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绮笙惊奇道,“传说中毒术甲于天下、蛊术世所无双的苗疆?”
闻人青点头:“不错,正是那里。”
景箫沉吟了一阵,道:“您是怎么遇到他的?”
闻人青将手中的折扇一收,轻轻磕在竹桌上,道:“月初时我从滇南出发往京城来,途中经过苗疆最大的部落的领地,恰好遇上了一件有意思的事。那个部落的首领叫做仓吉,有两个儿子,大的叫可缮,小的,”他朝那少年所居的方向微扬下巴,“就是这个谷凝。我路过时见着了一队黑衣人,为首的就是那戴斗笠的太监。”
景箫和绮笙听他悠悠地将那天遇见的事抽丝剥茧般慢慢道来,谷凝被掳的真相一点点出现,虽是盛夏的天气,两人却都感觉到了一丝寒意。
原来那队黑衣人进入苗疆之后便直接去找了仓吉,向他购买苗疆最厉害的毒药。仓吉当了几十年的部落首领,隐隐也是整个苗寨的首领,深知苗疆的奇毒有多么可怖。他见识颇广,认出为首的斗笠客是个太监,便追问他们买了毒药回去的目的,对方却不肯说,只出重金要他拿出毒药。仓吉直到若是牵扯到宫廷纷争,到时只怕会害了所有族人,便只不肯,众黑衣人见他回绝,忌惮苗疆的毒药蛊虫,也不敢太过逼迫,只得打道回府。
不料方出了仓吉的领地便被可缮秘密派人请到了自己的地方。原来仓吉自忖已经年迈,想在两个儿子中选一个继任部落的首领,可缮为人阴险毒辣,知道异母弟弟谷凝年纪虽小,却天生奇才,样样都比自己强,父亲早就属意于他,只待他成年便要传位。苗疆众人并不以嫡长为重,可缮若想成为首领,便只能将谷凝除去,却苦于无法在仓吉眼皮底下完成。恰好此时遇上了这些黑衣人,可缮便想出了一条毒计。
双方都不是正人君子,见面自然是一拍即合。可缮与斗笠客约定,斗笠客一方将谷凝绑走害死,再想办法助自己成为苗疆的新首领,他可以承诺一上位便将他们要的毒药双手奉上。
闻人青生性好奇,武功极高,却不爱多管闲事,神不知鬼不觉地跟在那些黑衣人身边,看够了热闹本就要继续上路,可见了谷凝之后又改了主意。
谷凝之所以为可缮所嫉,不是没有道理的。被发现时他正在山中,黑衣人只当他是个普通孩子,随便派了几人去抓,不料谷凝聪颖胆大,心思缜密,黑衣人中竟有三人折在他的毒药和陷阱之下,斗笠客亲自出手才将他擒住,只怕他身上还有毒药,便将他衣衫除净绑了起来。斗笠客因谷凝伤了自己的手下,十分恼怒,从苗疆到京城的一路上,日日用沾了盐水的鞭子笞打,又想出一条歹毒的计策,沿路留下痕迹,只待仓吉派人追来看到爱子惨死,好报复他的不识时务。假如仓吉一怒之下派人进入南京城寻找真凶,他们自有办法派出大军威压苗寨,让仓吉主动退位,若仓吉忍气吞声,可缮也迟早上位,于黑衣人一方来说,不过时间长短的问题罢了。
闻人青虽爱惜谷凝人才难得,却也没法在众多黑衣人重重护卫之下将他偷偷带走,只好一路跟随进京,只待时机合适便好将人救出。前日到了南京城中,斗笠客寻来的那车夫一路驾车前行时,车后都有黑衣人暗中跟随监视,直到马车即将到达袖儿胡同,跟着的黑衣人才离开了。不料他们走后半刻,闻人青才要出手,锁着谷凝的马车便撞上了陆家的车驾,他与谷凝都阴差阳错地进了陆府。
闻人青一生见识广博,此时将前因后果说出,虽过程惊心动魄,自己却也不觉得如何,但见景箫和绮笙两人也都只是蹙着眉认真听自己说话,面上虽愤怒惊诧却丝毫没有畏惧之意,心下也颇赞赏。
“师父,”绮笙开口问道,“从苗疆到南京城,你们走了多久?”
闻人青道:“十一日又半日。”
“您方才说那斗笠客日日鞭笞用沾了盐水的鞭子鞭打谷凝,”绮笙有些疑惑,“可我和哥哥看了他的伤口,溃烂程度绝没有到十多日的样子,这是怎么回事?”
闻人青摇着扇子一笑:“这些年来我周游天下,你是我所见最聪明的丫头,你问得好。谷凝生在苗疆,他母亲却是外族人,只因对各类奇毒奇蛊兴趣浓厚,这才来到苗疆嫁给了仓吉,可惜很早便过世了。他母亲在怀孕时服用了许多奇药,使得他出生后竟能百毒不侵,偶然受伤,伤口愈合也比旁人都快些。你问的这个,多半也是他体质奇特所致。”
绮笙激动:“百毒不侵?这岂不是毒素系攻击全免疫?BOSS啊!”
她惊讶之下无意中带出了从前的习惯用语,闻人青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景箫则差点将刚喝进去的一口茶喷出来。
绮笙也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尴尬地笑笑,急忙转移话题道:“原来如此。师父,您不是说您医术最好么,昨日还嫌那个大夫是庸医来着,不如现在咱们一起去看看谷凝吧?”
闻人青一笑,也不多问,当先起身便往外走去。景箫鄙视地看了绮笙一眼,她吐吐舌头,两人并肩跟上。
师徒三个走到谷凝的屋中时他还未醒,小六正在替他上药,将青绿色的药糊仔细涂抹在伤口上,再一道道缠以纱布。他体质的确特殊,多数伤口都已不复原本皮肉翻卷的狰狞,甚至一些浅些的口子已经开始慢慢愈合。
见三人进门,小六忙站起来行礼。他并不认得闻人青,见其人轻袍缓带,气度俨然,又与景箫和绮笙同行,多半是哪一位有身份的贵客,手下便越发多了几分小心,抹药缠裹时力道也更轻了些。
闻人青坐到谷凝身边,伸手搭上他的腕脉,过了一会笑道:“这小子恢复能力强的很,已没有大碍了,现下醒不过来只是累得狠了,待到午时前后,他睡足了,自然便会醒来。”说着取出一包金针,在谷凝头上的几个穴位中轻轻扎下,以利他休息。
景箫和绮笙在一边观看,果见金针扎下后谷凝的呼吸更显悠长安然。绮笙瞧得有趣,正要开口询问,却听湘儿的声音忽然在门外急急地响了起来:“少爷、小姐,夫人让你们快回屋收拾打理一下,宫里来人了,说皇上要见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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