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里黑乎乎的小巷中穿梭前行,李修衡的爷爷轻车熟路,速度极快。陈扬在后磕磕碰碰,最后不得不小跑才勉强赶上。两人在一处人烟稀少的菜园前停下,说这里人烟稀少,是因为举目四顾,方圆几里都是田地,唯有眼前这处破旧的小瓦屋。屋内闪着昏黄的烛光,甚显凄凉。
爷爷敲了敲门,门吱呀一声自己就开了,一个瘦巴巴白髯须的老头早已迎了过来,挤出一脸褶皱笑道:“李三啊,你可是好久没来过了。”
“哼,张和尚,你还活着呢”,爷爷也不见外,横冲直撞地进门。
张和尚看见了爷爷身后的陈扬,捋了捋胡子:“奥?还带后生来了。看来这次不是过来吃酒的咯。”
“哈哈哈,酒那是必须吃滴,不过今天也有事办啊”,爷爷朗声笑道。
“你这李三,以前无事还经常提壶酒过来,今天有事求我老头子,居然两手空空,你啊你啊”,老头打趣。
“给你带东西?那不成我求你了么。不成不成,下次我给你搬几箱都成,但是这次没戏。再说了,我是来求鬼姥的,她呢?”
“她在屋后整理菜园呢,你等着,我去给你叫来”,张和尚说完,就出门到屋后喊“老婆子,李三来了,去弄两个菜。”
陈扬趁老头出去的时候,不禁问爷爷:“爷爷,都大半夜了,你跑人家来喝酒,不合适吧,打扰老人家休息多不好啊。”
“不碍事,不碍事。这两口子白天睡觉,晚上才精神着呢。你要是白天来,才是打扰他们清净呢。”
陈扬不禁愕然,想他们这么大岁数的老头老太太,哪个不是到一晚上九点就开始犯迷糊。这两位老人居然昼伏夜出,着实奇怪。
张和尚回来,从厨里端出盘花生米,就开始和爷爷喝上了。
就听张和尚说:“怎么,李三,是什么事情能让你拉着老脸来求我们俩啊?”
“哎,天宿派拘留了我二孙子,要人无果啊。”
“你是说,李修仁?哼,那个小子不走正道,专学些邪门歪术,被人拘去那是因果报应。我就知道,这小子不是省油的灯。”
“哈哈哈,说的极是。可是拘我家的人,就是不把我脉放在眼里,岂能不管。”
“话说回来,天宿派自古以来就是修道小派,像被诅咒一样不得修道之法,只会些道法皮毛。就算他们人多,你们还奈何不了他们么?”张和尚又抿了口酒,不请自酌。
“那是,天宿派算什么,再来两个也不怕。只是,他们得到一样厉害的东西。你可知,这东西是什么?”爷爷故意卖关子,惹得张和尚心里痒痒,不停问:“是什么?”
“他们得到的这东西,是修道郑家的冰…魂…璞。”
“冰魂璞?”张和尚突然立起身子,刚才似乎还非常盎然地酒兴一下子荡然无存,随后便听他有些焦虑地问:“那你找鬼姥做什么?”
言语间,一个老太太进屋,手里端着一盘土豆丝,土豆丝上摞了一盘炒鸡蛋。这老太太八成就是他们口中的鬼姥了,可是陈扬看她慈眉善目,端庄贤惠,虽然已步入老年,但是却还有藏不住的大家风范,唯一一点美中不足的,却是她手腕往下的右手没了。被称为“鬼姥”,不知是缘于什么样的历史。
“李三,这个不是你孙子吧,以前怎么没见过”,鬼姥一边上菜,一边瞅了瞅陈扬问。
“鬼姥啊,实不相瞒,我这次来,和这个孩子不无关系”,爷爷的话语突然柔和了下来。
“鬼姥啊,去后院摘几个辣椒回来,没辣吃不下饭”,张和尚突然打断他们之间的谈话。
鬼姥拽过张和尚旁边的一小碗辣椒说:“这不还有很多么。”
“不够,我想吃新鲜的,快去”,张和尚稍微有些不耐烦。
鬼姥也没抱怨,说了声好就出去了。
“李三,我可给你说清楚。其他事都好说,可这事我们家帮不上”,鬼姥一走,张和尚便伸着脖子有些生气地道。
“我知道这事…可是…”威武霸气的爷爷第一次面有难色。
“没有可是,没的商量。你又不是不知道,鬼姥因为那东西受了多大的打击。我们都是跨进棺材一只脚的人了,在这偏远的地方只求安稳度日,颐享天年,你就不要过来给我们找不痛快了”,张和尚近乎斥责地道。
“好好好…我李三给你赔不是,不说就是了,不说就是了”,爷爷面有愧色。
“不说什么?”鬼姥突然进屋,把手里的辣椒放进张和尚旁边的碗里,随后说道:“三弟此次登门,是为了那孩子手腕上的回环诘吧。”
张和尚不乏关切地起身,非常心疼地说:“原来你都知道了。”
“哎,老张啊,这种事又怎么能瞒得了我。我们全家老小,还有我的右手都毁在回环诘上,现在回环诘就在我面前,我又岂能不知!”鬼姥突然变得异常激动,这些话是她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陈扬看到鬼姥眼睛里爆发出的血丝,下意识的把手腕上的回环诘藏在背后。
“嫂子莫恼,嫂子莫恼,这次是我的不是,下次再来登门赔罪”,爷爷说着,就起身招呼陈扬离开。
“慢着,既然来了,就把事情说明了吧。李三啊,我们都是修道之人,平常心三字最为重要。我当初就是吃了这个亏,现在几十年过去了,我要是还过不了这个槛,那真是白活了。回环诘再厉害终究是法器,为人所驱使,现在它的主人是我们的人,我又怎能忌它。来,坐,咱们边喝边聊。”
“嫂子申明大义,李清佩服”,爷爷做了各揖,再次回到位置上坐下。
“嫂子,事情是这样的。天宿派与我脉为敌,拘留我家子嗣,伤我儿子,我脉意欲讨伐,却发现天宿派持有郑家法器冰魂璞。你也知道,郑家的东西可不是闹着玩的,为了安全起见,我们找到了这个持有回环诘的孩子,企图用回环诘与冰魂璞抗衡。可惜这孩子不曾学习道法,也不会使用回环诘,成为了这场争端的瓶颈啊。小弟知道嫂子对郑家法器多有了解,所以,希望能从嫂子这获取一些信息。”
“想当年,两颗回环诘的念珠就将我族人杀尽,现在你们持有整个回环诘,可真是握了个举足轻重的棋子啊”,鬼姥笑道。
“哈哈,哪里哪里”,得,爷爷根本就不会装谦虚。
“回环诘不同于淬火炼、冰魂璞等法器,它实际上是件封印法器,里面封印着上乘道法以及式神这些东西,可攻可守,变化万千,威力无穷。根本不需要道术,只要有郑家的血,回环诘的力量就能让天下望而生畏。”
鬼姥说着,眼睛冷冷地盯着陈扬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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