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此言一出,三座皆惊,天宸帝与陆老太爷齐声问道。
绮笙一句话没说完,就发现面前三人的神色都变得诧异万分,甚至天宸帝身边得用的太监都长大了嘴看着自己,不由得有点呆,没想到闻人青的名头竟响亮至此,这样说来,她和景箫岂不是捡到宝了?
宇文熠虽然什么都没说,眼中却绽射出了一种极为强烈的光芒,带着些由衷的欣悦和志在必得的坚定。
陆老太爷则有些不敢置信,几绺花白的胡须在颌下一抖一抖,声音有些发颤地问:“笙儿,你所说可是实话?”若不是真的,可就是欺君之罪啊。
绮笙正要回答,却被天宸帝打断了,只见这位一向稳重威严的皇帝激动得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跨步走到绮笙面前,像老鹰提小鸡似的一把将她提了起来,大声问道:“我问你,闻人先生现下可是在你们府里?”见绮笙呆若木鸡地点点头,天宸帝连连挥手对内侍道,“还等什么,快请!”
内侍们这才如梦初醒,一溜烟跑出了檀清宫。
绮笙是真的有点震惊了,看着天宸帝激动地搓着手在棋阁里来回走动,脸上的神色又是欣喜又是期待,惯常的沉定模样一丝不见,完全不像身系天下万民、手握生杀大权的帝王,倒像个即将见到偶像的粉丝?
唔,看来她和景箫捡回家的不只是个宝,还是个国宝啊!
她却不知道,闻人青成名极早,天宸帝还是太子的时候他便已名满天下,当年先帝召他金殿授官,他推辞不受之时,天宸帝身在殿中,亲眼所见,当时便对闻人青的风采极是折服。只是后来他远走多年,音讯全无,便如平地消失一般。直至前些日子西南传出闻人青重出江湖,将收徒以传衣钵,天宸帝便上了心,却没想到竟会如此之快。此时忽然得知他已到京城,天宸帝焉有不激动之理?
几个人各怀心思地等待着传奇人物的出现,天宸帝赐了午膳,自己草草尝了一点便放下了碗筷,他一停,众人便都停了。宇文熠和陆老太爷也是翘首以盼,倒不觉得如何,只景箫和绮笙两个不把闻人青当回事的,偏生年幼嘴小吃得也慢,才用了不几口就被迫停了箸,只好眼巴巴地望着一道道制作精美的御膳被撤下桌去。
又等了一阵,天宸帝忽道:“去将几位皇子都请来,稍后一同拜见闻人先生。”内侍答应着去了,不一时从太子到九皇子都陆续到了檀清宫,只六皇子还未到。众皇子见到景箫和绮笙与陆老太爷站在一处,便猜知必是重臣子孙,也都点头示意。
绮笙规规矩矩地挨个行礼后,偷眼看去,只见几位皇子都是人品风流,仪表堂堂,不由感叹皇室基因真是不错。
太子和四皇子与宇文熠一母同胞,长相有些相似,都是俊雅之极,光看三人的样子便知当年的司马皇后必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只太子年长些,显得更沉稳持重,气质上与天宸帝更相似,四皇子则温和儒雅,一派与世无争之相。
二皇子之母珍妃原是天宸帝当年东宫中的一名普通侍妾,因生下了皇次子,母凭子贵才得封妃位,是以日常也不争宠,十分低调,二皇子肖似其母,长相不算出众,性子也有些沉默,对待凡事都精细有加。
五皇子继承了天宸帝的国字脸,平日里喜爱舞刀弄枪,看起来颇为威严勇悍,内里却实是个不拘小节的脾气。
八皇子和九皇子年龄都还小,两人并排坐在一处。八皇子一张小圆脸上稚气未脱,乖乖地在椅上端坐,十分注意仪态。九皇子便是纯妃之子,年纪最小,又向来受宠,坐了不一会便扭了起来,一会往墙上望一望,一会往天宸帝那边探探头,一会又转过来对景箫和绮笙眨眨眼。
绮笙瞧得有趣,便也眨了眨眼回以一个微笑,天家子孙多早熟,大约也只有宇文焞这样从小被千宠万爱呵护着长大的皇子才能有这样无忧无虑的神情。而即便是这样的童年,也是经历了不知凡几的暗刀暗箭才得以留存的。
绮笙有些感叹,正想着,便听一个站在门口的内侍尖着嗓子唱道:“贵妃娘娘到,六皇子殿下到!”
绮笙抬眼望去,只见一个宫装丽人身形款款,缓步行来,后面跟着一个眉目与她极其相似的少年,二人俯身朝天宸帝拜了下去。
绮笙心知这便是天宸帝**中现下位份最高的容贵妃和她的独子六皇子了。她见其余各位皇子都形容不俗,便猜想六皇子必也是出类拔萃之辈,此时一见之下却仍不免有些惊艳。
容贵妃身出名门,衣饰华丽,气质高贵,妆容精致,顾盼生辉,一双媚极的凤眼眨动间宛转流波,勾魂夺魄。六皇子肤色略显苍白,长相与容贵妃极为相似,眉梢上挑,眼睛要更细长些,配上高挺鼻梁殷红薄唇,竟组合出了一种近乎妖娆邪魅的俊美来。
绮笙偷眼看着,不由地将宇文熠和宇文焯放在一起比了比,只觉得长相各有千秋,气质却相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宇文焯的气质太过邪肆,充满了蛊惑之意,远不如宇文熠的清峻淡泊,雅逸高华,令人身心宁定。想着便多看了宇文熠几眼,却见他忽然若有所觉般地抬眼望了过来,墨色深瞳里笑意一闪而过,绮笙一时不防被抓了个现行,急忙假装无事地转开了眼。
那边容贵妃才与天宸帝说了几句话,内侍尖细的通传便再次响起:“闻人先生到!”
天宸帝立刻起身迎了上去,众皇子随后跟上,容贵妃也站起了身。
绮笙和景箫与闻人青相处时间虽还不长,却都已知道他其实是极不耐烦各种繁杂礼仪的,此时两个人很想恶趣味地上前去看看他怎么应付这一干贵人,无奈场合所限,两人只得乖乖地与陆老太爷一起站在后面,尽量减小动作幅度地往前探头探脑。
天宸帝携众人迎出门去,只见一个约四十许的中年男子青衫磊落,湛湛若神,萧疏轩举,风采无双,正是闻人青。他宽袍广袖洒然行来,走至近前,也不跪拜,只拱手向皇室众人团团一揖,便算行了礼了。
绮笙有些傻眼,心道这也太嚣张了吧,却见天宸帝虚扶一下,亲自引着闻人青进了檀清宫,竟是以国师之礼相待。绮笙只觉得自己下巴都要合不上了,她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可这这这,真心有点夸张啊。
闻人青倒泰然自若,跟在天宸帝身后,越过众皇子便施施然走进了殿阁。天宸帝早吩咐内侍让御膳房准备了御宴,只待闻人青到来即可开宴。陆老太爷不便再留,当即告退,带着景箫和绮笙出宫往陆府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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