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少了一分就要捕人。”巩老板哀戚地说,“乔县长,你知道,为来这里投资办厂,我在家乡动员亲戚朋友,几乎是倾家荡产拿出了所有的积蓄,才把厂子建了起来。投产后,没有流动资金,我又派人回老家四处借,凑了六十万,还有二十多万的缺口。这不,快两个月了,我从家乡带来的技术员和工人,至今还没发过一分钱的工资呢,现在罚我二十万,我从哪里拿啊?工厂封一天,又要损失钱。你说,乔县长啊,我辛辛苦苦从千里之外来到北方投资,苦口婆心动员亲朋好友集资,不但没挣到钱,反而赔了。赔了不说,我还成了罪犯,公安要拘我,要捕我,要我入狱,你说,我还怎么见人啊……”
说着,就捂着脸呜呜地哭,泪从粗糙的指头缝里流了出来。
“唉——五十岁的汉子了,哭什么啊!别哭了!”乔志青叹一声,转向田书记说,“你没有以乡里的名义,给公安说说,求求情,能不能少罚点啊?”
“说了,说了,说了啊!”田书记连声道,“他们说这是局领导们集体研究决定的,袁局长签了字,罚款数额谁也变不了,他们只是执行。我没让他们把巩老板带走,就算是给足我面子了。乔县长,这事,只有你出面了,你不出面,事就大了,这么多的罚金不说,如果为这事把巩老板逮捕了,你说这是什么影响啊,谁还敢来我们乡里投资啊?”
“可是,公安是垂直领导,再说这的确是违法的事,公安也没什么不对……”乔志青沉吟片刻道,“罚款的数额上,不应该这么多吧,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规定和条款,罚款的依据是什么,是不是按他们的有关文件定出的标准啊……”
田书记嘟囔道:“哪有标准啊,他们说多少就是多少。”
巩老板抹着脸颊上的泪说:“乔县长,我一个外地人,远道而来,无亲无故,在这里,认识,能说上话的,你是最大的官了,我当初最终下定决心来投资,一多半也是冲着你才来的。现在出了事,我是喊天天不应,哭地地不灵了,只好来求你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分内的事。”
“乔县长,我求你了,老巩给你下跪了……”巩老板说着,俯身跪在办公桌前对着乔志青叩头,“乔县长,是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你帮我渡过这个难关,我以后,会用实际行动来报答你和县里对我的关爱……”
“快起来!快起来!”乔志青连忙过去拉起巩老板,“起来坐下说话,我说过,无论什么事,我都会管的,巩哥,快起来商量!”
巩老板不起来,从衣兜里突然掏出一沓钱,硬着朝乔志青的夹克兜里塞:“乔县长,你就当我是你亲哥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