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竹与那少年互相盯着,却因都摸不着对方的底细而不敢乱动。只互相盯着,揣测对方的来历。
紫竹见那少年白净的脸盘、细眉细眼,身姿纤细,青白色的袍子更趁其不俗,行动宛如玉树临风。真是天生的一股子风流态度。只是那眉心之间却有圆圆的一个蓝色胎记,像极了第三只眼,让人看了有些害怕。紫竹想,这妖怪幻化地如此风流,想来未必是个坏坯子。
那少年见紫竹圆润俊俏,与一老妇人一处厮混,便猜这小妖定是已在阳城住下了。少年又察觉出紫竹似有元气受损之症状,便想这小妖元气受损,定是干了什么不光彩的勾当被人发现。看来这阳城是有什么能降妖除魔的宝物,我凡事要小心为妙。
紫竹与少年这样互相揣测着,却并不搭话,各自走开,心下却留心起来,不知对方会不会成为自己的障碍。
晚饭后,紫竹一人于房中运气,却听到急促的敲门声。因有了白日的经历,紫竹分外留神,忙问:“是谁?”
“姐姐,是我,端儿。快开门,我有要紧事要告诉姐姐。”
紫竹一听是端儿,想着他素日大惊小怪惯了,悬着的心便放下,并厌恶起他打扰了自己。“端儿,你哪一刻没有要紧事了?蚂蚁搬家还是要紧事呢,你跟在师傅身边,也不学一个处事不惊。姐姐睡下了,你的要紧事明天再跟姐姐讲吧。”
“姐姐,你睡下了也得起来。今日真是要紧事,你听了就知道了,我不哄你的。”
紫竹见端儿难缠,便起身给他开了门。“端儿,你且说与我听听。若真是要紧事便罢,若还是蚂蚁搬家,我定要去哥哥面前告你的状不可!”
那端儿转身把门关紧,神秘兮兮把紫竹拉到椅子上坐了,小声说:“姐姐,你坐稳了听我讲。不过姐姐别害怕,我跟你说,我们这里闹狼妖了!”
那紫竹心头一紧,那白日所见的妖怪竟是个狼妖,却生的这样的干净,不知他来此何事。端儿见紫竹眉头紧锁并不说话,当是紫竹吓到了。忙拍拍紫竹,“姐姐,姐姐。你刚听到有狼妖就吓地说不出话,可见平日的勇敢是假的了。有师傅在,何用你担心。师傅正在与族中长老们商议捉妖的事情,你莫要怕了。”
紫竹想,若他们能识破狼妖,那迟早也要识破我的面目。若这样,不仅取不到真心,怕是小命也难保了。紫竹赶紧问:“你可知他们是如何知道狼妖来了的?”
“这是说来也怪。日间长老们一起来找师傅,说是城外几家农户的家畜深夜被偷,门锁都都未损坏,被不知如何被打开。怪的是,这几户人家中有狗的,竟也没有闻到狗吠。白日里一起出去寻,没有寻到家畜,却在城外的荒山上寻到了一些猪牛的新鲜骨头、内脏。”
“即便是这样,也不能就断定是妖怪所谓,保不准是什么强盗干的也未可知。一丢了牲口就说有妖怪,惹得满城风雨,那还得了。”
“姐姐说的是,师傅也是这样说的。那长老们本来也都没有往妖怪上面去想。哪知今日正好有东夷部落的一个长老来寻后羿,听闻此事,便说自己也正是为此而来。长老们仔细一问,方知我们这边的事情跟他们那边遭遇的一模一样。也是牲口神秘被偷去吃了。东夷的长老说,先是牲口被吃,接着,族长的爱妾竟半夜里睡觉时不见了,找了3日也未寻找,后来这女子竟自己回来了。问她去哪里了,她说自己睡梦中被一狼驮走,带到了一个山洞,好吃好喝待她,也并不伤她,只在角落里死死地盯着她看。这话开始没有人信,后来听闻涂山部落、会稽部落都发生了姑娘被狼驮走的事,且如出一辙,方信了。这几个部落在姑娘被狼驮走之前,都是牲口被偷,可知,这是个狼妖现今来我们这里了。”
紫竹听端儿讲了这长长的一串,大体猜出了个端倪,她心中暗笑,怪不得这狼妖幻化地如此风流,竟做出这样的丢人勾当。“如此听来,这狼妖竟也有趣,专门偷女孩儿。那这些女孩儿完好送回,可见他也与人无碍,只是偷吃点牲畜罢了。”
“姐姐,你也是女孩儿,怎样说出这样的话来。这几个被偷的女子虽都自称未受伤害,但好端端地不见了几日,名声却已是坏了的。东夷族长那样疼爱他的小妾,竟还是忍痛将她逐了,免得满门蒙羞。那几个未出阁的姐姐,回来想找个婆家都不容易了。”
紫竹一听这话,心中难免不为这些女子感概了一番。“这狼妖将这些女子掳去,好生款待,又将她们放回,不知是何意?”
“这确实奇怪。以前的猪妖、蛇妖都是要将人抢去吃了。这狼妖倒好,将人抢去却只看看。不过他掳去的女孩儿却有点儿共通的地方。”
紫竹好奇,“什么共通的地方?说与姐姐听听。”
端儿神秘地一笑,“说出来只怕姐姐又要担心了。”
“快说与姐姐,有哥哥与宝物护佑,姐姐不怕。”
端儿未语先笑,“那妖怪掳去的都是数一数二的漂亮姑娘!姐姐可怕了吧?”
“这与我何干?”
“怎么无干呢?姐姐生地这样漂亮,那妖怪已经到了阳城,只怕迟早回来掳你去的。”说着,端儿把手举起来,张牙舞爪地扮妖怪吓唬紫竹。
“若那个妖怪真来掳我,就是他时运不济了。”
“那是,若他真敢来我们府上,师傅定是一刀取他的小命。那是我便请师傅将那狼妖的皮毛赏赐于我,我再劳烦纺织婆婆给我做个小褥子,这样冬天来了也很暖和。”
紫竹被端儿的小算盘逗笑了,“你这机灵鬼,狼妖还没来,你就惦记着用他做褥子。若狼妖真的来了咱们府上,我倒要看看你是冲上去找他要皮毛,还是躲在被窝里吓得掉眼泪了。”
“姐姐又打趣我,我不与姐姐混闹,回前堂去伺候了。”话音未落,端儿已溜走。
紫竹猜不透这狼妖如此的怪异是怎样的打算,但他已知我为妖,且有后羿镇守,想必也不会入府掳我。如此看来,这狼妖竟与自己并不相干,可恨的只是白白耽误了这些女子的清白,可惜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