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儿,你回来了?”
“嗯。”半月未见,苏禾与梁烜两人都憔悴了不少,一时气氛有些沉闷。得知消息至今,最初的愤怒已被磨去大半,苏禾显得很冷静,至少在周围众多耳目看来她是波澜不惊的,保持着应有的风范,没有怨愤,没有不该有的举动。
“好好休息一下,我吩咐他们给你炖了只鸽子。”梁烜微笑着说道。
“鸽子?为什么是鸽子?”苏禾没想到一见面的话题会是这个。
“你不记得之前曾经那么想要吃掉小白吗?”梁烜刻意凑近苏禾耳畔,声音似乎有一种魔力,让苏禾回到了那个山谷,有一只肥胖的鸽子打搅了她的美梦。
突然涌入的回忆让苏禾愣了半晌,随后苏禾明白了,梁烜知道她有一肚子的问题,但是这里不适合,连飞鸽传书都不适合。无妨,她等了半个月,演了半个月,不在乎在热情的观众面前再表演一番。
众人只见到了南王夫妇见面时聊起了一些甜蜜往事,南王妃多日来惨白的面上都染上了红晕。
马车离开了燕都高大的城门,苏禾松了一口气,多日强撑的坚强镇定终于无力继续了。一路飞驰而去,她再也不想回到这个地方。
王府众人惊讶地发现,世子竟然没有回来,交换了诧异的眼神后,都没有多说什么。
治一轩里烛光摇曳,面对而坐的两人都不知道如何开始这段对话。
“我……”两人同时开口。
苏禾叹了一口气,作了一个“请”的动作,梁烜与她默契非常,她不用问,梁烜一定会回答。
“对不起。”梁烜声音苦涩,整张脸都浸在阴影之中,“但是,还不是时候。”进而沉默。
这真是不算回答的回答,但是苏禾竟也问不出什么,难道要让他把其中利害关系再次剖析一遍吗?难道自己还不清楚吗?在燕都他们连随意说话的自由都没有,其他的阴谋阳谋又如何能够得逞?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你有那么多的谋士,就没有一个人能想出一条妙计吗?应该把他抢出来的,他还那么小,他才只有五岁啊……”苏禾忍不住哭了,她甚至记不得自己五岁的时候在做什么,但一定是正没心没肺地玩得开心,正是无忧无虑的大好时光。而她的儿子却要去异国他乡,在夹缝中艰难生存。
梁烜搂过她颤抖的身子,泪水湿了衣襟,却浇不灭心头的恨意,“不会很久,我们会把小汲接回来的。”他安抚着苏禾,却是另一套思路,“小汲总是免不了的,他不能永远躲在父母的身后。早一点见识,对他不是坏事。”身在皇室的漩涡之中,总是免不了各种阴谋诡计,儿子迟早都要面对这个丑陋的世界,而不是生活在苏禾柔声描绘的世界里。他没有指责苏禾的过度保护,只是常常给儿子加一些必要的人生课程罢了。
五岁,不小了。梁烜从出生起就面对无数的刀光剑影,因为父皇很长一段时间只有自己一个独子,这让他成为劫持人质威胁皇帝的最佳人选。五岁的时候,他已经厌倦总是被别人保护的生活,决意学武。
他可以做到,他的儿子也可以做到。但他并不是盲目乐观,依旧派遣了亲信之人跟随儿子一同远赴北地。他希望回来的时候,他的儿子也能褪去一身绒毛,长出强壮的羽翼。这样才能经受住未来更多的历练。
苏禾哭了好一阵子,终是把心中的怨愤悲伤都发泄出来,难得一夜没有噩梦。
而梁烜则在书房呆了整夜,直到残月西沉才抵不住睡意。睁开眼睛却发现身上盖了一张薄毯,面前的桌上摊开一张墨迹未干的宣纸,潦草凌乱的字迹不似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