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们回返,都为盖斯的死感到惋惜,有的骑士还为盖斯落泪,埋怨自己逼死了盖斯。
[0969]旧恨新仇
奈卜罕骑士们只忙于追盖斯和杀死了努法勒,没有人去追沃尔盖,故沃尔盖得以纵马逃生。
沃尔盖·本·祖海尔策马飞驰,未敢大意,一直狂奔到夜幕降临。沃尔盖胯下的坐骑也是一匹宝马,感赞主神赐予它的力量,载着沃尔盖又整整奔驰了一夜。直到东方透出黎明的曙光时,沃尔盖自感已经完全脱离了危险,发现自己接近了阿米尔部族的家园。随即,他向着谷地拐去,直到夕阳落山之时,方才来到一条溪水边,在那里停留下来,就地安歇过夜。
一夜过去,天明了,太阳从东方升起,照亮了山川大地。沃尔盖跃上马背,向着赛阿德山和舒尔拜高地走去。他思念家人和乡亲,想到弟兄们的遭遇,心中不胜难过。
沃尔盖马不停蹄,人不离鞍,终于看到了家园、帐篷、溪水出现在视野之中,禁不住泪流满面。经过十八天奔波,回到了家园。当他离开马背,穿行在帐篷群中的时候,乡亲们认出了他,纷纷跑来迎接,他们欢呼雀跃,热泪夺眶而出。骑士英雄们得知沃尔盖·本·祖海尔回来了,争相跑去欢迎。族王泽海尔·本·盖斯得知消息,立即走出帐篷,想到叔叔回来,久别重逢,泽海尔高兴得险些昏迷过去。沃尔盖看到侄子泽海尔向他走来,急忙迎了上去,与泽海尔紧紧拥抱在了一起,简直不敢相信此生还能见面。叔侄俩相互问安,沃尔盖连连亲吻泽海尔的面颊、前胸和眉心,喜泪纵横。
小安塔拉和弟弟埃端法尔及舅舅阿慕鲁·祖·凯勒卜走来欢迎沃尔盖,基里尔和侄子海德鲁夫也来了,人们无不为此相逢感到惊喜万分。小安塔拉、基里尔和海德鲁夫向沃尔盖问安致意。大家簇拥着向沃尔盖走去,他们边走边回忆过去所经历的苦难,禁不住落下辛酸的泪水。
大家相互问安致意之后,各自走去会见各自的朋友。泽海尔和叔叔沃尔盖一起走去,心中有说不出的高兴。小安塔拉、埃端法尔、基里尔、海德鲁夫、赛比阿·也门、泽仪德·本·阿尔沃、欧泰伊白·本·哈斯奴和族中的头领跟着叔侄俩走去,他们一直走进族王泽海尔的大帐,大家相互一番问安后坐了下来,交谈起来。
沃尔盖向泽海尔及所有在座的人谈起自己的经历与遭遇,讲到他的几位兄弟如何与奈卜罕部族人交战、库赛尔是怎样被奈卜罕人杀死的,还告诉大家盖斯及其女儿吉玛娜及坐骑是如何溺水身亡的。
泽海尔听完叔父这样一番话后,不禁失声痛哭,大家也都哭了起来。
小安塔拉对泽海尔·本·盖斯说:
“族王,你哭什么呢?安拉是不喜欢流泪的。你的周围有这么多如鹰似狮的骑士英雄,他们各自手下都有骑士若干,什么样的敌人打不败!族王,你不必落泪、呻吟,带我们去找奈卜罕人报仇雪恨就是了。我们一定要捣毁他们的家园,为你的父亲和叔叔报仇,同时也为我的父亲骑士之王雪耻,让他们的国家变为乌鸦和猫头鹰的乐园。”
小安塔拉把目光转向弟弟埃端法尔、舅舅阿慕鲁·祖·凯勒卜及他们手下的骑士们,对他们说:
“诸位将领,立即回去准备出征,讨伐奈卜罕人,报仇雪恨!”
小安塔拉对阿卜斯骑士们高声说:
“族人们,准备马匹、武器去吧,尽快踏上征程!”
她又对族王泽海尔·本·盖斯说:
“族王,不要难过,不要悲伤,振作精神,立即带领我们奔向战场吧!”
泽海尔听小安塔拉这么一说,站起身来,手下人给他牵来马,他即刻跃上马背。聚集在他周围的各部族骑士也随之上马,随后踏上去往奈卜罕人家园的征程。小安塔拉信心百倍地说:
“凭伟大主神起誓,我一定要让他们流落荒野,无家可归!”
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各部族骑士大军首尾相接。他们来自阿卜斯、盖达阿、法札拉部族等。埃端法尔行进在大队人马的最前头,精神抖擞,活像一头威武的雄狮。当时会聚在阿卜斯家园的人马多达一万六千骑,留下阿卜斯部族的两千名骑士负责保卫家园。前面已经提及,埃端法尔带来了四千名骑士;小安塔拉及其舅舅阿慕鲁·祖·凯勒卜带来了四千名盖达阿部族骑士;加入他们队伍的法札拉人及他们的盟友们有六千名,他们多是亲人和朋伴。那天登上征程的共计一万四千名骑士,而安塔拉在世之时,他的手下才有四千名骑士,相比之下,此时他们已是兵强马壮,报仇雪恨的烈火在所有骑士心中炽烈燃烧。他们跨荒原,穿沙漠,一路疾驰,人不离鞍,马不停蹄,向着奈卜罕部族家园开去。
一天,大队人马正在行进之时,忽见前方荡起一片烟尘,顷刻铺天盖地……
[0970]沙姆来客
片刻过后,烟尘下闪出一哨人马,约有千骑之众。行进在他们前面的有一顶高高的驼轿,轿帷子上的金丝绣花闪闪放光,看上去他们像是从沙姆大地来的,正在千名骑士的护卫下向着希贾兹大地进发。
阿卜斯骑士眼见那哨人马迎面而来,小安塔拉对侄子亚希尔·本·迈赛拉和堂弟伊本·马兹尼说:
“你们俩看哪,好像这哨人马是从沙姆而来,看上去像是加萨尼人。你俩马上策马前去探探虚实。弄清情况,立即回返。”
二人策马飞驰而去,到了大队人马跟前一看,得知他们正是加萨尼人,坐在驼轿中的是沙姆王海尔斯的女儿哈莉麦公主,护送她的都是她的家仆和亲朋们。
亚希尔和伊本·马兹尼认出了哈莉麦公主,急忙跳下马背,上前向公主行礼。跟在二人后面的阿卜斯骑士见此情景,立即回返,把情况告诉了小安塔拉和埃端法尔。
小安塔拉姐弟俩得知情况,立即带人马前往会见哈莉麦公主。他们让骆驼跪下,哈莉麦公主从驼轿上下来,小安塔拉和弟弟埃端法尔立即走上前去向公主施礼。大家见公主的容貌俊秀端庄,但表情很严肃,无不感到吃惊。公主走近大家,情不自禁地哭喊起来。骑士们见此光景,不禁惊惶失措。小安塔拉急忙走过去,和哈莉麦公主紧紧拥抱在一起,劝她不要哭,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随后,小安塔拉命令大军就地搭帐歇息。手下骑士立即为哈莉麦公主搭起一顶豪华丝绸绣花大帐,请公主入帐休息。
大家在帐中坐稳之后,哈莉麦公主开始向他们讲述她与弟弟阿姆尔·本·海尔斯所遭受的屈辱和磨难。
本书前面已经提到,安塔拉·本·舍达德将阿姆尔·本·海尔斯扶上王位之后,他们在拜占庭帝国皇帝的保护之下,安安稳稳地生活了几年。有一天,姐弟俩忽然得知一个消息:海上出现了一支大军,人多势众,骑士多如沙粒雨点,正向大马士革开来,统率大军的国王厉害无比,杀死了许多英雄豪杰,捣毁了无数家园,抢走了多位国王的珍宝金钱,干出了任何君王都不曾干过的事情,简直是人形魔鬼,无所畏惧、无坚不摧,所向无敌。
埃端法尔听过哈莉麦公主的一番诉说之后,不禁怒气大作,眼冒火星。他问公主:
“他们信什么教?是崇拜十字架的,还是头上扎标带的?”
哈莉麦公主说:
“主公,那位国王信的是耶稣的基督教,崇拜的是《圣经》。”
“他为什么要与同一宗教的信徒作战呢?”
“凭耶稣基督起誓,这其中的原因,我们就不得而知了。其实,我们并不知道那位国王的什么具体情况,只是听人们说他与希贾兹的阿拉伯人之间有旧恨,并且想结果拜占庭皇帝的性命。”
埃端法尔听后,把目光转向族人和众将领,对他们说:
“族人们,情况就是这样,你们说我们该怎么办呢?”
小安塔拉和在座的族人们异口同声说:
“我们立即出征,迎战这股敌人,免得他们为人们带来伤害。等我们消灭了他们,再回头报仇雪耻不晚。”
小安塔拉说:
“弟弟,凭阿拉伯人的良心起誓,我们应立即出征迎战,不然的话,敌人会攻打我们,破坏我们的家园,说不定贝杜因人会与敌人一起向我们发动攻击。此门一开,也就难以关上,不知道以后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大家一致同意立即出征,决计明日进军大马士革,迎战那股敌军。原来从海上开来的那支大军的统帅是卡夫尔岛国之王库比特的儿子高菲朗·本·库比特。
大家谈论完毕,埃端法尔设宴款待哈莉麦公主及其随行人员,然后特别叮嘱亚希尔·本·迈赛拉和伊本·马兹尼,负责照顾公主及其随行人员,以便报答对叔侄俩的自幼关照之恩。
一夜过去,天明了,太阳从东方升起,照亮了山川大地。埃端法尔吩咐传令官传达命令,所有将士立即披坚执锐,跃上马背,踏上去往沙姆的征程。顷刻,号角齐鸣,喊声震天,旌旗林立,迎风招展。族王泽海尔·本·盖斯头顶上飘扬的是他父亲盖斯·本·祖海尔的鹰旗,那是小安塔拉重新从阿米尔部族夺回来的。前面已经谈到,小安塔拉率领阿卜斯骑士讨伐阿米尔部族的阿密尔·本·图非勒,结果阿密尔·本·图非勒被俘,后来,阿密尔·本·图非勒得以释放,送回来所有被他霸占去的财富和武器、家什,其中包括族王盖斯·本·祖海尔的那面鹰旗。
接着,他们答应哈莉麦公主的请求,决定出兵抗击敌人,夺回被占领的土地和抢去的家财,然后将她扶上驼轿。
小安塔拉一声令下,大队人马踏上了征途。行进在队伍最前面的是小安塔拉及其舅舅阿慕鲁·祖·凯勒卜和亚希尔·本·迈赛拉、伊本·马兹尼。族王泽海尔·本·盖斯行进在他们当中,左边是埃端法尔和阿卜斯部族众头领,右侧是阿席德·本·埃苏布。埃端法尔豪情满怀,信心百倍,随口吟诵道:
手握罕图矛,驰马迎战敌。
腰佩印度剑,所向俱披靡。
认祖归宗日,族属阿卜斯。
家父骑士王,威名惊天地。
骑士披坚日,纵马齐奔驰。
俱集吾麾下,喊声动天地。
哈莉麦公主,容颜如朝日。
其美难描绘,却见泪不止。
朋伴皆落荒,只缘大敌至。
美不在衣裙,驱敌功垂史。
埃端法尔吟罢诗,见面前的基里尔和海德鲁夫泪流满面,哭得好伤心,埃端法尔问:
“你俩为什么哭泣呢?但期安拉止住你们的眼泪。”
[0971]战十字军(上)
基里尔说:
“贤侄啊,凭阿拉伯人的良心起誓,我之所以落泪,因为我想起了你的父亲安塔拉。当年,你父亲带着我们前往大马士革,你的伯父舍布卜也和我们一起同往。我的弟弟安塔拉也吟诵了与你这首意思相近的一首诗。凭全知全能的主神起誓,听到你吟诗,我仿佛听到了当年你父亲吟诵的诗句,好像你把你父亲的品格完全继承下来了。想到这些,我止不住热泪簌簌下落。”
听基里尔这么一说,周围的人全都哭了起来,因为他们想起了过去,想起了阿卜斯人所经历的磨难。
大队人马,浩浩荡荡,越平原,穿谷地,跨旷野,人不离鞍,马不停蹄,日夜兼程,终于临近大马士革城郊的姑塔园林。天近黄昏,眼见大军进入一望无际的树林之中,埃端法尔对伯父基里尔说:
“伯父,看来这大片林子影响了我们进军的步伐,而且这里树木多,不利于我们与敌人交战。”
海德鲁夫说:
“我认识一条路,跟我来吧,我会让大家避开这片园林,在一片空旷的地方与敌人交手。”
基里尔说:
“就依你说的办!这个意见很好。”
他们立即跟着海德鲁夫走去,走了整整一夜。太阳升起时,他们已经距西洋大军不远,马蹄扬起的烟尘铺天盖地。
西洋大军看到烟尘,以为某西洋国王率大军朝他们开来,于是向着烟尘腾起的地方冲去。当他们接近埃端法尔率领的大军时,这才看清原来是阿拉伯人的一哨人马,又见其人少力单,不禁贪心顿生,立即向着阿拉伯大军发起进攻。
阿拉伯大军立刻策马迎战西洋军,信心坚定,毫无惧色。顷刻,双方剑矛对撞,盾牌急挡,肢断体伤,鲜血流淌。西洋大军像汹涌的大海一样扑向阿拉伯大军,两军对拼如咆哮的海浪互相倾压,只见暴风在他们的头顶上空飞旋,烟尘将天地弥漫。
埃端法尔对手下骑士高声喊道:
“弟兄们,挥舞长矛利剑,冲啊!”
勇士对搏,喊声震天,矛飞剑舞,肢残头断。那天,小安塔拉英姿勃发,奇迹屡现,西洋军闻声丧胆。紧跟在她身后冲杀的有亚希尔·本·迈赛拉、伊本·马兹尼、德亚勒·本·埃杜班、赛比阿·也门、阿慕鲁·祖·凯勒卜、杜来德、杜萨尔·本·里兹格和海法夫·本·奈德白等骑士。同样,族王泽海尔·本·盖斯表现之勇敢,亦令人刮目相看,人们不禁连声赞叹。
骑士们呐喊声声,此呼彼应,尘烟腾空,红日失去了光明。因为频频飞奔,胯下坐骑已经显得疲倦乏力。因与陌生军人交战,阿拉伯骑士竭尽全力。眼见西洋大军人多势众,阿拉伯勇士心甚不安;死亡之剑在他们的头顶上空寒光闪闪,无不感到撕心裂肝,自觉天低地狭,就连呐喊声也已经听不见了。
埃端法尔同样看到西洋大军人马众多,攻势不减,但他毫不畏惧,挥矛刺向敌军骑士,顿见敌人的盾牌断裂,胸被刺穿;手起剑落,对手项上的人头落地,人仰马翻。在埃端法尔的马前,有的丧命,有的被驱赶。希贾兹骑士们眼见埃端法尔所向披靡,无不感到惊羡。若不是西洋大军的人马众多,阿拉伯骑士们定会将他们全歼。
战斗在继续,西洋大军的统帅高菲朗一直站在帅旗和十字架下观战,看上去活像一个妖魔。高菲朗对手下人说:
“凭耶稣基督起誓,这些希贾兹骑士真像战场上的雄狮啊!明天我一定出阵,亲自与他们交手,不然难以将他们制服,他们还不了解我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