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多人围在花园中间那张旧圆桌周围,他们在昏暗的烛光下用不太优美的嗓音向彼得·克里斯发出祝贺。
莎拉经常参加朋友的生日聚会,但从没给妈妈说过生日快乐。辩手阿斯特韦尔的想法总是与众不同,她从不举办生日晚会,因为她讨厌朋友们一起愉快地唱着歌并祝贺她终于又老了一岁。妈妈以前告诉莎拉:“即使是这样他们仍然会默默地向我发送祝福,而我只能默默地装作没有听到。”
晚会没有戴勒想象中糟糕,彼得妈妈的厨艺和兰斯伯瑞夫人一样好。不过和兰斯伯瑞夫妇家的花园不同,彼得挂在树枝上的彩灯非常密集,看上去显得有些装腔做势,就好像花园里的树都是用塑料和灯泡组合而成的,这让莎拉想到了几十年前的小成本科幻电影。
“你就是莎拉对吗?”
莎拉保持沉默,她看着对方的脸,那个说话的女孩身上穿了一件超大号的灰色帽子衫。
“你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那女孩接续说。
“在你想象中我是什么样?”
“我以为你是短发。”
“是传闻里说的?”
“传闻说你看到了发生在学校的谋杀案?”
“那不是谋杀案。”戴勒帮她回答,“奥菲特还活着,他只是因伤住院。”
“那也应该算是谋杀未遂,我想那男孩肯定惹怒什么人了。”
“惹到谁了?”
那女孩耸耸肩,“我在e班,叫克里斯汀,和歌剧魅影的女主角同名。”
说话的同时她把手中的可乐的瓶子放在旁边的草坪上,她嘴角上扬,说话的声音有点嘶哑,就好像刚吞下了一大口胡椒粉。
她问莎拉,“警察找你谈话了?”
“我们谈过。”
“他们对你说什么了?听说那个男孩看到了凶手对吗?”
“我不知道,他们只提了几个简单的问题,比如发现奥菲特受伤的时间,他在昏迷以前说过什么话。”
“奥菲特对你说什么了?”
“他什么都没说。”戴勒打断她。
“你在撒谎!”
莎拉没有反驳,她和戴勒一起走开了。昨天和她们谈话的警察不希望奥菲特说的那些话变成学校里的热点新闻,他们要求戴勒和莎拉对此保持沉默。学校里藏有戴黑色面具的凶手,这种新闻如果从一百个孩子的嘴巴里说出来就会变出一百种模样,然后越变越夸张,越来越难以想象。
城市的灯光把夜空涂上了一层诡异的暗红色,那颜色让莎拉想到浸在地毯上的鲜血,还有那条空荡荡的空中走廊。莎拉以前没见过那个男孩,她识别人脸的能力第一次变得如此强大,她想着奥菲特的脸上痛苦表情,想着他说话时发出艰难的喘息,她感觉胃里开始翻涌躁动,那股热气即将喷涌而出。
“莎拉!”
彼得忽然从身后拍打她的肩膀,然后看着戴勒说:“你果然只听莎拉说话。”
“晚会办得很棒,克里斯先生。”戴勒说。
“听到你这样说我很高兴,但我知道你更想和朋友们去露营。”
“是吗?如果我让你心怀愧疚,你就应该用更多额外的惊喜加以补偿。”
彼得低头看着莎拉的眼睛,“最近学校里发生的事……我知道那种感觉很糟糕,如果你们想和我谈话随时都可以来。”
“现在奥菲特还好吗?”
“他很好,很快就能出院了。”
“戴面具的人呢?”
“学校在配合调查,不过到现在仍然什么都没找到。”
奥菲特的名声不坏,至少现在还没人把他和那两个校园黑帮联系在一起。莎拉以前最不想听的就是这些消息,她经常为此和科菲吵架,不过在看到那把插进奥菲特肚子里的短刀以后她变了。有人在学校里伤害无辜的学生,这让莎拉不能接受,或许是因为恐惧,或许是因为正义感,她开始搜集在学校里流传的信息,哪怕是那种非常荒谬可笑的传闻,布鲁斯·韦恩也不是一出身就成为蝙蝠侠的。
冰块洒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莎拉听到女孩们发出的尖叫,然后有很多人围在一起起哄。彼得离开了,他需要兼职代理搬运工的工作,晚会里的饮料都需要冰块降温。
“我想不通,他们竟然没有准备香槟。”戴勒抱怨到。
“彼得不想看到你在他家里失态。”
“失态?我的酒量在那些骑友中排行第二。”
“噢,我以为你是最强的。”
“奥菲特真是可怜。”戴勒感叹,“如果我是他,绝对不会再回到这所学校,校园里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太不可思议了。”
“你能猜到d班的学生听到这消息时的反应吗?”
“不用猜。奥菲特性格内向,如果要打比喻,他很像迈尔斯。”
“迈尔斯?”
“没错。因为我也不认识奥菲特,不过听到d班朋友们的描述,我能想到的就是迈尔斯。”她马上又纠正到,“不过迈尔斯更特殊,他远比奥菲特有数学天赋。”莎拉忽然问她,“我给你说过电话的事吗?”
“电话?什么电话?”
“关于一个包裹。”
艾米丽皱起眉头,她努力回忆从电话的听筒中传来的声音。郑先生否认接到过电话,没有人认识托比·埃里克,号码从通话记录上被删除了。艾米丽忽然想着迈尔斯的表情,想着他说过的话:“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你深陷危险,莎拉!”……
迈尔斯好像对一切都非常了解,这让莎拉感觉到不可思议。他让莎拉等待时机,由于没有证据,所以建议暂时不通知警察:“无论事情看上去显得多不合常理,只要是真的,就肯定是真的。”
虽然他只是学生,但和她说话时的语气就好像经历过很多难以遇到的麻烦。莎拉抬起头,或许迈尔斯和所有人想象的都不一样,或许所有人都误解了迈尔斯的孤僻和内向,他身后或许还隐藏着没有人知道的东西。莎拉想着,戴勒说奥菲特和迈尔斯很像,这不一定只是巧合,如果奥菲特的情况和她猜想中的迈尔斯一样,或者他正在变得和迈尔斯一样?莎拉忽然想到自己,想到她最近的遭遇,好像有什么联系,但拼图总是凑不到一起。
“哈哈,冰块快用光了。”彼得又回来了,“你们不想尝尝新做的冰酷奶昔吗?”
“听到冰酷这个词语,我都快起鸡皮疙瘩了。”戴勒说。
彼得笑起来,他问莎拉,“迈尔斯还好吗?”
“他很好啊。”
“我听到有不少人强调,和他坐一起就是煎熬。”
“煎熬?为什么?”
“他们认为迈尔斯是哑巴。”
“不,事实上他很好。”莎拉反驳道,“第一天我也认为那会是煎熬,但那种感觉很微妙,他只是——”短暂的停顿,“——只有些特别,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对吗?或许他可以帮助我。”
“帮助?”
“也许是——数学?”
“啊哈!莎拉,你果然和他们不一样。”
“这算是表扬还是打赏?”
“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怎样?”彼得看着莎拉和戴勒,“关于一个藏在柜子里的恶魔。”
“这算是恐怖故事吗?”
“当我还是小孩儿的时候,家里有一个很老的橱柜。”
“有多老?”
“很老很老。”彼得很严肃地说,“那橱柜是一个木匠的遗作,我出生以前,它就放在我家,就像一个可怜的弃儿,里面一直散发出一种很奇怪的味道。”
“一个气氛超级棒的开场。”戴勒说。
“有什么东西在那里面,我可以感觉到。大人们都不愿意清理那个橱柜,为什么?因为它太破旧,上面沾满了灰尘。每天晚上我走到那橱柜前面,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呼唤我的名字,我的手掌趴在那柜子的表面上,我感到害怕,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有一天晚上,我离它很近,非常近,吧嗒,吧嗒,我准备打开那橱柜,脑袋里想象着那股即将涌出来的奇怪味道,我的手臂忽然开始颤抖,吧嗒,吧嗒,缝隙越变越变大......”
彼得捂住自己的额头,他停止说话。
“克里斯先生?”
“缝隙开始变大,但那盏灯点亮了,他好像在挣扎,不过那橱柜好像又关上了,我的上帝,我看到缝隙开始变大......”
彼得彻底停住了,他的手臂开始晃动,眼睛瞪的很大。
“那是什么?”莎拉满脸疑惑,“他,是谁?”
一阵沉默。
“克里斯先生?”
“对不起。”
“为什么告诉我们这个?”
“我在尝试,但我总是做不到。”彼得不停地摇头,“那感觉就像刚做完一个噩梦,我摆脱不了。”
“听上去像一个很糟糕的噩梦。”
“有人在呼喊我的名字,他的声音很大,就好像我必须要听他说话。光线暗下来了,那声音在呼唤我的名字,很多声音混杂在一起,我记不起来了,声音是从每一个方向传来的。我只能朝那橱柜看过去,就好像它的门对我打开了。”
“是恶魔打开了橱柜吗?”
“我不知道。”
“你讲了一个很奇怪的故事,知道吗?”
彼得平静下来,“不知道为什么,我从不能完整地讲出这个故事,每次讲到有人在呼喊我的名字,我向橱柜看过去的时候,画面就变得模糊,如果再继续讲,后面的内容就全忘光了。”
“克里斯先生,你不需要回忆一场噩梦。”
“如果这不仅仅是一场噩梦呢?”
“还会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
莎拉坚信,如果彼得把这故事留到万圣节晚会上讲,效果会更好。她想到以前过万圣节的时候,她和贾瑞比还有朋友们去电影院看恐怖片,她总是被影片的音乐吓得瑟瑟发抖,深夜回家以后,兰斯伯瑞夫妇会给她送上一杯热茶。
该死,莎拉没有时间去回忆彼得的故事,她现在彻底被搅进了插在奥菲特身上那把短刀所引发的漩涡,正在等待一股更强大的力量把她拽出来。
戴勒忽然指向侧面的花台,“嘿,那是谁?”
“那个光头?他是学校的财务处主任,好像叫做林渊。”
“不,我指的是站在林渊背后那个人。”
莎拉的视线越过林渊的标志性光头,“你说谁?”
“那家伙是陈超吗?”
“陈超?”
“真见鬼,那就是他!”戴勒和莎拉一样惊讶,“彼得竟然邀请他参加晚会?”
“难以想象。”
“听说有谁在学校把陈超的书本藏起来了。哈哈!我已经在微信里向他表示了真挚的祝贺:如果想找到凶手,就去回忆以前偷窥过谁的秘密吧。”
莎拉打开一瓶可乐。她忽然问戴勒:“你认为陈超偷窥过奥菲特的秘密吗?”
“奥菲特有什么秘密?听说他就是一个单纯到极限的孩子。”
“如果他隐瞒了什么事情呢?”
“你想从陈超那里找到线索?一个偷窥狂?”
“是的。这很客观,如果他可以帮上忙呢?”莎拉喝了一口可乐,“有人想要谋杀奥菲特,这不是游戏,这很严肃。”
“你让我感到惊讶,我以为你从不关心这些琐事。”
“是的,但这次不一样。”
维朗尼卡在餐桌旁边表演魔术,她让彼得在一张扑克上签名,然后把那张扑克放进了一块完整的大冰块里。维朗尼卡在世界地理课上讲过,两年前她在老挝旅行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在街头表演魔术的当地少年,她会的魔术都是那个少年教她的,不过维朗尼卡的魔术道具是从网上买来的,而那个少年的魔术道具都是自己做的。
音乐响起的时候戴勒扔下莎拉,挤进人群和彼得的朋友们一起跳舞。虽然没有冰淇淋蛋糕乱飞的恶作剧,不过彼得的确在晚会上下了不少功夫。
莎拉用手指划过自己的头发,她用身体的侧面对着陈超,“有时候他们对你的评价很不好,不过我不认为那是真的。”
“就像传闻中你的数学很好一样吗?”
萨拉笑着把头转到另一边,故意不去看陈超的眼睛,她说:“我最近遇到了一点麻烦。”
“因为奥菲特?”
“传闻里是怎么说的?”
“奥菲特是在你面前倒下的。”
莎拉晃动脑袋,“事实上我到空中走廊的时候他已经倒下了。”
“但他的确是被你和戴勒所救的。”
“当时我被吓坏了。”
“奥菲特对你们说了什么?”
“没有说。”莎拉装做正在思考,“他什么都没有说。”
“可是有传闻说你看到奥菲特的时候他还醒着。”
“他的确醒着。”
“我不相信他醒着但什么都没有说。”
“或许说过,但声音微弱,你期待我能听到什么呢?”
陈超脸部消瘦,笑起来的时候皮肤好像完全贴在骨头上。他的身高只比莎拉高半个手掌,所以莎拉想要看着他说话的时候不需要刻意把头抬高。
“你了解奥菲特吗?”莎拉问他。
“了解不多。”
“你认为在学校里谁最可能伤害他呢?”
“也许是他的外婆?”陈超发出咯咯的笑声。
“嘿!”莎拉一掌打在他的肩膀上,陈超发出“嗷”的一声惨叫。
莎拉没有给他提供时间争辩,“有人想要谋杀奥菲特,我现在不想和你开这种玩笑!”
“你打疼我了!”
“见鬼去吧!”莎拉用力抓住陈超细长的手臂,“告诉我你知道什么?”
“奥菲特不是无辜的,他和杨唯宇有联系。”
“杨唯宇?”沙拉瞪着他,“但我听说奥菲特和校园黑帮无关。”
“先放开我好吗?”陈超恳求到。
“你还想继续开玩笑吗?”
“不,不!我不开玩笑了。”
莎拉松开手,说:“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陈超揉揉自己手臂,然后往后倒退了一小步,“我偷看了奥菲特的字条,他和杨唯宇有一个交易,但我不知道交易的东西是什么。”
“学校里和杨唯宇说过话的人几乎都在传闻中被说成是校园黑帮的同伴,如果奥菲特和杨唯宇有交易为什么没人知道?”
“因为没人看到。”
“他们至少应该在一起说过话或者在一起玩耍。”
“他们偶尔交谈,就在新世纪摩厦下的一扇平时被铁链锁上的小门后面。”
“奥菲特和杨唯宇?”
“还有沃利。”陈超补充。
莎拉记得扇门,陈超说的地方肯定就是那天中午沃利和杨唯宇走进的那条藏在门后的狭窄楼道。
“我可以走了吗?”
莎拉淡淡一笑,“以后别和我开玩笑好吗?”
“我记住了。”
他正转身要走,那只手忽然拍打在他的肩膀上,莎拉看到陈超的身体像一片叶子一样猛烈地颤抖了一下。
那是比伯,没错,他有时候神出鬼没。
“嘿,你们在谈什么呢?”
“什么都没说。”
“我听到你们提到了沃利。”
“沃利?”莎拉对陈超眨动右眼,“你听到了沃利这个名字吗?”
陈超正要开始摇头,他忽然弯下腰同时用手压住自己的胃部。
“嘿,你还好吗?”
“我不知道。”
“你看起来很不好。”
“上帝,肯定是因为那些冰块。”陈超哭丧着脸,“嗷,我的胃绞痛发作了。”
“我建议你去客厅休息。”莎拉说。
“我很好。抱歉,你们继续聊。”
冰块有可能导致胃痉挛急性发作,特别是一名患有慢性胃病又不懂得节制的中学生。虽然莎拉不喜欢陈超,不过必要的同情心还没有完全凋零。
彼得走到莎拉旁边,他小声地说,“告诉我,你们没有在讨论奥菲特。”
“我们没有在讨论奥菲特。”
他松了一口气,“对不起,我只是不希望事情变糟。”
“为什么学校不建议警察调查周鲲和杨唯宇?他们总是制造麻烦。”
“他们不可能在学校里伤害奥菲特。”
“是因为他们的家长吗?”
“不,那只是一个方面,别再想这些问题了好吗?”
莎拉闭上眼睛,“晚上我会被奥菲特那张脸困扰,我总能想起那把短刀,还有那条该死的走廊。”
“莎拉?”
莎拉没有停下,“我不明白学校为什么要在那里设计一条走廊?走外面不是更好吗?”
“莎拉!”彼得抬高音量。
“对不起。”
“莎拉,我认为你需要接受心理咨询。”
“如果必要,我会接受治疗。”
莎拉已经比以前成熟了很多,在几年前一点很小的麻烦都会困扰她整个通宵。澳大利亚的长途火车都是传统的内燃机车,和现代的高速铁路不同,车厢里的窗户都没有被密封。有一年圣诞节旅行,莎拉就认为是因为自己忘记锁上窗户才导致坐在车厢对面那位夫人感冒。
现在莎拉很想知道奥菲特有没有去过那扇小门后面的楼道,如果他去过又能否说明是他和杨唯宇的交易导致某个带面具的人在他的腹部捅入一把短刀。莎拉努力回忆那天中午情景,奥菲特只说到那个男人带着黑色面具,或许这能够说明他从没想到有人要伤害他,哪怕只是稍有怀疑他也应该说出一个范围更小的词语。
从彼得家离开的时候晚还没有结束,莎拉和妈妈有过约定,辩手阿斯特韦尔定下的规则是不能打破的。穿过彼得家客厅的时候莎拉和克里斯夫妇道别,不过她没看到陈超,本来她还想问问他是否知道迈尔斯的秘密。
彼得的房子离莎拉住的公寓不远,打计程车不用十分钟就到了。莎拉开门的时候妈妈正在电脑上绘制表格,她把目光转移到莎拉身上。
“星期一晚上你爸爸出差回来,我要去机场接他。”
“嗯,我看到了他发给我的邮件。”
妈妈对她笑了笑,“克里斯先生的晚会有趣吗?”
“比想象中要好。”
莎拉会到她的房间以后把手机放在床上,她去厨房拿了一瓶酸奶。在晚会上他一直和不同的人说话,只吃了一小块生日蛋糕。
“刚才克里斯先生给我打了一个电话。”
“他说什么?”
妈妈抬起头,“他建议你看心理医生。”
“我和他谈论过这件事。”
“他说你反对。”
“是的,因为我很好。”
“听着,你不能让奥菲特影响到你,我知道这很难受,但这种影响将要持续多久呢?一周?两周?还是一个月?”
“我会好起来的。”
莎拉说完以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从书包里拿出《十个小印第安人》,她正看到爱德华·阿姆斯特朗遭到谋杀。
听到铃声以后莎拉接起电话。
“你好,请问是莎拉·莱茵吗?”
那声音很熟悉,莎拉又开始感到不安了。
“请问是莎拉·莱茵吗?”
“我是莎拉。”
“莎拉,晚上好。我是郑先生。”
“不,你不是。”
“这里有你的包裹。”
“托比·埃里克寄给我的对吗?”
“你很聪明,莎拉。”
“告诉我,你是谁?”她提高音量,“这该死的游戏可以结束了吗?”
“我是郑先生。”对方很冷静,“记得来取你的包裹,我在等你,莎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