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力颂声之法对道力消耗巨大,梵音海启动不久,陈扬便觉身体内空荡荡的,虽然谈不上不舒服,可是身子却不禁沉了下来。回到房间,倒头就睡。睡梦中,手腕中一阵清凉顺着手臂传至身体各处,身体便跟着放松下来。意识之中,一抹纯白开始铺天盖地地蔓延,如置身浓雾一般,什么也看不到。“阿弥陀佛”一声佛号响起,视线的尽头,一抹淡淡的金光越来越清晰,竟是一个清秀的和尚出现在了眼前。
这人看着眼熟,许久后,陈扬方才恍然大悟地拍手,嘴里试探性地问道:“宝缘师父?”
和尚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微微笑道:“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你还是能认得我这个师父,并喊了我的法号,倒说明我俩有缘。”
陈扬四下里瞄了一遍这块奇异的地域,不禁问道:“师父,这里是哪,为何有股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里是回环宫,是我郑家子嗣保存精魂的地方”宝缘和尚答道。
“郑家?师父也是郑家子嗣?”陈扬这才想起,昔日郑离传他三记道法的时候,也是在睡梦中到了这个地方。
宝缘和尚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昔日我圆寂之时,一抹精魂被你手腕上的回环诘扣下,这才安定在了回环宫内。为师此次所来,一是尽师父之责,教诲于你,二是有事相托。”
虽然和自己的师父第一次交谈,听起来有些诙谐,但是想起当日太阴山内,宝缘和尚以自己的生命化解了旱魃的地狱火,其勇气和功力,绝对是令人感叹和钦佩的。所以,陈扬想也不想,单膝跪地拜到:“师父请吩咐。”
抱怨和尚满意地笑了笑,道:“你也知道我是梵音寺的祭司,祭司之职事关重大,我却因为旱魃之事,没有时间妥善安排好继任事宜,心中有愧。梵音寺的高层由上及下分别为镇堂法师,统领主持,行政主持,祭司,法度长老,行度长老。虽然‘祭司’的权位不高,但意义重大,决定着我寺之兴衰,道法之命脉。你虽然握着我传给你的点金令,但是明日的祭司认定事宜中,你却只能将祭司之位传给一个人!”
“呃,师父,还能两个人共同当这祭司不成?”
“呃…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是,有资格竞争下一任祭司的,仅有一人”波澜不惊的宝缘师父不禁满脸黑线。这小徒弟,脑袋里都想些什么。
“谁?”
“宝征师兄…”宝缘眼眸内闪过一丝黯然。
“他?我看此人在其位,不谋其政。我初来乍到,他就对我那番德性,说不出来的讨厌…”陈扬不禁嘟囔道。
“宝征师兄原本是纵横修道界的恶徒,后来机缘巧合被我梵音寺收留。师父见他有心悔改,积极向佛,慢慢授以重任,我们两人同时晋升为梵音寺的法度长老。法度长老共有八人,也是祭司的候选人。单凭我们俩的阅历和经验是不可能竞选到祭司之职的。但是在祭司任命仪式前不久,寺内发生一诡异事件,八名法度长老就留下了宝征师兄和我二人。而辈分较大,在诡异事件中表现突出的宝征师兄则成了祭司的热门人选。只可惜,风云变幻,我却机缘巧合地继任了祭司之位。宝征师兄对此深为不满,其隐藏在内心的凶煞和暴躁渐渐凸显出来。现在,青黄不接之时,只留下宝征师兄一名法度长老,那自然,祭司之职只有他能胜任了”宝缘和尚稍有惋惜地道。
“宝相师伯也不行么?”想起了梵音寺那一波老和尚,陈扬不禁问道。
宝缘师父摇摇头:“宝相师兄若是能当此重任,自然是好。但是他是行度长老,只管行政事务,无权参与祭司的竞争。”
“那师父的意思是?”陈扬猜得宝缘师父早已有了决定,遂试探性问道。
“宝征面善心狠,绝对不能当此重任。当下只有一个选择…他必须死!”宝缘温暖祥和的脸上突然爆发出一股凶煞之气,惊得陈扬不禁一怔,竟是呆在那里,不知该说些什么。但是,他在最短的时间内镇定下来,有些淡然地问道:“师父,出家人以慈悲为怀,这样做不妥吧?”
宝缘和尚上下瞄了一眼陈扬,当下对其又是多了几分满意。他凶煞的眼神曾经让多少强者双腿颤抖,可是用在陈扬身上,却是如落在湖面上的一片落叶,竟凸显出一股霸气。
“宝征师兄垂涎祭司之职已久,他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以他的心性,如果掌握了梵音寺秘法命脉,对整个修道界都是种威胁。因为他的身后,依旧还和某股强大的恶势力藕断丝连,只要他得势,世界就不会太平了。用他一个人的命换取世界众生的命,你说,是在为善还是做恶?”
看着陈扬皱眉不语,他继续道:“开天辟地之初,凤凰生孔雀和大鹏,孔雀好吃人,一口把如来吃进肚内,如来挖透其脊背出来。那如来是不是也犯了杀戒呢!修佛之人内心无我无他,循天道,尽人事,那便是修佛。杀之,便能普渡众生,何乐而不为呢!”
宝缘和尚和陈扬对视一眼,看到后者脸上的犹豫,宝缘和尚的嘴角上衔上一丝冷笑。忽见他袈裟一挥,身前一卷镶金卷轴,一个紫色木匣还有一个黑色光球破空而出。宝缘和尚看看眼前的三样东西,又看看陈扬,笑道:“好徒弟,你自是知道我郑家还有梵音寺的威名,眼前这三样东西,都是两家的不传之宝。你若答应我,我便将之传授于你,不仅能让你不费吹灰之力地斩杀宝征,还能让你在最短的时间内屹立在修道界的高峰。你,意下如何?”
宝缘和尚笑嘻嘻地瞅向陈扬,不过后者脸上完全没有他预料到的欣喜和奉承,取而代之的是不可言喻地疑惑和一丝厌恶。陈扬黑亮的眼眸紧紧盯着宝缘的眼睛,就算是宝缘也不得不在心里微微一惊。他展现出的这三样法宝,哪一件不能搅得修道界头破血流地去争夺,但是眼前的少年却露出这副鄙夷的态势,不知是说他无知好呢,还是说他不凡好呢!
许久后,陈扬问道:“如果,我接受这些东西的话,是不是就代表着有了杀死宝征和尚的义务了?”
宝缘和尚冷笑一声,道:“没错。”
陈扬微微笑了笑,随后做了一揖:“恕徒儿不能接受。不过我既然接受了你的点金令,那么自然会尽最大的努力负责到底。我可能杀他,也可能不杀他,这都由我来决定,师父请放心好了。如果师父没其它的事,那就请允许徒弟在回环宫转上一圈,也见识一下郑家的气派之处。”
听着陈扬委婉地把话题转到了别处,宝缘和尚眼眸内一道冷光闪过,冷笑道:“忘了告诉你,为师在遁入佛门之前,杀的人可不是宝征和尚能比的。你到底会选择信谁呢,我倒要看看!”
感受到身后的冷气,陈扬微微怔了一下,不过回给宝缘的,是个莫名的笑容还有一句淡然的:“好说,好说。”
片刻后,陈扬的身影就缓缓消失在浓浓的白色之中。
宝缘和尚远远注视着陈扬,脸上浮现出一抹莫名的意味,那种感觉,似是叫做失望,失望之中又有源源不断的希望迸溅而出。
“师父,您作为祭司,身边必定有服侍您的小和尚吧?”陈扬作揖问道。
宝缘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疑惑,便见他有些释然地笑道:“有倒是有,不过你要见他?那可是个不好服侍的主哇。”
“嗯?”陈扬清秀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疑惑,问:“他不是侍者么?怎么还要别人服侍不成?”
宝缘和尚苦笑道:“你去见他?哈哈,倒是有意思。他法号‘绝影’,你去问问宝相师兄,应该能找到他”。
陈扬也不再多问,转身离开。
许久后,当陈扬的影子终于消失在纯白之中。宝缘和尚身后,一红衣女子缓缓闪了出来。
宝缘连忙作揖道:“老祖宗,这少年确实有趣。您绝对没有看错人。”
那红衣女子望着陈扬的身影,缓缓地道:“嗯,他到底会怎么选择呢,真是令人紧张的考验。”
红袖翩翩飞,纯白世界开始震荡。陈扬只觉一阵眩晕,胸闷气喘,竟是如做了噩梦一般浑身冷汗地猛然坐起。
“绝影!”是他在意识不清时喊出来的第一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