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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混乱的片场

本来只是人工降雨,拍摄没多久,天上竟真的飘起毛毛细雨,细雨落在楚晴软软细细的刘海上,使之一簇一簇湿湿斜斜地贴于额头,可爱又别有一番风情。

细雨也落在了她长长卷卷的睫毛上,睫毛跳动时,更突显了一双眼睛的清澈与灵动。一直专心致志盯着监视器的吴向楠这才发现,除了卓然的气质外,楚晴还是个很美丽的女孩儿。镜头里,她的背后是色彩涌动、繁花似锦的山壁,脚下是碧绿如玉、氤氲蒙蒙的湖水,绝顶的山灵水秀,但在她面前却模糊成毫不抢眼的普通背景。

她的演技并没有多出色,还稍显稚气,但她对这场戏的整体感觉很对,气质清冷,容颜美丽,举手抬足间像极了画中古人。

“楚晴,你的表情能再悲伤点吗?咱们这是在拍离别戏,你别总冷着一张脸。”吴向楠正暗自赞叹着,他的堂弟吴向斌突然高声喊起来。

吴向楠不由皱起眉头,这个堂弟,到底有没有仔细看过剧本。

楚晴所扮演的芙蓉本来就是一个外表清冷、内心刚烈的人,她心中有情,但她不会为了男女之间的小情小爱而舍弃需要她的家乡人,也不会为了一时的情动而让自己卷入外界纷纷扰扰的争斗中。

所以,就算是和喜欢的人分离,她也不会表现出多大的悲伤,坚韧和理智是芙蓉这个角色最大的看点。

吴向楠想让楚晴按照原来的感觉继续演,但转念一想,这样一来岂不是会降低堂弟在剧组的威信,他感到有些为难。就在这时,一道干净好听的声音从桥边传来。

“导演,谢谢您的指导。”是楚晴的声音。

“不过,”道谢之后,楚晴又道,“我觉得虽然是分离场合,但也没必要演得太悲伤,芙蓉一个有主见有大爱的姑娘,她关心的事情关心着的人太多了,一场和情人的分离并不会让她太过悲伤。”

吴向楠有些动容,楚晴把芙蓉这个角色分析地很透彻。从这点可以看出,她是个很敬业的演员,起码对这部戏很敬业。

吴向斌动了动喉咙,瞪着眼想继续跟楚晴争辩,吴向斌及时拉住他,低声对他说:“楚晴演得不错,你别太固执了。”

吴向斌当然不敢和堂哥争执,拔高嗓子对楚晴喊道:“好了好了,就继续按你原来的思路演。”

拍摄再次开始。

和楚晴对戏的肖子衿也是一名新人,不过相比半路出道的楚晴,科班出身的肖子衿演技要更好一些。

“这是你的最后决定吗?”肖子衿声音沙哑而凄凉地问楚晴。

楚晴喜欢和这种认真而又专业的演员搭戏,肖子衿的表演让她刚刚出戏的心也瞬间收了回来。她掀起嘴角,似哭未哭地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而后点点头,用坚定的语气说道:“这是我最后的决定,我有些难过,但……”

“停,停,停……”演员正演得精彩时,吴向斌再次打断,吴向楠心中一咯噔,气得想当场吼这个乱导戏的堂弟一顿。

楚晴和肖子衿也都有些头皮发麻。昨天好几场戏,吴向斌恨不得通通一条就过,今天他却性情大变地不停让演员NG重来,真是莫名其妙。

楚晴猜到吴向斌是想在吴向楠面前表现一下,以证明自己工作严谨、细心,但恐怕他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没有思想地瞎指挥,只会让真正懂戏的人反感。

不仅他们,连摄影老师的脸上都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你们俩能不能用点感情,你们是相互喜欢的,看对方时,眼睛中应该带点电。”吴向斌一点没注意到四周的异样,扯着嗓子高声指挥着。

细雨还在飘,楚晴隐隐有些心烦,她不经意地看了肖子衿一眼,恰巧眉头微皱的肖子衿也在低头看她。

四目相对时,他们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无奈和气闷。肖子衿情不自禁地低笑了一声,楚晴没有笑出声,却也勾了勾嘴角。

吴向楠坐不住了,他站起身,冲楚晴和肖子衿挥手道:“你们照着刚才的感觉重新演一遍,这雨越下越大,咱们争取早点过。”

两人像得到特赦一样立刻又来了精神,吴向斌悻悻地坐在椅子上,不敢多说一句话。

半个小时后,桥上的分离戏终于拍完。

雨开始变大,但并没影响到拍摄,吴向斌却犯傻似的向堂哥提建议:“天气预报说三个小时内有大雨,咱们要不要撤,把这些拍摄机器淋了可就不好了。”

吴向楠的火气已经烧得很旺,但他还是努力压着火低声对堂弟说:“下场戏正好也是雨天的戏,这雨不算大,最适合拍摄了。”

吴向斌忙道:“那正好,正好,我不是怕淋雨,就是心疼机器,哥当这个制片人也不容易啊。”

吴向楠有些小感动,但没时间跟堂弟多说,他得安排演员开始拍下一场戏。

下一场戏的地点仍然是湖边桥上,演员是楚晴、杨燕燕和包括冷小舞在内的没有台词的十来个群众演员,内容是杨燕燕走在桥上时突然腿疾发作,楚晴从远处赶来,把她扛上背救走。为了让画面更真实,这场戏要求演员必须真背而不能找工作人员在下面拖着。

因为杨燕燕对自己的敌意,楚晴在拍摄之前从未和她有过任何和戏相关的交流,也不知道自己这幅小身板能不能背的动身高和自己差不多,体型却比自己胖些的她。

拍摄再次开始,演员各就各位。

冷小舞和另外几名群众演员大步在桥上奔跑,桥上湿答答的,先后有好几个人在桥上趔趄了几下。吴向斌觉得不应该出现剧本中没写到的譬如“趔趄”等动作,伸出手又想喊停。吴向楠抢先一步拉住了他的胳膊,低声训道:“别多话,安静看着。”

吴向斌立刻不敢吱声了。

杨燕燕出场了,背着竹篓,踏着急急的步子匆匆过桥。

动作没问题,表情也没问题,只是她身旁一名群众演员出了点意外,那名群众演员脚下一滑后竟然无声地咧嘴笑起来。

吴向楠等着导演吴向斌高声喊停,但等了好几秒也没等到任何声音,扭头一看,他的堂弟吴向斌正喜滋滋地盯着杨燕燕上看下看。

不禁怒火中烧,吴向楠亲自行使导演的权力,扬手喊停。

NG几遍之后,杨燕燕终于成功摔倒在桥中央。

细雨纷纷中,楚晴从桥尾大步跑来,跑到桥中央,一把扶起摔倒在地的杨燕燕,双手用力,想要将其扛在背上。

无奈,杨燕燕明显是要跟楚晴作对,她表面上装出一副认真演戏的样子,实际上脚下暗暗用力,怎么也不肯让楚晴轻易把她扶上背。

NG了十来次,吴向斌抓住机会,狠狠损了楚晴几句。

楚晴不在乎吴向斌说什么,她只想顺利把戏拍完。因为不是现场收音,她趁身边没有群众演员走来走去时,用只有她和杨燕燕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别信吴向斌,就算我演不好,他也没权力让你顶替我,我是和剧组签了正式合同的。吴制片是什么人,你以为你耍的这点心机能瞒得过他?”

连劝带蒙终于把杨燕燕唬住,她不敢再胡来,很配合地上了楚晴的背。楚晴牟足了劲,背起杨燕燕在雨中疾跑。

当然,不会让楚晴真的背下桥,只需拍几秒背人而行的画面就可以了。

“cut。”细雨越来越密时,一场救人的戏终于完成。楚晴缓缓将杨燕燕放下,杨燕燕背对着的镜头和众人,狠狠瞪了楚晴一眼。

楚晴不与她计较,慢慢向桥头走去,雨很大,桥面很滑,桥两边的护栏非常矮小,她走起路来便十分小心翼翼。

刚走没几步,突然听到背后“啊呀”一声。

匆忙转身,看到杨燕燕的身体正不受控制地往桥边倒去,桥边护栏根本挡不住她。楚晴大惊,顾不得地滑,疾步向杨燕燕冲去。

还是晚了一步,手伸出去时,杨燕燕已经栽倒进湖中。

“救人啊,快救人啊,她不会游泳。”吴向斌在监视器旁大呼。

楚晴想也没想,“噗通”一声跳进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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