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靳十分迅速地将一楼工人房收拾了出来,还好现在气温还不低,靳靳拿出了自己的一床薄被。
“这是新的,”靳靳抱着被子,看着粉红色的HelloKitty有些不好意思:“就是颜色……”
阿升只觉得靳靳微微发窘的样子可爱极了,他赶紧接过来被子:“没关系,粉色很……可爱!”
靳靳点点头:“那你休息吧。”
阿升“嗯”了一声,微笑地看着靳靳。
“还有,今天真是谢谢你了。”说完靳靳转身打算离开。
“靳靳”阿升突然开口喊道:“你……你晚上打工很危险的。”
靳靳神情明显暗淡了下来,她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被逼与绝境的无奈与坚强:“我会小心的。”
阿升不再说话,他默默地点点头,看着靳靳一步步走上楼梯。
由于睡得晚,阿升很快就进入了梦想。睡到迷迷糊糊的时候,阿升感觉到小腹下涌动起一阵燥热,一种强烈又迷离的欲望抬起了头。正当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的时候,一双略带凉意但柔软小巧的手将那欲望紧紧抓住。
阿升猛然一惊,立刻睁开了眼睛。
“润……润熙!”看清眼前是谁后,阿升吓得连忙坐起了身子,并用被子遮住了下身:“你在干什么!”
阿升的语气有些愤怒羞恼,润熙却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她跟着做起来,靠上阿升,小声说道:“你别告诉我你以前没做过!”
阿升立刻针扎了一般,跳了起来,他脸红极了:“润熙小姐,请你自重!”
“什么?我听不懂。”润熙也站了起来,阿升一看她的穿着,顿时更加窘迫。她穿着一件几乎是透明的轻薄睡衣,睡衣敞开着,露出一目了然的两抹粉嫩。阿升只觉得头脑发热,仓皇着扭开头,不敢再向下看去,但小腹的那股潮热却越烧越旺。
润熙看了看他下身,呵呵笑道:“我就说嘛,巴黎怎么可能有男人没做过那事!我又不用你负责,你害怕什么!”
阿升平静了一会儿,从刚才的狂乱和窘迫中恢复了正常,他抬起手腕看了看,已经是凌晨四点半,他不再理会润熙,匆忙穿着衣服,要离开时,本想让润熙给靳靳留个话,但想了想还是一言不发地走了。
润熙嘟囔了几句韩语,直挺挺倒在阿升睡过的床上,拉过被子呼呼大睡了起来。
靳靳一夜睡得都不怎么安稳,快亮了才沉沉睡着。七点起床之后,她匆匆洗漱完毕,这才轻手轻脚走下楼梯。工人房关着门,想必阿升还没有起床。靳靳走进厨房,拿出鸡蛋煎好,烤好面包,又热了牛奶,这才去敲工人房的门。
“阿升,你醒了吗?”靳靳等了半天,没人答应。她扭头看了看门厅挂衣服的地方,阿升的书包不见了。难道他先走了?靳靳轻轻推开虚掩的门,只见润熙正一丝不挂地睡在床上!
靳靳差点儿惊呼出来,她立刻关上门,冲回厨房。烤好的面包自动弹了出来,靳靳却有些发呆,难道阿升和润熙已经……阿升怎么……怎么能这样?!润熙答应过自己不会再随随便便!
靳靳心里很难过,一种被人背叛了的难过。她打心眼儿里觉得阿升很不错,礼貌、稳重给人很踏实的感觉,尤其是在巴黎这么寂寞的世界里,给了靳靳很大的关爱与温暖,她隐隐感觉到阿升对自己也很不一般,但靳靳不敢也不想过多地去琢磨。但是说实话,她有时候也会有一点儿犹豫,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也喜欢上了他……。
润熙打着哈欠从工人房里走了出来,她睡眼惺忪地看向靳靳,直奔厨房,拿起面包,润熙边吃边说:“饿死了,昨晚没睡好,太累了!”
靳靳一下想起了润熙曾经几次留宿男人时,晚上发出的巨大又夸张的嘶叫声,这令她刚才的胡思乱想立刻烟消云散。她想了想,对润熙说道:“润熙,我觉得阿升这个人挺不错的,和你以前交往的男生不一样,他会给你依靠和安定的,你这次一定要认真对待,别耍人家!”
润熙瞟了眼靳靳:“我知道!我也很爱他!”
靳靳点点头,匆匆吃了早饭,骑车上学去了。一路上,她终于想清楚一个问题,那就是她对阿升并没有自己想得那么喜欢,或许说成是亲人一般的信任更恰当。想清楚了这一点,靳靳也就没有早上那么惊讶与在乎了。
午饭时间,靳靳拿出前一天做好的饭菜在培训中心休息室的微波炉中热了一下,坐在楼下的小花园中,慢慢吃着。为了省钱,她想尽一切办法,虽然所有同学都看出了她的寒酸,但靳靳不在乎,也不觉得难为情,她很早就习惯了别人看她时的奇怪眼光,以前是因为她爸妈离婚,现在是因为穷。
吃完饭后,靳靳到图书馆上网,这里的网络是免费的。此时是巴黎中午12点半,北京时间5点半。靳靳打开校友录,她刚一上线,就发现页面的小喇叭在闪烁,打开一看,靳靳的眼眸一下子亮了,那是我在十天以前给她的留言:“被陶天磊他们丫坑了,他们说这个大学美女多,哪儿呢?对了,还有你的法国美女呢?”
那是我开学不久给靳靳的留言。大一前半个月,作为新生的我们天天都在自我介绍,我报了一个据说男女比例3:7的大学,可是,人数多不一定质量高,如果清华被称为“光棍儿集中营”的话,我们学校真的就是“侏罗纪时代”。陶天磊考得是北二外,对于他这样的流氓来说,无异于猪八戒冒充唐僧进了女儿国,很是风流潇洒。他入学第一天就勾搭了一个女生,没几天就带着来我面前炫耀。那时,我还是个情种,心里只有靳靳,那条假模假式的留言,虽然简单,但从措辞到标点符号,都是我精心设计的,希望通过这种最虚伪的方式,神不知鬼不觉不招人烦的打通和靳靳的联系渠道。
靳靳情不自禁地笑了,她快速用拼音回复道:“nikaodaxuejiushiweilekanmeinva(你考大学就是为了看美女啊)?Zuijinhenmang,meinvzhaopianchixiegeini(最近很忙,美女照片迟些给你)!”
想了想,靳靳又敲了几下键盘,留下这么一行数字:“52565”。
“52565”这迷一样的数字曾经长久占据着我的头脑,我想我之所以能在文科班里常常考数学第一名,和对这几个数字着迷有很大关系。我想了很多办法都无法破解,问靳靳,她也不回答,而是很气人地留下两个字“你猜!”
很快,下午的课也结束了,靳靳骑着自行车直奔面包店。面包店里有几个客人,平姐热情地招呼着,顺手将孩子推给了靳靳:“帮我先看会儿苏菲。”
靳靳点点头,带着苏菲上了二楼的婴儿房。苏菲都已经三岁了,可说话还是不行,总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靳靳一边和她搭积木,一边拿起一块黄色的积木启发道:“苏菲,告诉姐姐这是什么样色的?”
苏菲抬头看着她一边笑,一边伸出小手去拿。靳靳举得更高了一些:“告诉姐姐,这是什么颜色的,要不姐姐不给你玩。”
苏菲咧咧嘴,一副生气想要哭的表情。靳靳摇摇头,装作很可怜很幼稚的样子说道:“苏菲告诉姐姐吧,姐姐也不认识啊。”
“黄……黄……”苏菲蹦出来一个字。
靳靳将积木晃了晃:“和姐姐一起说,这是黄色的积木。”
苏菲看着靳靳夸张的口型,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
“这……是……黄……色……的……积木。”靳靳放慢每一个字的速度,让苏菲看着自己的嘴型,听清发音。
“砰”的一声巨响,苏菲还没张开小嘴,就被屋外传来的声音打断。靳靳吓得差点儿跳了起来。她匆忙向窗口跑去,只见街上已经围了一大圈人,人群中间,一个女人爬在地上,头部下面一滩浓血,她抽搐了几下不动了。随后,一个女人跑了出来,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靳靳吓傻了,她紧紧捂住嘴,感觉心跳骤然停止。苏菲跑过来,扯了扯她的袖子:“姐姐,抱!抱!”
靳靳怔着看了眼苏菲,突然缓过神来,她一把搂住小女孩儿,声音颤抖却异常温柔地说道:“苏菲乖,姐姐讲故事给你听!将故事给你听。”
靳靳在后厨一边干活,一边听平姐和文哥再讲那个跳楼女人的事情,那个女人来自江浙农村,倾家荡产投靠亲戚来巴黎8年了,2年前,她的老公和孩子也从老家来了巴黎,但因为种种原因始终不能取得劳工部门的打工许可证,只能打黑工。前阵子,她老公被劳工部门抓走,这个家一下子失去了重要的经济来源,他们每月房租就要600欧,还有孩子的学费。
平姐说到这儿叹了口气:“早就听说那个女人精神不太正常了,这都是被逼得咧,真是可怜了那个孩子。”
靳靳听得只掉眼泪,他们这是何苦呢?去北京、上海、广州打工,就算挣得再少,最起码还有家可回,现在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靳靳一直沉浸在难过中,直到下班了,才突然想起自己昨晚的遭遇,她开始害怕,觉得头发都炸了起来。
“靳靳!”
刚走出面包店,靳靳就看见阿升靠在自己的自行车旁,他笑着冲靳靳摆了摆手,靳靳一愣,上前问道:“阿升,你怎么在这里?”
“如果我说我是来送你回家,你会不会拒绝我?”阿升呵呵笑着,但明显底气不足,仿佛很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