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和任何人提起过那天马老师在酒吧喝醉的事,我揪着柳林的脖领子警告他,不许出去和别人乱说。柳林瞥着嘴,“我跟谁说呀,还闲哥们儿那天不够栽吗?过后他们一直问我从哪招惹的少妇,那么如饥似渴。想我柳林一世清白啊,全让她给毁了。”
“回头我告诉她,让她对你负责任。”我说。
他摆着手,“我无福消受,无福消受。”
其实那次转天早晨天还没亮马老师就离开我家了。我把这一切当做一场梦,见面的时候依然有说有笑,乱扯八卦,却对那天晚上的事只字不提。有次我在教室给小胖讲题,抬起头来,看到马老师站在门外楞楞的瞪着小胖,那样子仿若刚刚失去儿子的祥林嫂。她总是在办公室里炫耀小胖在家有多么懂事,经常拜托我多给小胖开点小灶,可自打她结了婚,在培训中心却很少主动去接触小胖子。有次她对我说,小胖要是她亲生的就好了,别人的孩子即使再亲,也终是隔了一层肚皮。我说:“你自己生个不就结了。”她就无奈的摇摇头,一副满怀心事的样子。
我问小胖喜不喜欢他这个后妈。沉思片刻,他说:“小雅老师,我最近突然发现自己老了,经常在回忆以前的事情。我甚至有点想念自己的娘,虽然我对她已经完全没了印象。”
我扒拉着他的脑袋,“你才多大就跟这卖老呢,啊?马老师对你不好吗?”
“好,就是太好了,好的有点不真实,有时我都在想,她要是我亲妈就好了。”
我一楞,这世上的事就是如此,即使有一百个好,也会有那一百零一个不尽人意。
小胖说:“其实我最佩服的是航哥的母亲,有的家长不负责任,把生病的孩子抛弃在医院里,她都会悉心照顾,听说还领养了一个被弃的小女孩。我总是在想,为什么人家的母亲能伸出充满母爱的手去拥抱别人的孩子,而我的妈妈,就能狠下心来把自己的亲骨肉推到一边,多少年来不闻不问。”
“也许她有她的苦衷吧。”我说。
“苦衷?抛夫弃子,跟别人跑了,就是所谓的苦衷吗?”小胖子的情绪有点激动,我合上书,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了飞儿姐姐,如果当初我对她打掉孩子还有几分不解的话,那么现在看到小胖,我明白了。她不能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不能给予他一份完整的爱,纵然再娇再惯,到头来,孩子心里总是有块无法抹去的阴影。
小胖对我说,他最近还经常想起刚近ST时的情景,第一次上课还把我当成了不学无术的俏皮小女生。听他说着,我就笑。他说:“小雅老师,别看那时侯航哥总是跟你对着干,但我觉得他其实挺喜欢你的。”
我笑着摇头,“地球人都知道苏小航憎恨朱丽雅。”
“不,那是你们都不了解他,其实他并不像你们看到的那样,换句话说吧,你们看到的只是他的表象,我能看到他的内心,他在意你。那次你上课晕倒,他比谁都紧张,冲到前面就把你抱了起来。我从没看他这么着过急。”
我无话可说,如果小胖知道苏小航为什么恨我,那他该做何感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