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看着那孤独寂寞的背影,柳生醉的心陡然揪紧,他狠狠地灌了一口酒,美酒下肚,他忍不住大声念道:“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踏着夜色,踏着月光,柳生醉迷迷蒙蒙地回到禅院客居之所。刚刚睡下,却又被不间断、如擂鼓一般的敲门声唤醒。
他醒来之后才发觉,那不是敲门,而是敲窗声。
谁?
柳生醉蹙起眉头。
不会是颜开,他只会轻轻地叩门,不会大声地凿窗户。
也不会桑柔,她绝不会这么晚敲一个男人的窗户。
柳生醉挣扎着起身,蹒跚地挪到桌子前,点燃油灯。然后他慢慢地开窗,窗开的一瞬,如白玉般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了他的面门上!
柳生醉低低地哼了一声,张开迷离的醉眼。
一个长眉细目、眼光媚人,看起来狐气很重的女子出现在了窗前。那个女子幽幽地恨恨地盯着柳生醉,“我好恨啊,别人不理解我的心思倒也罢了,为什么你懂我的心思却要推开我……”
狐狸精怎么到寺院里来了?柳生醉迷蒙地想着……忽然他记起了什么,猛地张大眼睛,“风舞?!”
如妖如狐的女子笑了起来,神态媚人,“原来你还记得这张脸。太好了,刚刚在路上我发誓过,如果你忘记这张脸,我就和你永别,老死不再相见,但如果你记得,那么你就要成为我的丈夫,致死我也绝对不会放弃!”
柳生醉的回答是猛地关上窗户,而关上窗户的柳生醉睡意全消,心慌意乱,不要自己决定这种事情啊……
窗外,风舞语声悠悠,却难掩坚决:“师傅刚才下了命令,让我离开这里,但现在我是不会放弃的。”接着她似劝慰,又似自语,带着几许诱惑地说,“寂寞无形,变化无常,我要告诉师傅:我已经和人约好渔樵于江渚之上,侣鱼虾而友糜鹿,驾一叶之扁舟,举匏樽以相属……”
悠悠话语中,柳生醉仿佛真的泛舟江上,悠闲惬意地置身于山色如娥,花光如颊,波纹如绫,温风如酒的美景中……风舞也许真的是狐狸精,不然她的语声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魔力。
柳生醉何尝不想如此,但是一个寂寞惯了,抱怨惯了的人,如果真的得到梦寐以求的东西,那么是否真的会如向往中美好?而他的美梦中从来没有一个女子……
爱一个需要勇气,改变生活也是。
他是一个懦弱的人,只是想到逃避,却从不想改变现实。与自己相比,风舞却实在是一个太勇敢的人,那样一个坚强的女子怎么会喜欢自己?他迷惑,他也逃避……“寂寞无形,变化无常,死与?生与?天地并与?神明往与?芒乎何之?忽乎何适?万物毕罗,莫足以归……”
颜开一走近柳生醉的房间,就又听到了师兄又在念《庄子》,每当他心中迷惑,心神不定时,就总是将这几句翻来覆去地念。师傅死时,继任十方堂主时,他都在念,如今又是为了什么?他为了什么心神不定?
不过这位师兄确实是一个难以理解的人,他看起来安静而沉稳,对师兄弟有求必应,对十方堂也是尽心竭力,却总在某个不适合的时机,孩子气地抱怨几句。
虽然他对谁都很好,但是也没有对谁特别亲热,仿佛在他心中有个淡泊的世界,谁也不能走进那个世界……
颜开只沉吟了片刻,就立刻将疑惑抛开。他还有其他有重要的事情!
“师兄。”他出声呼唤。
柳生醉看到颜开时,只见他眼中有着仓皇之色。不等问,颜开就已经开始说出了来意:“师兄,枕霞庄已经收到了黄金绝杀令。”
“那么我们要回去了。”柳生醉安静沉稳地说。
颜开点了点头,目光中的仓皇尽皆敛去,师兄总是淡淡的,看起来没什么精神,但是每当看到他,却总是让人心安。
“不过,”颜开将手中的一个字条递过去,“十方堂送来了这个东西。”
柳生醉展开一看,眉头深深地皱起,怎么会这样?
“师兄,封十七还等在外面。我看他很急,出了什么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