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刀疤汉子来到刘家粥棚找碴闹事儿,几声冷笑,让人听了
心中发毛。并且在众人面前公然宣称六十年风水轮流转,刘家该倒台
了。他那里话音刚落,吕二管事可就火啦。立即大声嚷道:“反了,
简直是反了。难道你还想抢吗?”
“哎,算啦!”阎四爷阻止着吕武。所谓‘光棍儿一点就透’来
人意图昭然若揭,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为妙。处事圆滑的阎四爷自
然明白这个道理。遂强压住愤怒问道:“请问尊驾贵姓?”
“不敢”刀疤汉子闪着那对白眼珠子耸了一下肩膀说道:“有个
姓儿,可是多年不用了。你也就别问了!”
吕武真恨不得给他两棍子,偏偏那阎四爷好涵养,又将其拦住。
并对刀疤汉子抱了抱拳道:“好说,好说。这几年,我们东家已不比
从前了。适逢荒年更谈不上什么收成。开仓赈粥也不过是旨在服务乡
里,有饭大家吃而已……尊驾既然不肯要这区区粥饭,想必是缺少回
家的盘缠吧?”随即递过小半锭纹银,约二两来重。这对阎四爷本人
来说,已经很难得了!
那刀疤汉子‘嘻嘻’一笑,将银子接在手中道:“你可真够大方
的!”一边说着便双手一搓!那半锭银子竟变作滚圆滚圆的一颗银珠
儿;再一搓,立即变成碎银渣子。顺手扔洒在地面上……
阎四爷直看得脸色发青。既惊又气地说道:“你……你太欺负人
了!”说着,身子由不住‘蹬、蹬、蹬’一连后退了好几步!
“你这是在打发一条狗吧?”那刀疤汉子顺手抖出一张桑皮纸来
道:“这里有一张单子,贵管事的拿去看看后转交给老刘吧!”顺手一
晃,那张纸飘然而起,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阎四爷手上。
阎四爷将纸拿住后只看了一眼便神色大变,全身发抖。随即大声
喊道:“反了,反了,快把他给我拿下!”护院王贵、李七同时扑身
上前。那王贵一对护手棍,李七手持小匕首。一个奔上,一个奔下;
骤然出手,电闪而至!
“好!”刀疤汉子一声怪笑。两手猝分之下身子轻巧地滴溜溜打
了一个转儿!‘噗,噗’两声已分别抓住了二人的手腕子。紧接着就
来了个‘大鹏展翅’!王、李二人一声惊叫,双双腾空而起。就像那
分飞的两只燕子,作两处摔了出去!
刀疤汉子圆睁双目,直直地盯住阎四爷道:“就凭你们这点三脚
猫的功夫,还想在大爷面前递爪子?出门时主人曾关照过,信交到后
要你家交上个凭证。也好,就取出你老小子的一对贼眼珠子回去交差
吧!”话一出口,肩头轻晃,‘呼’地一声施出‘双蛇出水’的招式。
两根手指疾点如电,直向阎四爷的两眼挖去!这个突然的动作大出人
们意料之外,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叫声!
阎四爷也吓傻了眼,竟然呆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看着刀疤汉子的
手指就要触及阎四爷的眼皮……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人影猝闪,一个人石火电光般地介入到两
人之间。不待身形站稳,右手已然探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同样也向刀疤汉子的双眼招呼过去,速度奇快!刀疤汉子当然不会吃
这个亏。鼻子里‘哼’了一声急收掌势。也就是在撤掌的同时,突然间
五指萁开,施出一招‘按脐力’,陡然翻掌,向着来人面门击去!
猝然现身之人当然不是好对付的主儿,撒手、出掌看起来比刀疤
汉子还要灵巧!双方两只右掌立刻迎在一块儿。然而,却一触即分!
‘刷’地一下,两人左右站住!
由于事发突然,人们一直在纳闷儿,直到这时才看清了那个猝然
介入者的模样——身穿兰夏布长衫,剑眉朗目。这不正是刚才阎四爷
赠食送银的那个年轻人吗?
当时,阎四爷、吕武等人既惊又喜。惊的是对方突然介入,喜的
是毕竟没有看错了人。这小兄弟果然身负奇技,大可应付来人。尤其
是关键时刻的介入,解救了阎四爷的‘剜目’之危,更加难能可贵!
那刀疤汉子的脸当时间可就拉长了,那对白眼也露出惊异的目光。他
怎么也没想到刘家还藏有如此身手的能人。这就不得不使他刮目相看
了。四只眼睛对看之下,犹如磁石吸针,眨也不眨一下。
“朋友,你出手也太狠毒了吧?”年轻人冷冷地说道:“有我在
此,绝不能容你撒野!”刀疤汉子那对白眼珠子闪冒着凶光,那付狰狞
的样子简直像要把年轻人吞下去:“相好的,你是要趟这混水?”
年轻人说道:“暂时还没有这个意思。”
“量你也没有这个胆子!跟刘家沾亲带故?”刀疤汉子又摇了摇
头冷笑道:“那也犯不着吧?”
“那是我的事!”年轻人冷冷地说道:“今天你就认栽了吧。回去
捎个信儿,劝你主子打消这个念头吧!”
“哼哼,那也行,你得露一手给爷们儿瞧瞧!”话声微顿,刀疤
汉子已斜身而进。人到手到,手到力到。萁开的五指活像五把钢钩,
直向年轻人前胸抓来。在手指尚未触及肌肤之前,那尖锐的指风就先
自透衣直入。显示出此人手指上的力道十分劲猛!
年轻人自然知道对方不易打发。但既然插手管了这件事,就一定
要管到底。就在刀疤汉子那手指几乎要碰到他的衣边之时,陡然击出
右掌。这一掌是贴着小腹向上猝然提起来的!两只手掌‘噗’地合在一
块儿!紧接着双方身子蔌蔌一阵疾颤,就见刀疤汉子“嗷”了一声,左
手忽然疾出如电,直向年轻人咽喉上戳去!年轻人甩首滑足‘嗤’地一
下由对方足前滑过。对方的指尖擦面而过,走了空招儿。两人那合在
一块的右掌突然分了开来!
动手过招讲究的是制敌以先机。刀疤汉子在对掌中自知不是对方
敌手,慌忙中施出了那招‘分花手’虽然逃出了右掌,但左掌走空之
后招式已经用老,自知已经丧失先机,无奈之下又施出‘浪卷旋风’
犹如翩翩猝起的大雁。身法确实够快的。但年轻人身法更快!尤其在
这个节骨眼儿上更不能轻易放过!
双方的身形看上去是一样地快,像是重迭过空的一双大禽!席
棚里如何容得下这般身手?骤然间卷起了一阵狂风!胆小的人竟失声
大叫了起来!叫声未住,两个人已双双落地!
年轻人笔挺地站在那里,左足虚点,气定神闲。显然已作好了再
次出手的准备。刀疤汉子却高高落在白木长案的角边儿上。弯着一条
腿,双臂平伸,脸上隐隐现露出一种紫灰色,表情十分狰狞。黄豆粒
儿般大小的汗珠儿在额头上滚落着。由鼻子里‘哼’出股长气之后说
道:“好朋友搁着你的,今天我认栽了。我们既然结了亲,就再也散
不了啦,请报个万儿吧?”年轻人微微一笑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
不改性。在下张玉皇是也!”刀疤汉子闻言一怔道:“阁下莫非是那大
闹杭州城、连闯三十六寨的‘玉面神童’张玉皇?”年轻人朗声道:“不
错,正是在下。阁下也报个万儿吧?”
话声一出,人群立时热闹起来:“不是说张玉皇三头六臂、青面
獠牙吗,怎么长得如此俊俏?”“去,去,去!如果不俊悄的话,能
称为玉面神童?真是少见多怪!”“啧啧,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这下可碰上真厉害的了……”“这刀疤脸可要倒霉了。”这些人从
来没见过张玉皇,故而惊奇之余赞叹不已!
刀疤汉子知道对方身份之后,确实是大吃一惊。然而他也不是善
茬子,尤其不敢坏了主子的名声儿。“嘻嘻……好说,好说,”他十分
勉强地笑着道:“姓毕的今天栽在你这成了名的侠客手里,虽说脸上
无光,倒也没有什么怨言。可还是那句老话,刘家的事你少管。无论
如何,这个梁子是结下了。”话声一住,飘身下地。身上虽然有伤,
但他偏要逞能,尽量地不显露出来。
张玉皇肩头轻晃、翩若白鹭,已拦在他面前。那姓毕的一翻白眼
珠儿立刻倒退了两步冷笑道:“张大侠,这是不让我离开这里吗?”
“岂敢,”张玉皇抱拳说道:“张某险胜半招儿不敢托大。毕朋友
身手不凡,也请亮亮名字吧?”
刀疤汉子怪笑道:“张大侠这句话比骂我还厉害。手下败将从不
敢言名。请恕在下言仅于此。不过,姓毕的倒有句知心话儿奉上。”
张玉皇说道:“洗耳恭听。”姓毕的冷冷一笑道:“今天你赏了
我责一掌,怪只怪在下学艺不精。只是刘家的事仍劝你少管。说一句
不怕张大侠见怒的话,只怕是你也管不了!”
张玉皇沉下脸来,点点头道:“这就很承情了,毕朋友缘何不肯
亮出名字来呢?”
对方冷森森地笑道:“刚才已说过,败兵从不敢言名。再说姓毕
的今天是为人当差,吃人家的饭,受人家的管……”
“那么,请教你家主子的高姓大名是……”张玉皇追问道。
对方冷笑道:“这么说,张大侠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张玉皇说道:“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也不枉你我幸会一场!”
这句‘人过留名,’显然是触动了对方的神经,脸色顿时变得铁
青。点了点头说道:“张大侠苦苦相逼,在下不敢不遵。但只怕在下
这一说出来,尊驾与敝主人必将难免一见了!”
‘难免一见’这句话其实也就是结上梁子的意思。张玉皇自然明
白,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冷笑着说道:“足领盛情,说吧!”
刀疤汉子点点头道:“我家主人最忌讳别人直呼其名,故江湖之
上常用半首诗歌来影射他老人家。”他边走边说道:“夜来细数坟头
鬼,金鸡三唱早看天!”说完,头也不回,一溜烟儿似地跑掉了。
刀疤汉子一走,人群中又是一阵吵嚷。有的吵着这可得赶紧去报
官;有的还嚷着不应该把他放走,这叫做‘放虎归山’……
张玉皇却一声没吭,拿起阎四爷给他的布袋子,转身向老槐树下
拴的那匹马走去。阎四爷也一声不吭地跟了过去。
“张大侠救了俺阎老四的性命,也解了刘家一次大难,我这里给
您磕头了!”阎四爷说着就要下跪。
“不敢,万万不敢!”张玉皇伸手一拉,他可就跪不下去了。
“张大侠美名如雷贯耳,在下有眼不识泰山。望大侠海涵!”
“四爷不要这样称呼,还是管我叫小兄弟吧。”张玉皇道。
“不敢,不敢,张大侠乃出了名的大豪杰,在下等凡夫俗子怎敢
高攀?还是叫张大侠顺口。”
“如何称呼并不重要,那就随你的便吧。”张玉皇表情十分严肃
地说道:“重要的是你要转告贵宅主人早作提防!”
“这……”阎四爷似乎还不真明白:“真的有那么严重?”
“比你想的还要严重得多!”张玉皇说着已翻身跃上马背。
阎四爷伸手抓住了马缰绳说道:“张大侠……你……能不能说得
更清楚一点?”一面说着,一面挥手将跟来看热闹的人撵走后,接着
说道:“莫非是道儿上的人找事儿?”张玉皇点了点头。阎四爷赶尽
问道:“张大侠可知是哪条道儿上的?”“哪一条道儿的都不是,”张
玉皇冷声说道:“但比哪一条道儿上的都厉害得多!”
“这……老天爷,”阎四爷惊异道:“他总得有个名姓吧?”
“名姓当然有……不过,说出来你也不知道。”张玉皇停了一下
又道:“不但你不知道,只怕这里没有一个人能知道。
阎四爷一边点头,一边掏出那张桑皮纸递了上去。张玉皇展开一
看,是一首打油诗:‘黄金万两命一条,算算一共有多少;秋分白兔
实可爱,引得金鸡振翅来。’没有上款称呼,却在尾句之下盖着一个
朱砂印迹——竟是一只长尾展翅的雄鸡。
“前半首我懂,一万两黄金买一条命。”阎四爷眼巴巴地望着张
玉皇道:“可是这后半首……”张玉皇叹息一声:“说得够清楚了。
‘秋分白兔’指的是八月十五月圆之夜;‘引得金鸡振翅来’是说他亲自
来府上提取!”其实,像阎四爷这等精明之人有什么看不明白的?是
怕对方看不明白。想让对方现在就留下来。随道:“这……是这个意
思吗?”阎四爷仍在琢磨留人的词语。
“错不了!”张玉皇语气一顿又接着问道:“今天初几了?”
阎四爷连忙答道:“初五了。”
“还有十天时间,确实够急迫的,”张玉皇叹息一声道:“防范
事务只宜暗中进行,不可声张出去,以防不测之灾。快快禀明你家主
人赶紧着手准备一切吧!“阎四爷惊得半天才合上嘴巴。说道:“这个
人准是疯子。我家主人就是变卖了全部家产也难凑万两黄金之数呀。
我是管帐的,没有人比我更清楚的了,三千两千或许能凑得出来,这
万两黄金无论如何是凑不出来的。这不是存心治摆人吗?”
张玉皇摇了摇头说道:“据传说,此人生平作事心狠手辣,说一
不二。不达目的,绝不罢手。你就赶紧通知你家主人仔细盘算、商量
对策吧!”
阎四爷点点头道:“看来也只有如此了……”一面说着,眼里忽
然流出泪来:“张大侠可要设法救救我家主人啊!”
张玉皇看得一怔。随即说道:“大丈夫言出必践。既有言在先,
十日之内必定转回!至于能不能救得了你家主人,确实也没有十分把
握……但张某一定会尽力而为的!”话声中,一抱双拳,足下着力,
就见那匹快马长啸一声,绝尘而去!
阎四爷望着张玉皇远去的方向正自发呆,背后传来二管事吕武的
声音:“张大侠走了吗?”
“走了。”阎四爷心情沉重地说道:“不过,他答应十日之内再
返回来。咳!今天若没有他在场,真是不堪设想!”
“四爷快来看看,这是怎么回事儿?”吕武指了指大门。
大门上竟然印着一只金羽展翅的雄鸡。其模样与素帖上的一般无
二。吕武用手去擦,竟然擦不掉。阎四爷心里有数,准是刚才那刀疤
汉子乘乱印上去的。随即说道:“就让它留在这里吧!”
正说着,刘希朋匆匆走出门来。阎四爷、吕武双双拱手施礼。齐
声说道:“东翁来啦?”
刘希朋微微点头道:“那位张壮士呢?”
“已经走了”阎四爷说道:“东翁有事要差谴吗?”
刘希朋怔了一怔,摇摇头道:“那倒没有,只想见识一下。既然
走了,也就算了。”刚一转身即发现了大门上印那只金羽展翅的大雄
鸡。遂道:“咦,这是怎么回事儿?”
阎四爷立即将刚才张玉皇见义勇为、击退刀疤汉子的那段经过大
致地汇报了一遍。
待他说完,刘希朋已脸色发白、惊呆在那里!这事来的突然,也
正击中了他内心要害。这些日子所最担心的正是这件事。适才间几位
公门来客所议论的也正是这件事。想不到客人刚走,事情就发生了!
“糊涂”刘希朋注视着阎四爷厉声说道:“这么重大的事情,为
什么不来告诉我一声?”
阎四爷被主人责备地脸上怪难看的,怔怔地说道:“那一刻,东
翁正有客人,不便惊动……”
“你呀,既然如此,便更不该将那位张大侠放走啊……好糊涂的
东西!”本想再骂几句,但看看附近的家人,即将话咽了回去。
“东翁息怒”阎四爷赶紧解释道:“张大侠临走时说过,最多十
天必定转回来……看样子不会错的。”
“唉!”刘希朋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冷笑了一声,便没再说什
么。心里却不以为然——有马、有钱还会回来?做梦去吧!再看看
门上的标记,心情更加沉重。那分明是**人物的联络信号!
阎四爷又恭敬地呈上那张素帖。刘希朋一看立刻大怒道:“好大
胆的强盗,这可是公然上门抢劫。反了,反了,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这帮混帐的东西,可恶,实在是可恶!”他一连骂了几声‘混帐、可
恶’但却难以舒发内心的愤恨!
阎四爷连忙小声说道:“这八月十五的日子可是不远了……”
刘希朋沉声说道:“立刻关照下去,这件事不许声张。再就是你
拿上我的帖子到衙门去找那位上面下来的孙捕头,就说我请他过府
一谈!”这刘希朋虽已告老还乡,但儿子还在四川当官儿。况且又是
夏口一带的首富,在地方上是最有身份的人物。凭他那张名帖不要说
是捕快,就是当地的衙门正堂也得移驾候教。
阎四爷答应一声,匆匆而去。
刘希朋回到花厅正自沉思,夫人带着小姐走了进来。小姐施礼问
安说道:“父亲脸上似有不快,不知为了何事?”
刘希朋指着素帖道:“正要告诉你们,我们马上就要面临一场劫
难!”接着便将阎四爷告知之事诉说一遍。
看着素帖,姑娘也显得十分震惊!良久,才点了点头道:“这个
人,我听说过!”忽然将牙齿咬住下唇,脸上顿现迷惘之色:“不过,
我还不敢确定这个人真的就会是他!”
“是谁?”刘希朋紧张地问道。
“一个极为可怕的**人物……”见二老面现惊慌之色,随即把
话顿住。但又不得不说下去:“师父曾不止一次地告诫过我,要特别小
心一个人,外号金翅子。又叫夺命金鸡。此人武功高强,心狠手毒,
杀人无数。原为一代武林宗师,立门辽东。后因得罪官府而被剿家灭
门。一怒之下啸聚山林,并且心态骤变,更加凶残,辽东一带被他闹
得翻天覆地!”两位老人只听得脸色发青。
刘希朋失声喊道:“老天爷,难道这下帖的真会是你说的这个人
吗?却为什么会找到我们头上?”
“父亲大人用不着发愁,事已至此,也只能兵来将挡了,好在还
有十天时间。咱们得尽快地设计一个万全的防范措施。”
刘希朋连连点头说道:“姑娘说得极是,我已差阎先生到衙门去
了。一俟官府客到,立即布置防范。”
好一个‘兵来将挡’口气确实够大的!威风八面的刘希朋不喊其
‘女儿’而口称‘姑娘’岂不怪哉?她到底何许人也?
书中暗表,这位姑娘不是别人,正是那张玉皇苦苦寻找的翠婉。
九年前‘追魂门’血洗逍遥庄的那个夜晚,她与陆芳双战飞天蝎子纪
龙泉时,因那魔头内力深厚无比,二人便紧紧缠住对方,采取了‘拼
消耗’的战术。战至后来,飞天蝎子体力渐渐不支,小腹被陆芳剑峰
划破两道尺许长的口子后血流不止;而她们二人也已精疲力尽。及至
神拳太保被大地飞鹰掏出心脏而惨呼倒地时,陆芳便抽身撤出战斗、
扑向父亲的尸体;这里又成了一对一的局势。更不得脱身去救玉皇。
直至后来大地飞鹰厉嚎下令全体黑衣人参战,众庄丁拼死抵抗才
打乱了战局。当她拖着疲惫之躯扑向那欲对玉皇下毒手的黑衣人时,
却被混战的人流涌向另一个方向。她左冲右突,好不容易稳住阵脚,
就见两个黑衣人挟着一人向庄外飞奔。
当时她怀疑玉皇二次被掳,便拼尽最后一点力气飞身追去。在离
山庄二里之处,竟然追上了对方。
原来竟是追魂门两位顶尖儿高手‘东邪’欧阳豹与‘西毒’夏侯
沌搀扶着大地飞鹰回去疗伤。一见翠婉急急追来,夏侯沌迎面就是一
掌,将其击昏在地后匆匆离去!自然,张玉皇醒来后在死人堆里就找
不到翠婉了。
直到第二天午时翠婉才清醒过来。现场早已被人清理干净。她认
定玉皇必死无疑了。于是失声痛哭起来。哭着哭着,一阵伤痛又向她
袭来,激凌凌一个冷战,再次昏到在路旁。
当时,恰逢刘希朋告老还乡路经此地。将其救回家中,刘夫人特
别喜爱翠婉,便有意将其收为义女;而翠婉当时确实也无处投奔,况
且也万分感激两位的救命之恩,便当场认了爹娘。两位老人对其如亲
生女儿般地疼爱;翠婉对二老也十分温顺孝敬。从那,刘府便有了个
天仙般的千金大小姐。
一年后的一天晚上,飘逸神尼忽然闯进翠婉的闺房,很严肃地对
翠婉说道:“师父已经查出了百里长风的劣迹,事实清楚,证据也确
凿。无论玉皇生死存亡,我们都必须与之划清界限。从今往后你便不
再是张家的人了。听懂了吗?”翠婉从小在神尼怀里长大,师父说话
不会错的。尽管心中万般别扭,但绝不能违背师父的决定。当下便说
道:“徒儿谨遵师命,坚决照办就是!”
神尼满意地点了点头后,立即又传授给翠婉一套奇异的招式,并
收回了拂尘说道:“这把拂尘已为张家之事得罪了追魂门的人,他们
正在到处寻找一个手持拂尘的少女。师父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去办,
不能带你同行。你正好就在这刘家躲避风头吧。”说完即匆匆离去。
自那以后,神尼再也没有回来过。
翠婉一直住在夏口刘家。至今已快十年光景,刘希朋尽管对其百
般疼爱,但对其称呼始终未改。
闲言少叙,书归正传。刘希朋一家三口正在商议对策,忽见仆人
来报:“衙门孙大爷到了!”
这位孙大爷就是来自上面的孙捕头,外号‘金刀震九州’。上午
已来过一趟。刚回去就又接到名帖,便立即匆匆赶了回来。
双方一见面,那孙捕头便大声说道:“说来就来,还真他娘的够
快的!”紧接着双拳一抱说道:“刘大人不必焦虑。卑职盘算过了,在
下有个拜弟已经到神机营请讨火统去了。那可是根据玄天真经上的记
载制造出来的,威力无比。有了那玩艺儿咱就不怕了。从现在起,这
位王兄弟和另外六名捕快就暂时住在贵府,尽请大人放心就是了。”
“仰仗各位了”刘希朋抱拳说道:“至于这只金鸡,孙捕头可知
是什么人吗?”孙捕头眉头一皱道:“实不相瞒,有关此人的传说卑
职也是最近才听到的。据在下判断,关口寺段大人那桩血案可能是他
干的。”
一提起关口寺,刘希朋打心眼儿里就直发毛!“啊”了一声便不
再吭气了。
孙捕头轻咳了一声,眼睛转向一个同伴说道:“我这位拜弟出身
辽东,对那金翅子曾有过耳闻。喂,兄弟,你就大概说说吧。”
神眼王彪答应一声,向着刘希朋抱拳说道:“这个人的真名实姓
卑职也弄不清楚……”他神色十分郑重地接道:“恐怕也没有人知道
他的真名实姓。辽东一带所有的人都称呼他为金翅子……”
刘希朋禁不住心里一动。可见义女翠婉判断得不差,果然就是那
个要命的主儿!他嘴里重复着‘金翅子’三个字,心上却像压了铅块
儿般的沉重!
神眼王彪冷笑一声接着说道:“此人在辽东一带横行一时,受他
害的人太多了。他所欠下的血债少说也有上百桩了。”
刘希朋诧异地问道:“难道官府就不能对他绳之以法吗?”
神眼王彪摇了摇头,苦笑不语。
阎四爷插口问道:“此人相貌如何?多大岁数?多少党羽?”
“见过他的人都被他杀了,活着的人谁也没见过他,所以他的相
貌、岁数谁也不知道。”王彪摇了摇头又道:“有人传说他是八十多的
老人,可也有人说他只有四十来岁。不过在下二十几年前在辽东绥署
当差时他就已横行多年,由此推算,他的岁数应该是不轻了。至于其
手下的人数,更是众说纷纭;有的说他在小兴安岭一带啸聚饿上万之
众;一俟官府行动,他那里呼啸一声,满山遍野全是金鸡。个个武艺
高强、人人以死相拼!进山围剿的官兵几乎无人着回来。但也有的说
他来去只是一个人;更有的说他还有个儿子,是他们父子二人共同作
案。像今天这个姓毕的下帖之人,以前就没听说过。既然口口声声地
称他为主人,想必不是他的儿子了,也许就是他的党羽!”
刘希朋长叹一声道:“家门不幸遭此劫难,除了仰仗诸位大力援
手之外,老夫已经别无良策了!”
孙捕头欠身道:“刘大人太客气了。剿匪缉盗乃卑职份内之事,
既有歹徒猖獗,在下自当效犬马之劳。”当下几个人又商议了很多应
敌之策。足足用了一个多时辰,孙捕头才独自离府而去。自此开始,
神眼王彪及随行的六名捕快便在刘家住下,以便应付各种突发事件。
对于金刀震九州孙大清来说,实在是再也栽不起这个跟斗了。关
口寺段大人那件血案,就差点被去职降罪,如果眼前刘家再遭不测,
他这个‘鲁北第一名捕’可就别想再混下去了。丢职事小,这半世的
英名可就得付诸于流水了。基念于此,孙大清哪里还敢掉以轻心?必
将奋力以为之了!
按下夏口暂且不表,古庙一带也不安宁。‘齐鲁四恶’经过细致
地摸底之后,已瞅准了一个目标;磨牙亮爪,猛扑过去。隐世魔头为
抢夺玄天真经也已谴先锋秘密抵达古庙。眼看又一场灾难就要降临,
突然间一条人影闪至面前!
这才是:
恶人下素帖粥棚乱遭遭赤手降恶徒少侠武艺高
四方不安宁官差着了忙精心定妙计要擒金鸡盗
按下这一段且往下章瞧神童慑巨盗更夫唱民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