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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随着时光的推移,迈赛拉终于被爱神征服,暗暗恋上了爱诗玛,因而变得懒散,整日里心神不安,无精打采。萨毕克得知此事,派人去见爱诗玛的父亲何达士,代表迈赛拉向爱诗玛求婚。差使见到何达士,便以求婚人的语气对他说:

“主公大人,我敬重你,向你的女儿求婚,求你准许我与你的女儿结为百年至亲。至于聘礼,请你尽管开口,随意索要,我定可满足你的全部要求,不论骆驼、马匹、金钱或男仆、女婢,一律如数送来,还可提出阿拉伯骑士们无法开口说出的要求,无一不能如愿,无一不能实现。”

何达士听后,勃然大怒,对来使说:

“凭安拉起誓,这是魔鬼在为门第低微的迈赛拉进行鼓吹,使他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一个孤儿,不知道自己本是一个牧放牛羊骆驼的奴隶。即使他把自己牧放的牲畜全赶来作为聘礼,我也不会让他看我的女儿爱诗玛一眼。凭创造日夜、全能全知的安拉起誓,我是不会把女儿许配给他的,除非让我知道天命怎样把他送入坟墓。”

说罢,何达士挥手把差使轰了出去。

差使无功而返,如实报告情况。迈赛拉听后,勃然大怒,拔剑出鞘,立誓武力抢亲,并把自己的决心告诉了众朋伴。消息传到爱诗玛的父亲何达士耳里,老人家不禁四肢酸软,惆怅满怀,只得去找部族首领萨毕克倾诉心中之苦。他说:

“头领大人,凭安拉起誓,那迈赛拉留下话,非用武力抢我的女儿成亲,我在这个家园已经没有立足之地了。”

萨毕克说:

“何达士,你为何不能放弃原来的想法,把女儿许配给迈赛拉呢?迈赛拉英勇善战,多谋善断,知羞腼腆,说实话,你再也找不到比他更适合当你女婿的人了。”

“头领大人,我怎可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一个肤色不同于父母、身为奴隶的低微之人呢?”

“有关肤色、奴隶身世等这样的事情,只有天地之主才晓得其根由,因为只有大地之主才能创造光明与黑暗、男人与女人、黑肤与白脸。如果你害怕他本是奴隶的后代,说真的,这是不可能的事,我敢为你作证,迈赛拉出身门第高贵,我把他看作自己的堂兄弟,这足以消除你心中对他的厌恶之情。”

何达士听萨毕克这样一说,一时茫然不知如何是好。他知道,村上的人都会帮萨毕克说话,如果拒绝迈赛拉的求婚,定会招来血光之灾,到头来也会被强行抢走成亲。因此,他暗下决心,要采取一种举动。至于采取什么举动,到时再详细讲给诸位听众。

何达士对萨毕克说:

“头领大人,你若真的愿意让迈赛拉成为你的堂兄弟,我则不会违抗你的意愿,以便你日后依仗他的宝剑战胜所有敢于来侵之敌。现在,就请你向他替我索要聘礼吧!”

“你想要什么聘礼?”萨毕克问。

“我要乌眼红毛骆驼三百峰;据我所知,这种骆驼产于烟山,只有一位名叫安塔拉·本·舍达德的人那里才有。我是从来到这里的人口中听到这个消息的。之后,必择吉日良辰,遣来金丝绣花锦缎做成帷幕的豪华驼轿迎娶,街巷张灯结彩,在节日一般的热烈气氛中举行盛大婚礼庆典,鼓乐齐鸣,万人欢送。”

萨毕克听后说:

“老人家,定会满足你的所有要求,结果将会超过你的想象。你有所不知,有迈赛拉做你的女婿,你就是得到了一位世间难寻、无人可比的大英雄。”

何达士离开头领萨毕克那里时,夜幕已经垂降。二人对话的情况很快在族中男男女女之间传遍。迈赛拉得知部族头领已与何达士老人把他与爱诗玛的婚事谈妥,爱诗玛的父亲提出了具体条件,改变了往日一口拒绝他求婚的立场,心中无比高兴,放弃了动武抢亲的念头。

次日早晨,迈赛拉骑马来到萨毕克的家中,感谢头领为他说亲,并为头领祈祷祝福。他请头领把何达士老人的要求再讲一遍,萨毕克告诉他说老人要的聘礼是烟山乌眼红毛骆驼和若干钱财。迈赛拉听后,以为何达士老人真的喜欢他做女婿,于是说:

“凭安拉起誓,头领大人,我一定会满足他的要求,把阿拉伯人的全部骆驼都给他赶来!”

三天过后,迈赛拉带着一百名骑士起程前往烟山。临行前,萨毕克想再派若干骑士陪同前往,迈赛拉说:

“头领大人,凭万能之主起誓,若不是怕那些以勇敢无畏精神著名的骑士们说什么迈赛拉‘洋洋自得’、‘自鸣得意’、‘孤芳自赏’、‘自高自大’之类的话,我真敢独自前往烟山。即使他们的骑士多如沙粒,我也能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排除千难万险,实现大愿,凯旋而归。”

萨毕克听后,惊赞不已,认为迈赛拉言副其实。在场的人向迈赛拉告别,爱诗玛的父亲何达士上前亲吻他的眉心。迈赛拉对老人家说:

“凭安拉起誓,老人家,即使你赶走我,我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这是所有向姑娘求婚的阿拉伯青年的必经之路。因为姑娘如同十四夜空的圆月,宝贵无价,胜过太阳和繁星,没有聘礼是娶不了姑娘的。迈赛拉心中欣喜万分,告别何达士老人,带着众伙伴,踏上了外出筹措聘礼的征途。

[0517]暗自决定

何达士一回到自己的住处,便决定带着女儿离开那个地方。他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朋伴和亲戚,并对他们说:

“你们跟不跟我迁移,全由你们自愿决定。”

他们都表示愿意跟他向异地迁移。于是,在迈赛拉起程几天之后,何达士便来见村长,对村长说此处的水草不好,想另寻一处水草肥美的地方。村长说:

“水草肥美的地方很多,你另选一个地方居住吧!”

何达士带着族人、亲戚,还有五十名亲近他的骑士离开了原来的住地。跟随何达士走的那些人不但讨厌迈赛拉,而且不满头领萨毕克让迈赛拉加入他们的宗族,承认一个外来人与他们有血缘关系。跟何达士一起迁移的骑士也都是有实力的阿拉伯骑士英雄,他们支持何达士克服一切困难。有这么多忠心耿耿的支持者跟在自己的身后,何达士老人感到放心。他告诉骑士们,他之所以离开家园,原因在于怕迈赛拉纠缠他的女儿爱诗玛。大家一致认为老人家的决定和安排很好,异口同声称赞他对自己的女儿爱护备至。爱诗玛天生丽质,身材高挑,貌美出众,胜过十四夜空的皓月,因此求婚者络绎不绝,尤其是迈赛拉动了抢亲的念头,促使何达士老人决心离开原地避难。

当他们已经远远地离开家园时,随行人员问何达士老人:

“老者,你想到何方安家落户呢?”

何达士说:

“族人们,我想去希贾兹大地,与一个品格高尚的部族为邻,求他们保护我们免受迈赛拉这个黑奴的纠缠。等迈赛拉回来,让头领萨毕克来应付,收下他带回来的聘礼,让他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可恶的迈赛拉,或者让萨毕克把迈赛拉纳为自己的族中人。如果我们在希贾兹大地找不到保护人,我们就只有到圣城麦加去,或者求助于阿卜杜·穆塔里布,免得受其他部族人的欺负。”

“长老,就照你的意愿行动吧!”随行者异口同声地说,“我们完全同意你的安排。因为保护妇幼比家园还要重要。”

他们穿旷野,越沙漠,人不离鞍,马不停蹄,日夜兼程,终于在一天太阳东升时到达了阿卜斯部族的家园,受到了族王盖斯的热烈欢迎,并安排他们在水草肥美的谷地住了下来。

可是,时隔不久,就发生了爱诗玛姑娘与族王盖斯的侄子穆基德·本·马利克在溪边过夜和穆基德的叔父努法勒男扮女装在爱诗玛的帐篷里过夜的事情。

消息传到爱诗玛的父亲何达士的耳里,老人家怒火中烧,盛怒之下想杀死自己的女儿。老人家一番沉思之后,认为杀掉爱诗玛后果不堪设想,心想:“如果我把女儿杀掉,穆基德是不会放过我的,定会置我于死地。而且安塔拉也会帮助穆基德杀我,族王盖斯也不会原谅我……”想到这里,他自言自语说:“无能为力,我只有去麦加天房,求助于神灵保佑了,然后在那里趁夜色把爱诗玛处死,一点儿风声不露,不让一个人知道我的情况。之后在那里度过我的余生,因为我一迁再迁,完全是为了避免丢丑啊!”

随后,他把自己的心事隐藏起来,走去对族中有智者们说了他的想法,告诉他们说他决计离开住地,前往麦加天房,与阿卜杜·穆塔里布·本·哈希姆长老做邻居,和家人一起平安地生活在那里,以避灾祸临头。

大家赞同他的想法,答应跟他一起去麦加。他又与女儿爱诗玛商量,女儿也未能违抗父亲的意志。

何达士带着家眷和族人踏上了去往麦加之路,行至前面提到的纳醉尔山。那里本是阿拉伯游牧人居住的地方,水草肥美,何达士一行人马在那个地方停留下来,放开牲畜,让它们在那里自由地吃草饮水。他们本打算在那里停留三天,人和马匹骆驼都得以休息,恢复体力,以便继续上路。不料在第四天夜里,五十名骑士和五个彪形大汉手握利剑长矛像一阵风似的闯进他们落脚的地方。为首的那个骑士身材高大粗壮,皮肤呈深褐色,面目狰狞可怖,一眼看上去令人胆战心惊;但见他骑着一匹快马,左手带着一杆粗柄长矛,矛头闪着耀眼的寒光,右手握着一口宝剑,剑刃上带有血迹。那不是别人,正是去黑土地和烟山筹措聘礼的迈赛拉·本·埃里布。

迈赛拉带着人马去了黑土地和烟山,不几天后回到家中,聘礼筹齐,准备迎娶何达士长老的女儿爱诗玛,而何达士老人却已经带着家人先去了阿卜斯部族家园,后又决计去麦加天房了。

迈赛拉在黑土地和烟山进行的一场洗劫,足令暴君瞠目结舌。他不但大肆洗劫了里巴哈、绥亚哈、沃沙哈三个部族的全部骆驼、钱财,而且还把他们的家园夷为了平地。爱诗玛的父亲要的聘礼是三百峰乌眼红毛骆驼,而迈赛拉带回骆驼千峰,另有大量牛羊和马匹。不过随他出征的骑士有二十多名丧命,连死带伤足有三分之一人马,其余的人还是平安回来了。回程中,迈赛拉得意洋洋,突发诗兴,顺口吟诵道:剑矛声铿锵,贴我耳边响。

饱饮骑士血,翻飞沙场上。

青年论豪迈,贪杯非真狂;

纵马挥利器,厮杀逞刚强。

吾本一雄狮,尘马剑闪光。

矛头快如箭,群兽无处藏。

心雄志弥坚,灾难俱消亡。

莽莽原上兽,谁敢来较量?

求安有锦衣,莫把丧服望!随行骑士听后,无不称赞迈赛拉口齿伶俐,勇敢善战。他们一路策马疾行,不久回到家园,个个欣喜不已,人人笑容满面,仿佛整个天地都容不下他们的欢乐。回到家中,迈赛拉随即把部分战利品分给手下人,剩下的大部分骆驼和金银财宝,他准备将之送到爱诗玛的父亲手里。就在这时,不料母亲对他说:

“孩子呀,何达士已经带着女儿爱诗玛离开家园了。”

听母亲这么一说,迈赛拉如遭五雷轰顶,又似坠入五里云雾,登时昏厥过去不省人事。过了一会儿,迈赛拉苏醒过来。他意识到何达士足智多谋,一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又难以平息心中的怒火,于是走去见部族头领萨毕克。迈赛拉送给头领一些战利品,萨毕克对他表示感谢,并祝贺他平安返回。迈赛拉说:

“主公大人,我和爱诗玛的父亲已经就求婚之事商妥,他要我去筹措聘礼,我也筹措到了聘礼,而他现在又去了什么地方呢?我找不到他,听说他带着家眷和朋友离开了家园。”

萨毕克说:

“迈赛拉,说实话,你不辞辛苦远征,本来为的是满足一个高尚人的要求。然而何达士之所以让你去黑土地、烟山,却为的是把你支得远远的,他好平平安安地撤离家园。因为他知道我们都支持你,全力对付他,而我们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他实在是老奸巨猾,诡计多端,我们斗不过他。”

“主公大人,莫非你也不知道他要去哪里,想求助哪一方的阿拉伯人?”

“孩子,我也不大清楚,没听到什么消息。不过,有人说见到他外出了,至于他想到什么地方去,我也说不清楚。就让他走吧,他走了也就不回来了。既然如此,孩子,你就在堂妹们中选一个姑娘成婚吧,因为大家都很喜欢你,他们也愿意把自己的姑娘嫁给你。”

“主公,那也只好这样了。”

迈赛拉回到自己的帐篷,怒火依旧在胸中燃烧,不知道该把双脚放在哪里。他一心想找到爱诗玛的父亲落脚的村庄,苦思冥想,无论如何心也平静不下来。他开始每天围着爱诗玛住过的地方转来转去,边转边流泪,一连三天。

三天过后,迈赛拉更加不安,哭泣不止,向好友们诉说自己对爱诗玛的思恋之情,求他们和他一起外出寻找爱诗玛落脚的地方,有五十位骑士答应随他一起行动。在他家的周围,还有他的许多铁哥儿们,他们经常为他效力,每当他外出时,他们总是负责保护、照顾他的母亲。迈赛拉从他们当中挑选了五名强汉,个个像雄鹰,人人似蛇蝎,面对灾难从不畏惧,都是不怕死的英雄汉。他们常到荒野徒手斗猛兽,更善于使用长矛、宝剑和弓箭。

就在那天傍晚,迈赛拉带着那五名好友和五十名骑士以及百余名大汉踏上了去往希贾兹的征途。手下人都知道迈赛拉的意图。他们越荒野,穿沙漠,人不离鞍,马不停蹄,一直来到了纳醉尔山,在那里遇到了爱诗玛的父亲及其随行伙伴们。

爱诗玛的父亲何达士因为姑娘与穆基德的恋情而离开阿卜斯部族家园,决计去麦加天房,准备在那里住下来,恰巧也路经纳醉尔山,与迈赛拉的人马碰在了一起。迈赛拉一眼认出了爱诗玛的父亲何达士,欣喜若狂地高声喊道:

“今天我的好运气来啦!我要杀死背弃我、欺骗我的人!我今天就能抢到爱诗玛,不用拿出任何聘礼就能与她成双配对!”

迈赛拉朝手下人一声呼唤,但见他们拔剑出鞘,挥矛策马,向着何达士的大队人马冲了过去。他们相互鼓劲说:

“我们五十名骑士与他们十个力量单薄、微不足道的骑士交手,定能像赶骆驼一样把他们俘获。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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