们的马车到了药铺,却只看到歌舒没看到你,问歌舒你哪去了,歌舒也说你跟在后头,我们买了东西往回找,就是找不到你!玉儿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急!这些天里我就没睡过觉!没洗过澡!没吃过饭!我忍不住地想你会去哪里,你会被人带去哪里,你会不会受伤害……”十三阿哥也埋进我的脖颈里,说话时嘴里缓缓呼出的热气喷洒在我耳下,微微发暖。“那怎么就没想到我会在歌舞坊里呢?你没找么?”我有些怨怪地不满斥责,十三阿哥的手缓缓地又开始抚摸起我的头发,柔声道:“你不知道,那个吕业方多狡猾,多次阻挠我们寻找的兵马,还设计让人特意放出口声说有拐人的马车正往京里去!我追了一天一夜就是没追到一辆载人的马车!他们还给我们造成幻象,夜晚在城中各个歌舞坊挂上已经搜过的歌舞坊的牌匾,我们这才一次次地错过……直到昨夜那个吕智祺来找我。唉!玉儿!再也不要离开我了好不好!我去和皇阿玛要你,看着皇祖母的面子上皇阿玛会答应的!我要娶你为妻!”我要娶你为妻……十三阿哥其实不做任何解释我也不会强求,因为我相信他,我相信他是个会不眠不休地找我的人,也相信是因为从中受到吕爷的阻拦他才没法在短时间内找回我!可是十三阿哥的誓言紧随着说出来,让我霎时的愕然。“不愿意么?”十三阿哥的身子僵住,有些不安地问道。“我愿意……”
“啊!给四阿哥请安!奴才罪该万死!奴才罪该万死!”门口的宫女似乎忽然被什么人吓到似得失声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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