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是说过要和平相处吗?”
看着夏赐溦脸上温和的有些诡异的微笑,池晥连退了几步,脚抵在沙发上,本能的想转身走回卧室,谁知左手却被夏赐溦一把握住了。
她的手劲很大,手指骨节分明,指腹柔软,手指相握的一瞬心里慢慢升起了一抹奇怪的感觉,但是并不排斥,他清俊的眉头隆起,慢慢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你全身都湿透了,为了表达我想和你和平相处的诚意,让我帮你擦擦吧!”说着不等池晥反驳,就用毛巾大力帮他擦起了头发;看着他那凌乱的墨发,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气氛似乎变得有那么一点点不同。
他们离得很近,她鼻尖的气息轻轻喷洒在他颈间,痒痒的;他脊背绷得笔直,低下头的时候能看到她微卷的黑睫毛在那一言一句间轻轻颤动着。
他的眼神变得有些慌乱。
“擦完的话我上去了。”他语气凉凉的,眼神有些闪烁,不待夏赐溦反应过来已经面无表情的向二楼走去。
“走那么快,不会生气了吧?”夏赐溦撇撇嘴,可是想到他被自己折磨的像杂草一样的头发不禁又轻笑起来。
大东西歪着头看看满脸带笑的夏赐溦一会儿后,讨好的蹭了蹭夏赐溦的衣角,卷在毛毯上呼呼大睡起来。
窗外雨越下越大,闪电快闪后,雷声也不甘示弱的响了起来。
雨季看来很快就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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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上的摆钟指到十一点,那巨大的钟鸣就像某种低泣,嘶哑而暗沉。
夏赐溦翻了一个身,眉头紧紧嵌在一起,额间冒出了一层薄汗。
满眼是望不到边的黑暗,所能看到的除了满地的杂草外还有几颗孤零零的枯树,夏赐溦站在空空的旷野上,突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她漫无目的走着,身旁凉飕飕的冷风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听到远处有人怪笑着叫着自己的名字,她心里虽然有些害怕,可是还是忍不住想走上前去看个究竟。
她跑了很久,眼前终于出现了一颗干枯的大树,她看到枯树杆上伏着三个阴阳怪气的男人,他们看到她走近突然大笑起来,那眼神就像要将她活活吞下。
他们的身子荡在半空,视线下移,她才看清他们是没有脚的,似乎连荡在半空的衣服也是空空瘪瘪的!她看到他们向着自己伸手,那枯干的手指就像要将她的身体戳穿一样。
她害怕的闭上眼,待再睁开眼时,她突然发现自己站在了一条再熟悉不过的老胡同上,头顶是交错的电线,眼前是儿时再熟悉不过的人和物,就像倒播的黑白电影般,他们还在做着以前的那些事,一切似乎真的是从未变过。
她看到沈姨提着菜走过来,她想过去和她说话,可她却和身旁一个小女孩开心的说着话走过去了。她的手指僵在半空,看着她们越走越远。
一个胖嘟嘟的小男孩抱着球摔在自己面前,然后被一个很美丽的妇人抱起来,他们似乎在说着什么,脸上都带着幸福的微笑。他们在转身时似乎也有对自己微笑过,只是那笑容模糊不清的让人看不清楚。
画面转换,一个手里拿着鲜花满脸暖笑的男子骑着自行车从自己身旁驶过,他的脸庞很熟悉,熟悉得让自己想要落泪。她突然想到什么,猛地想要追上去,可是却发现自己就好像被定住般动荡不得!
她想喊住他,可是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就像被卡住了,无论怎样喊都发不出一丝声音!她就那么流着泪站在老胡同上,看着他们一个个消失,然后眼前变得白茫茫一片。
似乎什么都看不见了,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挣脱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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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嚣的闪电一道道划过天际,震人耳膜的雷电声紧随而至后暴雨变得更加大了。
男子手指交叠在身前,天际绉闪的电光在他平静的脸上渡上了一层诡秘的暗黄。
他指腹轻轻触摸着一张相片,眼神静默的看着那望不尽边际的茶林,就像能透过它望见很远的地方。
木屋的的门是半开的,被狂风吹得吱呀吱呀乱响。雨点一滴滴扫在他的脚面上,而他似乎恍然未觉,只是那么静静的看着雨中的茶林,看着顺着房檐一串串落下的水珠,眼神安宁而久远。
一抹纤细的身影出现在雨幕中,她的步子很快,最后干脆跑了起来,她打着大大的黑色雨伞,可是全身基本上还是湿透了,鞋子湿腻腻的贴在脚上很不舒服,可是看着那越来越近的小木屋,还是忍不住满眼满心的开心,就连最害怕的雷声也变得不那么害怕了。
“江衡,我就知道你又坐在这里,”把伞斜靠在门边,也不管自己湿透的身子,便急急走到男子身后,把他推进了屋里,“真是少了我一刻都不行,你看你!鞋子和裤角都全湿了!”
“没事,也感觉不到。”他笑了笑,脸上是一贯的温和,还有她不喜欢的疏远。
“会好起来的!”她心里突然很难过,语气无比坚定,她对他绽开一朵大大的微笑,可是心里却涩涩的在流泪。
“你这小丫头怎么又跑过来,叔叔今天肚子可是很饱了。”他由着她把她推到火灶边,被扫湿的裤角也开始慢慢干了起来。
“今天我做的红烧肉一定不会像上次那么难吃了,我保证。”其实她做的菜真的已经很好吃了,可是这个秘密她只想自己一个人知道。
不然,真的连天天缠着他的理由都没了。
他温和的眼眸,他温和的轮廓,他温和的微笑,他温和的嗓音,他的一切都是温和的,她喜欢他,可是她在他眼里只是一个疯丫头。
“你小丫头还真是风雨无阻,今天你就在楼上睡吧,我会和你爷爷说的。”他接过她递来的红烧肉,一股淡淡的焦味让他不禁轻扯了下唇角。
“味道怎么样?”她满脸期待的望着他,眼神细细的看着他脸上的表情。
“等你上楼换好衣服后我再告诉你。”
“好吧,”她垮着脸上了楼,几乎两分钟没到又跑了下来,可怜兮兮的看着他,“现在可以说了吧?”
“很好吃,只有七喜会做出来的味道。”他把整碗带着焦味的红烧肉都吃了,神色仍是温温的,就像一袭暖暖的春风,让人在雨夜的心不禁变得更加暖和了。
“是吗?”她故作惊喜,满脸的小得意,“我乔七喜可是未来要震惊厨堂的明日巨厨哦!还是江衡你有眼光,把我这颗快被埋没的钻石捡起来。”
“是江叔叔。”他淡笑着纠正道。
“我不!”她满脸的不乐意,“你也只比我大19岁而已,最多叫哥哥还差不多!再说你也不是我哥哥,他不要我和爷爷了......”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不过他还是听到了。
小屋安静下来,七喜在灶上添了几块黑炭,然后一直出神的望着燃起的小火苗。
几声闷雷响后,她害怕的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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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赐溦是被一声闷雷惊醒的,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几秒后,才慢慢缓过神来。心里涩涩苦苦的很难受,她真希望自己一觉醒来会像很多人一样记不清梦里梦见过什么,可是她惊人的记忆力还表现在她对梦境超于常人的记忆力上。
她把被子蒙在脸上,可是脑袋却是无比清醒,半点睡意也没有。
她翻了翻身,屋外急闪的闪电让卧室有了一刻的明亮,客厅的摆钟重重的敲击了一下,她侧转过去的身体猛地僵住。
眸子慢慢张大,突然觉得身体慢慢从上身迅速抽凉到了脚底。
(看在我半夜把昨天没写的稿赶出来,就原谅我的不称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