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韵哭了十几分钟后,停掉了眼泪,那短短的时间里,她已经宣泄完了这些年的太多压抑,很少哭的她,如今是不想管什么形象或是别人怎样看待。当她离开何玉明的肩膀时,看到了好几双忧心的眼睛盯着自己,有点不好意思的讲:“对不起,让大家看笑话了!”众人摇头,示意她无须感到抱歉,反倒是各自开口问:
“梁小姐,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何玉明对于梁思韵这般表现,再清楚不过,若不是有太大的委屈,她不可能在那么多人面前失态。假如说她真的醉了,那还情有可原,但是以梁思韵的酒量,就那么点酒,是不该有事的。而她刚才反常的想买醉的模样,还有那痛哭时的神情,分明是积累已久,在这样的地方爆发了。
缓缓神,过了好一会,鼻子才畅顺,话音才清晰了点。
梁思韵吸吸鼻子,好让自己没有那么难受,她一字一句的开始讲述这些年的心理历程,童年的不快,还有认识郑佳鑫后那几年的煎熬,自己在生意场上的疲惫,还有陈家乐出现后自己的想法。四周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在听着梁思韵的讲述,就像是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情节,却实实在在的从她嘴里听到了。何玉明望着梁思韵,手上拳头紧握,青筋浮现,他在想如果郑佳鑫此刻就在场,自己定会痛揍他一顿,已泄心中的愤怒。
一个小时后,梁思韵才停下来,让他们消化自己刚才的话。不轻易说自己的故事,几乎是每个人都会的掩饰,然而在这群视自己如珍宝的**大哥面前,梁思韵真的不想有任何的隐瞒。藏了太久的话,自己也累,不可能总是朝着程子仪吐槽,毕竟她已经听得太多。在西宁这片远离自己成长的土地,痛快的说上一次,又有何不可?
许多人,沉默了,他们沉浸在梁思韵的故事里,许久找不到任何开腔的理由。
小郭毕竟是年轻,一下子猛的站起来,拍拍胸口朝梁思韵说:“姐姐,弟弟没什么好说的,因为我知道姐姐你会安排好自己日后的路,但是如果有任何需要弟弟的地方,你尽管开口,弟弟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到底是**的好男儿,一碗青稞酒,话刚说完,紧接着见了底。
何玉明拉起梁思韵的手,深深的叹了口气,很认真的问:“妹儿,告诉哥哥,你真的甘心放下你所建立的事业吗?这个问题,哥哥真的很想知道,你是不爱钱了,还是怕争不过他?”
梁思韵拿起碗喝了一口酒,毫不犹豫的讲:“我很爱钱,可是我更爱自己,争?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去争,你要知道,现在皓天90%的客户,都只认我梁思韵,也是我一直掌控在手里的资源。皓天能走到今天,是他出的钱,而我一手打的江山。可是我不是在古代,开朝功臣要和皇帝争江山,我对这些没有兴趣,淡薄得很。但是他想动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现在不过是我自己甘心放弃而已。我那么年轻已经证明了我的能力,皓天就像我儿子一样对我重要,可是我不想和郑佳鑫再有什么纠缠,因为我觉得我不要再被钱所牵绊了。我想过自己的生活,陈家乐的出现,动摇了我这些年的好胜,我只想跟他过一些平淡的日子,离开那个地方,不要再和过去有什么牵扯了。”
一席话,把何玉明听得呆住了,他一直以来都知道梁思韵能干,但是他却没有想过,皓天的如今在她手中,掌控了那么大的权利。能让客户认她,那可以说那些客户都是她一手谈下来的,并且交情到了一定的程度。难怪她根本就不怕谁耍什么计谋,一旦梁思韵要采取行动,那对于郑佳鑫就是毁灭性的。何玉明倒也放心了,他最怕的就是梁思韵受委屈,如果按照她这样的说法,那早就已经有了打算,至于剩下的……
何玉明拿起手中的碗,碰了一下梁思韵的酒,坚定的说:“妹儿,哥哥就是你那90%里的客户其中一个,你去到哪,我跟到哪,你想怎么样,哥都听你的。”
梁思韵举起碗,回敬何玉明:“妹妹先谢过,你大可以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没有如之前那样在东北说出假如我离开皓天,也希望你不要断了它后路之类的话。是因为梁思韵已经知道,郑佳鑫开始有所行动,意图要瓦解她在皓天的势力。可是梁思韵心里明白得很,对于企业而言,客户就是命脉,其次就是员工。六年的打拼,在整个皓天里遍布了自己的人,无论是高层管理还是中层人员,技术骨干都是自己一手提拔的。这皓天虽然不是什么上市公司,可也不是小企业,如果郑佳鑫不相信自己肯放弃一切不和他争,而持续在背后做小动作的话,梁思韵是不会放过他的。
自己甘心舍弃,那是自己愿意,而且梁思韵自认自己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自己心甘情愿和被人逼着放弃,那是两回事。只是郑佳鑫一点也不懂梁思韵,如果他懂,他就应该好好珍惜,而不是一味的铸成大错到了如今这样的地步。搞得感情要分手,财产要划分,弄不好,两人还会反目成仇。想到这个词,梁思韵还真的笑了起来,弄得周围的人二丈摸不到头脑。
做不成爱人,可以做陌生人,为何会想到反目成仇这样的词汇。是梁思韵太了解郑佳鑫,深知以他的性情,那小心眼的心态,一旦真的发生纠葛或是他耿耿于怀自己,始终内心会有条刺。这条刺,就会使得他做出很多匪夷所思的事,很简单的形容就是害人害己。梁思韵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其实挺危险的,郑佳鑫有中度的人格分裂,这源于他早年丧父,后来失去年幼的弟弟,如今一旦受了刺激,很多时候他没有思考,判若两人,还会自言自语,失去控制。
这些都是由于前两年的两次大争吵,梁思韵才真正发现的。第一次公证完财产为两人共有没多久,却因为钱的问题吵得太过厉害。郑佳鑫突然伸出双手掐住她的脖子,企图勒死她。第二次是梁思韵对于这样的生活太过于厌烦提出分手,本来已经讲好如何分配财产,也说好第二天去办相关适宜。而郑佳鑫夜间突然变卦,跑到梁思韵的家里,拿着刀威胁她如果要分手就大家一起死,然后又失去理智的再次拿手勒住她。很快又停住了举动,然后伤心欲绝的打着自己说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拿起刀自残求她原谅。
梁思韵从两次之后,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以往每次他们大争吵后郑佳鑫都会有很多不寻常的举动,然而过会又会低声下气的求饶,甚至跪在地上祈求她原谅,他不是装的,而是这源于他有病,而他自己不肯承认,这就很容易明白了为什么每当伤害到她后,马上就可以当众又哭又闹的求她不要生气。梁思韵身心备受煎熬,并非丢不下他,而是没有想到好的方式去远离他。
和一个长期掩藏着心理和精神状况的人在一起,那当中的苦处只有自己才知道。所以每当有人只看到梁思韵光鲜的表面,羡慕她有个这样的男友时,梁思韵总会哧鼻闷哼一声:“幸福?你们觉得我很幸福吗?”当那些人连连点头时,梁思韵便不再讲话,她心中的那种酸楚,旁人感受不到的痛苦,在外面是不会有任何人知道的,只有到了夜阑人静时,她才会独自舔着伤口,沉迷于互联网的虚幻。或是在夜场里醉生梦死的摇曳着,用酒精麻醉着自己,只有这样,她才会觉得并没有那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