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府内,黑漆漆的看不见表情。
随着陈扬猛然转过,匆忙的脚步声嘎然而止。郑雨玲胸前的冰魂璞发出晶莹冰凉的白光,映衬着女子的脸美好万千。
“祈祷峰发生的事情...我都记得”,陈扬缓缓地道。
郑雨玲脸上红晕泛滥,因为她也清清楚楚地记得:祈祷峰上,她将初吻欣然献给眼前的少年;也是在祈祷峰上,她第一次燃起了懵懂的少女情怀。
但,有些事实,不该是事实
。生死存亡关头,又岂是谈情说爱的时节!郑雨玲心里只有一个念想,她要陈扬安然地活下去,即便是,在没有她的世界里。
便听郑雨玲冷哼一声,当即笑道:“你这少年着实可爱,我郑雨玲不比大家闺秀,淫逸浪荡惯了。那日只不过见你有几分相貌,便忍不住春心荡漾,吻了你一下罢了。又不是上床摸屁股,**过来**过去,你这人还当真了。可笑啊,可笑!”
郑雨玲便是将她能够想到的浪荡之词说了个遍,不觉间脸上又羞愧得红了几分。但她还算满意,因为她的笑声在洞内回荡,简直是对少年最深至骨髓的嘲笑。
是的,就是要让他恨自己,就是要让他在悲痛中退缩,就是得让他无牵无挂地继续活。
可是,少年却向前迈了几步。和她仅仅几公分的距离,让她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少年温热中带些笨拙的呼吸声。就在这咫尺之距间,佟夕梦心情悸动,有些喘不开气。她心爱的人就在眼前,她渴望的场景就在当下。可,她无权享受这种厚赐。突然像被针扎到的小生命一样有些仓皇地退到洞壁旁边。
陈扬紧跟过去,两只手臂顶在了洞壁上,把郑雨玲固定在狭小的空间之中,一动也不能动。
下一刻,陈扬的唇便抵在了郑雨玲的唇上,舌头轻轻撬开她的皓齿,灵动地在唇齿之间搅和了一番。两颗心脏“砰砰”的跳动声汇聚成一章乐谱,在两人的耳郭中奏得此起彼伏。
“那,你倒是再浪荡一次啊”,陈扬停下暧昧的动作,看了看身子僵直板住的美丽女子,在她耳边吹着气道。
郑雨玲这才游神归来,害羞地扭过头去。良久之后,便听她道:“你...晚饭吃的是韭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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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扬微微怔了一下,随后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
郑雨玲听着少年爽朗的笑声,当即忘了世间愁苦,只是擎着心地里莫名的一份情愫,痴痴地看着陈扬,目不转睛。她便盼望着时间可以在此终止,他们两个就这样保持着这种微妙的距离脉脉相对。男孩清爽地笑着,女子轻轻观望着,没有过去,也不想有将来。看过一会,却又转念想到这份美好迟早要夭折,便又不觉痛恨惋惜起来。心底一痛,泪腺便不安分起来,默默地鼓出两行热泪。
陈扬用稍带冰凉的手抹去女孩脸上的热泪,微笑着问道:“好啦,不哭。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屈身在玄冥老道的手下了么?”
“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郑雨玲却答非所问。
“为什么!”陈扬不明白。
“我出生天命厄体,所有和我走得亲近的人都会被我克制,不得安生。我先是克死了我一家,随后和我相依为命的爷爷又被坏人抓去,以此要挟我为他们做事。我在这里委身事贼,虽是个权宜之计,但是没有比这更适合我的身份了。知道这些,你还说要和我在一起么?”郑雨玲如审问一般地追问。当她抬头看到陈扬微微犹豫的表情时,不禁又有些失落。曾经的某人就是在得知这番真相后,处处小心,谨言慎行,完全像是像防贼一样防备着她。爱情,脆弱得甚至连个喷嚏都扛不住。
陈扬像顿悟一样突然拍手:“既然这样的话,我们的问题只有一个,只要把你爷爷救出来不就一切OK了么!”
郑雨玲却…提醒她:“不,陈扬,你没把握到重点。问题在于,你和我一起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处处倒霉,最后可能……不得好死!”
“可是,我不在意啊。我只知道和有情人,做快乐事,不问是劫是缘。”
“可是,我在意...”却听…郑雨玲…道。
陈扬对这个答案始料不及,一时竟是语塞。
片刻后,郑雨玲补充:“就算你真的不在意,可当有一天你不在了,独留我在世间承担着所有的凄风苦雨,我又怎么忍得过去。我亲眼看着我的父母、族人、师父、朋友因我而凋落,那种苦楚是你永远也体会不到的。你越在意谁,谁离去得越快。你越想挽留谁,厄运便降临到谁身上。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我只有不断地失去、失去、再失去。终知命运给我的悔,却是我生命的根基。对我而言,生,是比死还要痛苦的事情。”
郑雨玲说完,却看到陈扬脸上依旧挂着一个莫名的笑,便见他转身看向那轮明月,款款地问:“既然生要比死痛苦,你为什么还选择继续活着呢?”
郑雨玲滞了一下,沉默不语。
“那是因为你还心存希望,希望有一天你能摆脱宿命,饱尝命运之甘甜的酒杯!那,既然你是怀着这样的心思而继续活着,为什么要拒绝命运为你准备的礼品呢。活着,就要行乐,哪怕最终的结果是苦痛也不要紧。直到有一天被这些苦痛压得直不起身子,抬不起头的时候,死,自然便成了一种解脱。很简单的一件事情,你看不透么?“
"而且,如果你爷爷知道你为了他而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时,他将会多么伤心难过。到那时候,是不是对他而言,死比生要有意义得多呢!"
陈扬看着头顶上的月亮,不禁感怀:“他确实还活着,可是他连如此美丽的月亮都看不到,你当真该为他考虑考虑了。”
郑雨玲一句一字地听着陈扬的话,身体里有一股莫名的气体在流动。但当某个音节震过耳膜时,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便郑重其事地对陈扬讲:“陈扬,下半夜里阴气变重,旱魃食阴气而生,功力也会随之增强。之所以选择月圆之夜,就是因为此时的旱魃最容易降服。若是过了这个时间段,就连四具阴尸结成的阵法也压制不住旱魃,到时候,天下都得遭殃了。”
陈扬也恍然一惊,忙问:“还有多久?”
“看到头顶上那个窟窿了么,当在山洞中地面上任何一个地方都看不到月亮时,阵法就不再有用了。不管怎么样,迅速让佟家的人把旱魃制服才行!”
“嗯,好,我这就回去告诉夕梦”,陈扬迈步便走,却又突然转过身子,道:“刚才说的那些是我的个人建议,你斟酌便好。所有的决定由你来做,希望你想清楚。不过有一点你自己不能决定,那就是我陈扬要和你交往,你逃也逃不掉!”
话毕,陈扬纵跃,又跳到那凹陷之中。留下郑雨玲愣在原地,很长一段时间内不知所想,不知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