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咧开嘴角,绽放出一朵极灿烂的笑容,“我明白!我全都明白了!”忽地一把抱起她,狂喜地转着圈子,“我就知道,你是喜欢我的,你是爱我的!”忽又停下来嘟着嘴嗔怪道,“小心眼的女人,就这点小事也要报复我!”
“哼!”她神气地昂起头,“这是提醒你,叫你以后小心一些,千万别惹到我,否则我会很用力很用力地报复你!”
“我好怕哦!”他笑。忽又沉下脸,掐住她的脖子,恶狠狠地问:“说,你是喜欢宣赫多一些还是喜欢夜神多一些?”
“唔——”她皱眉认真思索,然后问:“你现在是宣赫还是夜神?”
“当然是宣赫!”
“那我喜欢宣赫多一些。”
他满意地点头,“嗯,算你识时务!”打横抱起她,“走喽,咱们去洞房!让那个夜神见鬼去吧!”
她却噘起嘴,不满地道:“不行!夜神偶尔回来一下也是不错的!”
“贪心的女人!”他迈进房间,“咚”的一声,抬脚踢上门。
门外,大雨已悄悄地停住。池塘边,柳树下,顽皮的轻风吹着那把小花伞,让它悠着转着便坠入塘里,惊起一圈涟漪。
最后一滴雨落在伞面上,停了一停,然后顺着荷花瓣轻轻地滑落在池中。荷花在风的抚慰下温柔地摇摆着,绽开一朵幸福的微笑。
尾声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行走在官道上。前边的车上载着云夫人与嫣红。小马扬鞭赶着马。
后边驾车的则是小牛。车内,一方小小地空间,弥漫着如浓烈甘醇一般的醉人气息。
“喂,你这个败家子,你现在已经不是贝勒爷了,没有俸禄可拿了,你居然还给我这么奢侈包两辆马车?你想要我们这一大家子人都喝西北风啊?”北斗板着脸训斥。
“老婆,我想要跟你独处嘛!”宣赫涎着一张脸撒娇,唉,仍是没一点长进!
她无奈地翻着白眼,“想独处这辈子有得是时间,何必非得急在这一时?你总得学会过日子吧?”
“那还不简单?我会做生意嘛,保证能赚好多好多银子!”
“你别吹牛啦,还做生意呢,连账都不会算!当初那三家店要不是有我撑着,早被你亏得连裤子都要当掉!”
“是哦,老婆你好厉害!”他小鸟依人般地靠进她怀里,“幸亏我有你,要不我还怎么活得下去呢?老婆我好爱好爱你哟!”
北斗受不了地拍他一下,“真恶心!”
“别装了,其实你喜欢听得很,对不对?”他搂紧她的腰,嘿嘿偷笑,“要不你怎会选择宣赫而不是夜神呢?”
北斗忽然问:“为什么一直瞒住我你的身份?”
他笑道:“如果我一早告诉你宣赫就是夜神,那我们的日子还有这么精彩吗?”
她侧头想了一会儿,“唔,有道理。”
他得意洋洋,“我本来就很有道理嘛!”
“哼,给你三分颜色就开起染坊了!”她不满地睨他一眼,“哪,我问你,你的武功是谁教的?为何连王爷福晋都不知情?”
“嘿,这个嘛,自然是有点隐情的。其实我的这位师父你也认识,来过府中几次的。”
北斗凝眉思索,忽然双眼一亮,“赛华佗?”
宣赫立即双手合十,回头朝京城方向拜了拜,“师父啊,这可不是徒弟告诉她的,你不能怪我!”一转身张开双臂把她抱个满怀,赞道:“真聪明。说起我那个师父呀,脾气可古怪得很,自从七岁那年给我看过一场病后就缠上我,夜夜偷溜进府来教我武功,却又偏不准我公开与他的关系。咦,这事可苦恼了我好多年。直到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我才得知,”他凑到她耳边,把嗓门压到最低,“我师父原来是我外祖母少年时的老相好!见到我后他便把对外祖母的一腔热情倾注在我身上,却又害怕别人发现他这点心思,所以只好遮遮掩掩躲躲藏藏啦!”
“那——既然你身怀绝学,为何却要以草包形象出现在众人眼前?”
他的眼神一黯,叹一口气道:“你也知道,宫廷之中向来是父子相残兄弟阋墙。圣上在登基前曾与我阿玛有隙,后来虽表示宽宏大量不予追究,但阿玛知道皇上其实是记恨在心随时准备抓他的小辫子,所以几十年来一直都小心翼翼地做一个平庸而知足的无权王爷,以此昭告天下他并无夺嫡野心。但我从小就十分清楚,他的野心根本就从未灭过,只是把希望转移到我们几个子嗣身上。好在两位兄长都并无多少过人之处。而我,自然也是一样平庸。唯有如此才可消除皇上对阿玛的戒心,免除一些无妄之灾。”
她皱着眉摇摇头,“但皇上似乎并未对你心存戒心啊,否则他怎会执意招你做额驸,并属意你辅佐政务呢?”
“唉,”他轻拍她的面颊叹道,“虽然你冰雪聪明,但对于这勾心斗角的权力之争,你还是太过天真。你可知倘若我答应了皇上,那才是真成了他心中一块欲除之而后快的大心病!事实上,所谓禅位之说,根本就是皇上用来测试朝臣的忠心度以及选拔新人才的一种手段而已,真正的继位者早已内定。你想想,大清百年基业万里河山怎可轻易拱手让给旁人?偏就有那许多野心勃勃之人轻易上了皇上的当,一个个前仆后继抢着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是啊,”她垂下头,黯然道,“我们云家就首当其冲。尤其是我,都已家破人亡了却还看不清事实!”
“我不是在说你!”他满脸歉然,对自己的多嘴懊恼不已。
她苦笑道:“你看,我这样不通世务,又心存功利,性子又凶又冷,可说没有一处令人称道的地方。告诉我,我究竟有哪一点值得你如此待我?”
“这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她瞪大眼,“我非知道不可!”
他微笑,“让我想想。”
“想多久?”
“一辈子。等到我们头发全白,儿孙满堂的时候我再告诉你好不好?”
“不好,我现在就要知道!”
忽然“吁——”的一声,马车停下,外边响起一阵欢呼声。
“终于来啦!”
两人掀开车帘一看,原来是府上的下人们,一个不少,都站在路边的林子里等着他们呢!甚至鹃儿也在,垂着头,满面愧色。管家上前道:“贝勒爷,少福晋,虽然贝勒府已散,再容不下我们这些人。但人要知恩图报,主子于我们有恩,我们又怎可一走了之?所以大家一商议,决定追随二位主子一起南下,开山种地,依旧侍候贝勒爷和少福晋。”
宣赫与北斗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眼眶中有些发热。
“好吧!”宣赫笑道,“那咱们就大队人马一起下江南,开出一片新天地!只不过你们以后要记住,再不要叫我们贝勒爷和少福晋,要叫……”
“要叫少爷和夫人!”管家接道。
“对对,要叫少爷和夫人!”众人齐声附和。
小牛在一旁笑道:“等到有了小少爷,少爷就要升级成老爷啦!”
“哈哈,”大伙笑问,“少爷,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小少爷啊?”
“这个得问夫人!”宣赫揽紧北斗,低头轻声问:“夫人,什么时候?”
北斗红了脸,拍掉他的手,但笑不语。
这时鹃儿走上前,怯怯地道:“少福晋,哦不,少夫人,我、我、对不起……”
“你做过什么要说对不起?”北斗笑道,“我怎么一点不记得呢?”
“我、我……”
“好啦!”宣赫摆摆手,“陈年旧事就不要再提了!准备上路吧。今后大家一起同心协力,没有什么难关是不能渡过的!”
“还有,”鹃儿着急地说,“王爷和福晋要我帮他们捎个口信,说等找到地方安顿下来就写封信回家报个平安。如果,如果有什么难处的话,也不妨写信回家求助。”
“好啊,”宣赫笑道,“我这就写信回家找阿玛多要点银子!”
北斗打他一下,斥道:“你刚还说什么同心协力渡过难关呢!”
“嘿嘿,老婆我开玩笑的!”他凑到她颈旁耳语,“你以为你家那个杀千刀的这么没出息吗?”
她杏脸飞红,翻翻白眼不再理他,径向前走。他便亦步亦趋跟随在后。
谈笑声中,大队人马启程上路。
空中传来啾鸣声。众人抬头,见是一群大雁,排成人字形,振翅飞向南方。
忽然,北斗面上浮现出欣喜的笑容,“我找到翱翔天际的感觉了!”
“哦?”宣赫眨眨眼,四面一环视,“跟这一大堆人吗?”
“是的!因为我发现,我根本就不是独自高飞的鹰,而是一只适合群居的雁。只有在大家温暖的扶持下,我才能快乐而稳健地飞翔。尤其重要的是,我身边有你的陪伴……”
宣赫,你是对的,只要有爱,生命就有意义!
—全书完—?(2006/11/12,已过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